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短嗎？”溫長榮腳步頓了頓，說，“至於與否……我之前看到一個問題，很有意思。”

“……”

“那個問題是這樣的，‘如果你隻有一年的壽命，接下來的日子隻能選擇一個人陪在邊，你會選擇誰？’”溫長榮說，“我當時下意識就想到了喬幸。”

溫長榮：“他那時候正在和我鬧離婚，我的格你也知道，我當時煩他煩到不行，可不知怎麽……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下意識想到的隻有他。”

“我不知道正常人會到意的時候是什麽，但起碼……那一刻，我是能百分之百肯定他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如果我真到生命垂危的時候他不能陪在我邊，我想我可能會死不瞑目。”

“這樣的理由……夠嗎？”

******

溫長榮走到屋外沒急著上車，而是站著吹了會兒冷風。

風月場所大都有些催的小玩意，沒什麽大作用，充其量也就是助興，吹一會兒就散了。

“先生。”司機探出頭來提醒他：“該吃藥了。”

“嗯。”聞言溫長榮應了一聲，看了眼時間的確到了，便從出口袋裏出藥丸吞下。

深秋的夜著冰涼，遠宴會散場，著鮮的男們斷斷續續地走了出來，溫長榮站在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看著來往的人群，不知怎麽又想到了喬幸。

不，準確來說不是看到人群才想到喬幸的，剛才和沈欽瀾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滿腦子都是喬幸。

尤其是——說到他的病的時候。

他和沈欽瀾在一起時候對不起喬幸是毋庸置疑，可他的病……他卻是頭一次想到喬幸上。

溫長榮當然知道他的躁鬱癥有多嚴重，也知道會造怎樣的後果，但造了什麽傷害，很多時候是不願想的。

他記憶裏躁鬱癥發作有三次，一次是四年前沈欽瀾沒來，他和喬幸結婚的那一夜。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屋子的狼藉，喬幸躲在他母親後顯然是被嚇到的模樣，手臂也被刮傷了，但看到他的時候，喬幸卻是愣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口，用誇張的語氣說：“還好我跑得快。”

喬幸不怕嗎？怕的。

但為什麽要用那樣誇張的語氣調侃自己？

是為了安他。

第二次是四年後沈欽瀾回來，他們吵了架，他好像也犯病了，掐了喬幸的脖子，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喬幸溜溜地看著他，表一樣很驚恐。

那天喬幸的傷似乎比較嚴重，他看到了，嚇到當時腦子就一片空白，急忙抱著他去醫務室。

後來呢？後來他按照往常那樣補償了喬幸一個大case，然後喬幸笑了笑，靠在他肩頭說原諒他。

那個case真的有大到讓喬幸拋下驚恐的緒，然後非要微笑著靠在他肩頭說原諒他嗎？

沒有。

喬幸之所以那麽做，說到底還是在安他。

第三次。

第三次……是因為喬幸親了保鏢。

溫長榮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的緒了，隻記得突然火燒一樣的覺，再睜眼就看到喬幸在哭。

然後他……不想了。

溫長榮都不敢想。

當初指責的是那樣理直氣壯，但此刻隻要想到自己當初說的一個字，溫長榮都覺得不了。

喬幸啊喬幸。

溫長榮想到喬幸平日裏撅到天上去、明明不願意做最後卻還是做了，並且還做的很好的那些事。

想到喬幸怪氣地嘲諷，想到喬幸收到禮抱著他胳膊笑的模樣。

——這麽想來，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了，他卻好像不太能分辨清喬幸真實的緒。

喬幸太善於偽裝了。

收到他奇怪要求的時候，喬幸會毫不客氣地怪氣嘲諷他難伺候，罵罵咧咧的模樣一看就是不高興，但真到了痛苦的時候，比如他犯病導致喬幸傷，喬幸卻又不怪氣地說他難伺候了，而是笑一笑，沒心沒肺的說沒事。

他分辨不出喬幸的緒，偶爾有覺，卻又被他忽略了。

就好像會哭的孩子有喝，喬幸不哭，他也就注意不到了。

這算什麽啊。

溫長榮在這一刻忽然對自己之前一直堅定的一個念頭產生了搖。

——關於喬幸依舊他這件事。

他脾氣差喬幸早就吐槽過許多次，他上還有難以治愈的神疾病，稍有不對就會傷人，還真的傷到了喬幸好幾次，末了還不當回事。

他先前也自認為這些年裏給喬幸的都不差，資源、錢沒過，偶爾也會在生活細節上有關心。

但如今……他才發現，他的不堪，竟也全數給了他。

喬幸一開始上他是因為什麽呢？因為他救了他，他給他錢，教他為人世，將他從那小小的一方晦暗中拉出來，他是他的太多第一次。

現在救贖早已結束，喬幸不再是那個仰著頭看他的小男孩，什麽各種第一次在這種時代也顯得不那麽重要了，喬幸現在不差錢，也不差資源，生活上的關心，溫長則做的比他要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那麽，喬幸為什麽還要他呢？

為什麽呢？

溫長榮發現自己竟然思考不出答案。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溫長榮想，他竟然會輸給一個瘸子？

“先生，”司機再次提醒他，“快十一點半了，得回去了，您需要早些休息。”

“好。”溫長榮應了一聲，停下思考往車那邊走去。

夜風吹來，有些發涼，溫長榮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舒服，比如說那助興煙霧的時間似乎有些久，他現在還有些熱，但又說不上是什麽地方不舒服。

“回家吧。”溫長榮代司機，“開快一點，或許我需要睡一會兒。”

“是。”

一路上溫長榮總覺得那兒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空調越吹越覺得暈，他讓司機把空調關了轉而開起窗戶，但又是越吹越冷。

待手指開始發，冒虛汗時男人才察覺不對勁。

“去醫院。”

“……”司機頓了一下，也沒多問，正調出導航看最近的醫院，後座的溫長榮已經歪下`子吐了起來。

……

喬幸從工作室急匆匆地趕到醫院時，急救室的紅燈依舊亮著。

醫院走廊站了許多人，溫老爺拄著拐杖坐在長椅上，溫長榮的母親捂著臉一直在哭，眼睛早就腫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喬幸小聲地問了一下吳伯，得知溫長榮參加宴會之後突然就病倒了，醫生目前推測是神類藥造的什麽副作用，但這種副作用產生是因為什麽也不好說，現在隻能先洗胃做治療。

“就讓他那麽瘋著吧，不要吃什麽藥了，繼承權和家產我也不要了，”溫夫人一直流著淚，“讓溫長則來吧，我真的不想要了，當初因為要家產這麽弄我兒子，現在我兒子病了憑什麽又要把這個溫家加在他上……”

“隨便一點事就要死要活的，”溫老爺看起來也有些難過，但還是皺著眉訓斥到，“醫生說了隻是……”

走廊裏是溫夫人斷斷續續的哭泣聲，還有稍許談，大多數人都低著頭沉默著，很是抑的模樣。→思→兔→在→線→閱→讀→

喬幸舉目看去，隻見平日裏溫家重要的幾個親戚乃至於管家傭人都到了，但溫長則不在。

他頓了頓，想出去打個電話。

但剛走到走廊轉角，就見一方椅停在樓梯口，陳伯低頭沉默著站在一旁，溫長則的手死死扣在椅，目落在對麵白牆，卻是失了神的模樣。

喬幸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他將溫長則每一寸表都收眼，覺得這與自己猜想的有些出，但卻有又……遲疑了一會兒，喬幸抬步走近。

溫長則像在發愣，喬幸都快走到麵前來了，男子才反應慢了半拍地轉過頭來他。

“小喬，來了啊。”

“……嗯。”喬幸應了一聲，後走廊裏溫夫人斷斷續續說著‘不得這個病就好了’‘挨千刀下地獄’之類的話，喬幸看著麵前的男子，輕輕做了兩下深呼吸，問。

“……您可以告訴我，當初先生說您導致他的病……是怎麽一回事嗎？”

第76章

溫長則和溫長榮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年齡僅相差一歲不到，既然‘異母’，年齡差距又如此之小，那其中必然有一段狗曲折的往事，你爭我奪更不可。

溫長則自出生就一直在溫家，溫長榮卻是四歲時才被接到溫家來。

“這是弟弟，以後你們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溫長榮到家的第一天，溫老爺就親自牽著溫長榮的手，語氣嚴肅而慎重地和溫長則介紹。

兄弟兩年齡差距不大，但當時型卻差了很多，溫長則比溫長榮高了整整一個頭，皮白裏紅，氣神十足，溫長榮矮不說，整個人看起來也瘦瘦小小，恐怕隻和溫長則三歲時差不多，並且因為第一次到溫家，溫長榮一直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