晚間趙行從宮里回來的時候,顧氏才離開蜀王府。
趙行又專門讓元福陪著一道,把人好生送回國公府去。
姜莞下午的時候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這會兒神倒好。
自從有了孕之后,每日胃口都好,要吃不東西。
趙行回屋里去之前都特意到后廚上,親自給拿了這時辰的糕和參湯。
湯是專門燉給的藥膳,宮里醫開的方子,溫平但補氣,怕趕路回京氣有損,一時若看不出,以后月份大了容易出事。
糕是梨花糕和紅棗糕。梨花糕放得,紅棗糕也能補氣,故而放得多。
他端著托盤進門,姜莞還歪在小榻上,四方的桌案就放在腳邊。
趙行也不手,連長安和長寧都不讓,親自伺候著,把東西給放好之后,才托著坐起來一些,又往后墊了幾個枕去,好讓靠的舒服一些。
“如今你倒連這些小事都不丫頭們手了。”
“正是這話了,有我伺候王妃呢,很是用不著們。”
他話音落下,也不湊在姜莞旁,往小案對面坐過去后,才問長安與長寧:“既用不著你們了,還不退下去,杵在這兒好看?”
長安和長寧兩個掩笑著,掖著手蹲下去見完了禮,順便收了托盤就退了出去不提。
姜莞拿了塊兒紅棗糕,吃了半個:“阿娘同我說起大兄的婚事來著。”
趙行眼皮一跳,先問:“看上了誰家郎?”
“弘農楊氏,說是阿耶已經寫好了書信,就等著咱們回京,告訴我一聲,也同二兄知會過,便派人送信到弘農去了的。”
趙行卻不解:“與你說也就算了,怎麼還要知會你二兄?”
“為著寧寧啊。”
姜莞手上的那塊兒糕已經吃完。
吃得快,引得趙行蹙眉:“你這吃的也太快了吧?一會兒吃撐了肚子脹,再鬧不舒服。”
姜莞搖著頭說不會:“我如今是雙子,一個人吃,養兩個人,你瞧我吃得快,肚子里這個還嫌我吃得慢呢。”
一面說,一面又去拿新的糕。
趙行本來想攔下的,想了想還是沒手,只把方才的話接過來:“那意思岳母是打算連你二兄的婚事也一并定下來了?”
“大概吧。阿娘的意思是寧寧年紀也大了,再過幾個月,登門求娶的怕踏破周家門檻,回頭就不著他了。”
姜莞笑的無奈:“所以先把大兄的婚事定下,問過二兄自己的意思,阿娘說了,他要還是支支吾吾的遮掩,就不再管他,寧寧要是真的許配給了別家,阿娘也不管。
他要大大方方承認了,弘農那邊不等有回信,就可先到周家去說一說。
畢竟不一樣嘛。
咱們這近水樓臺先得月。
橫豎先與盧夫人說清楚,最起碼先私下里把寧寧給定下來,絕了別家的心思。
等到大兄的婚事敲定之后,再正式到周家去下聘也就是了。”
趙行忽而又慶幸。
是替姜元瞻。
說起來大家一起長大,分自然不同。
姜元瞻能夠娶到心儀的郎,他也愿意見的。
再說了,姜元瞻能夠得償所愿,珠珠也會為他而高興。
所以他才覺得慶幸。
幸而在溧縣時,他因不想見珠珠懷著孕為姜元瞻心而規勸他一場。
否則那個犟脾氣的悶葫蘆,只怕岳母問到他臉上,他都未必承認。
姜莞是見他笑起來,才咦了一聲問他:“你笑什麼?”
趙行哦了兩聲:“沒什麼,只是覺得盛京如今確實是太平下來,這喜事兒都是一樁接著一樁的。”
“宮里面也有喜事兒啊?”
趙行說對:“我到福寧殿回了話后,就去了含章殿中,陪著母后說了這麼久的話。
與我說起了大兄和趙奕各自的婚事來著。
今年之趙奕的賜婚圣旨也就下了。
又說今年之會把大兄的婚事給定下來。
至多到明年二月里,父皇便會冊立太子,等到大兄了東宮,再正式迎娶。
不過這人選還是要盡早定下來的。
說……母后如今狀況一直都不是特別好,怕以后沒法再為大兄持。”
提起這些,尤其是說到鄭皇后,姜莞面上的笑意寡淡了些。
倒也不是說還對鄭皇后有什麼見。
而是想起鄭皇后的狀況。
抿了抿:“你問過給母后診脈的醫嗎?”
“還是老樣子,但就這麼一日日的干熬著,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
趙行也嘆了口氣:“母后說從前的許多事上,虧欠大兄良多,所以現在還能夠力所能及的為大兄做些什麼的時候,就總是想要盡力去彌補一二。”
姜莞的手就覆在了趙行的手背上。
卻無話說。
趙行也知道的意思,反手握上去:“說這些是高興事,畢竟京中喜事多了,咱們聽著都高興,你倒要來安我,很是不用。
母后雖然不好,眼下瞧著神還行。
又惦記著大兄的婚事,有這個事兒支撐著,暫且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可是真的聽到這些,姜莞也沒能高興到哪里去。
趙行從眼角眉梢瞧出緒不高,更有意打岔:“還有袁道熙。我在宮里見了大兄,他與我說起,七月里袁道熙就要與溫家郎完婚了,到那時你們眷一,就更熱鬧些。
只是我想著到七月里你正是六七個月的時候,外面天氣又熱,喜宴不如不要參加,就在家里待著,多人每日供冰上來,免得熱氣打了頭,不適。”
“你想得倒是長遠。”
姜莞才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七月里還早著,說不得我胎相一直都好,真到那個時候,雖說月份大了,可我行自如呢?
你現下便要攔著我不許我到外面去走,沒有這樣的道理。
至于什麼熱不熱鬧的——太熱鬧也未必是好事。
你且瞧著吧,魏家幾位娘子這就算是安置下來了,以后還不知要生出什麼樣的熱鬧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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