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頓時皺得更發,說:“你出獄了?”
沈欽瀾在那邊又問了一次:“你還我嗎?”
“……”溫長榮沒回答,隻聽耳邊和電話裏同時傳來一聲鳴笛,男人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喊,“停車!”
“?”車幾人是一愣,不明所以。
“快點停車!”
溫長榮神凝重而恐怖,司機遲疑著緩緩踩下剎車,但此時已是來不及,前方不遠驟然傳來一聲加油的轟鳴,一輛銀跑車如子彈般疾馳而來。
人被驚嚇過度時是會忘記反應的,車三人是如此,溫長榮看著車子來的方向,隻能越過去一把扣開季明啟那邊的車門,一邊推著季明啟一邊推著喬幸,同時死死將喬幸掩於自己之後。
男人整個人擋在喬幸前,一隻胳膊墊在喬幸脆弱的後頸,喬幸此時因為驚嚇過度已是渾不能彈,男人灰的眼眸占據了他所有視線,溫長榮看著他的目平靜得像是一如既往。
“你弟弟醒了,記得去看他。”
第92章“哭吧。”
車禍這種事,不是親眼所見遠不能會其中恐怖。
今天幾人乘坐的是輛越野,加高的底盤、厚而寬的胎、壯的保險桿前方還又加裝了一道雙重保險,整輛車停在那兒宛若個虎虎生威的將軍,可當銀跑車撞過來時這位將軍瞬間發出炸般的悲鳴,整輛車在巨大撞擊下往後震退。
喬幸是生生被溫長榮推下去的,他的與溫長榮的指尖分離不過幾毫米,就聽耳邊一聲巨響,接著男人的變得像張毫無重量的紙隨著車重重撞擊在後,安全氣囊瞬間出,痛鳴和腥味齊齊湧現在空氣裏。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喬幸一時反應不過來,他伏在地上,目遲鈍地想去看男人的況,卻隻看到地麵沿著指尖滴下的跡。
溫長榮怎麽會流呢?喬幸驟然有種不真實,他腦袋嗡地一下,渾像是瞬間從跑了出去。
“喬喬喬哥……”季明啟臉上還是驚嚇過後的慘白,青年一隻手握著手機,一隻手試圖去拉喬幸,明明喬幸半點沒被車禍波及,他看著他的眼卻驚恐萬分,“我救護車了,你先起來,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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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幸不大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麽事,隻記得靈魂好似離了,季明啟一直用很大的聲音他的名字,警方到現場告訴他們車子有炸的危險讓他們盡快撤離後,他又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從擔架上蹦下來摔了很大一跤。
這之後的夢裏有當年溫長榮在臺上親吻他的模樣,還有他並未被推下車、兩車相撞後立馬發生巨大炸,他們一起在這場硝煙中灰飛煙滅的解。
“你這人真有病,都生死關頭了還說什麽我弟弟。”喬幸笑嘻嘻地挽著男人的手,“不過還好,我們都要去見上帝了,你有病也沒關係。”
“喬幸,醒醒……”喬幸在去見上帝的路上聽到有些悉的聲音,而後嗅到一淩冽的香氣宛若夾雜著寒冰冷意撲麵而來,他猛地一下睜開了眼。
首先映眼簾的是天花板,而後便是一張悉的臉,喬幸眼睛頓時睜大,下意識想說點什麽,但他裏含著東西,齒關在堅外殼說不出話來。
“別。”溫長則按住他的手,“你現在用著呼吸機,暫時說不了話。”
這聲音一出來喬幸徹底清醒——不是溫長榮,是溫長則。
“你應激反應了,昏迷了兩天。”溫長則這般解釋著,醫生護士很快趕來對喬幸進行檢查,確認沒事後才把喬幸的呼吸機和一幹儀撤離。
“溫長榮呢?”顧不上還在發痛的幹嚨,喬幸急忙問。
“在樓上。”溫長則回答。
那就是救過來了,喬幸心中巨石驟然落地,他掀開被子下床,“我去看看。”
“誒,你小……”
心字還沒說出口,喬幸就膝蓋一差點兒摔了個大馬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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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幸不是第一次見溫長榮躺在重癥監護室裏,卻是第一次見溫長榮全被包的像個木乃伊一樣,唯一在外的臉上也全是痂,臉灰暗得像是天邊沉的霧霾。
人的確是救過來了,但況並不樂觀。
溫長榮斷了三肋骨,左臂碎骨折,四肢也有不同程度創傷,但這些都還隻能算小傷,因為最嚴重的是——男人腦袋裏有個瘤子,在這次車禍中到波及,隨時可能出現惡變。
“什麽瘤子?”喬幸的聲音嘶啞難聽,他的神茫然而疲憊:“我怎麽不知道?他的明明一直很健康……”
“我們也不知道。”溫長則搖了搖頭,目落在那邊坐在長椅上紅腫著眼的溫夫人上,“長榮沒告訴家裏任何人。”
“那……”
“不過聽長榮的助理說,長榮查出腦瘤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半年多以前?那時候你和長榮正鬧離婚。”溫長則說,“因為腦部手風險比較大,腫瘤又是良的,所以之前長榮一直在進行保守治療,如果實在不行才會考慮手,不過,現在的況……”
“……”喬幸都不知道說什麽,隻覺得整個人又急又氣,急溫長榮的命,氣溫長榮就是個悶葫蘆,什麽都不說。
但其實仔細想想,男人腦瘤的存在早有跡可循。
比如說溫長榮深夜被吵醒時嚴重的頭痛,還要他按才能睡,比如說溫長榮在工作中多次按額頭的作,男人出現這些況時總是伴隨著皺眉的作和疲憊的神,他們本早該有所察覺,但因為疲憊是溫長榮在那種高工作下的常態,所以他們都忽視了。
“半年前是什麽時候?”喬幸忽然想到溫長榮突如其來的變化,想到溫長榮突然把他帶到公證說要把名下基金贈予他一半平靜的臉。
溫長則也沒說,隻把放在溫母旁的檢報告複印件給了他。
喬幸看了眼時間,檢報告的日期是他和溫長榮提離婚之後,沒多久溫長榮便帶他去了公證。
“你知道長榮立囑的事嗎?”一直沉默的溫母忽然開了口。
“……?”喬幸抬眼看過去,滿臉的茫然。
“病人醒了,快,去看看……”這時,醫務人員所在的監控室傳來一陣聲響。
走廊外的三人頓時停止談,喬幸一瞬間直了腰桿,溫母則立馬站起要往門那邊去。
“病人家屬請在外等待,未經允許不得進病房。”護士小姐負責地把三人拒之門外,而後轉匆匆投工作中。
沒辦法,喬幸隻能飛快地擰著椅子,和溫母溫長則一同眼地盯著病房裏的況。
溫長榮的狀態需要靜養,故而隻進去了兩名醫生一名護士,玻璃所在的距離還是太遠了,喬幸把臉都懟到了玻璃上,眼睛睜大到了極致,還是隻能依稀看見男人睜開的眼,並不能知道況。
簡單的測試很快結束,醫生很快出了病房,留著護士在病房照看。
“怎麽樣了?”溫母急忙上去問。
這都已經第三天了,溫長榮還是這麽斷斷續續的醒,人如何不著急。
“還行。”醫生這麽說著,看了眼三人臉上的神,說,“病人現在況還不能進病房探,但蘇醒的時間比較長了,如果要探可以通過監視看看,不過病人還不能對話哈。”
得虧溫長榮住的是各項設施頂級的醫院,不然三人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見溫長榮一麵,護士那邊和溫長榮說了一聲,然後把置於男人床頭的監視和收音打開來。
監視一打開,溫母差點兒沒哭出來,攝像頭離的那麽近,遠比在外看著還更有衝擊力,男人臉上的淤青紫一覽無,被無數管子著的變得仿佛不像個人,而是個試驗。
溫母忍不住到一邊抹眼淚,溫長則頓了頓,又上前去與溫長榮說了幾句,當然,是溫長則在說,溫長榮眨眨眼表示聽到,待一旁的溫母哭完了,又上前來和溫長榮說好好保重之類的話。
三分鍾時間很快過去,隻剩下喬幸沒出聲了。
溫長則轉過來拉了拉他袖,算是把他牽到攝像頭前。
溫長榮眼皮稍稍往上又掀了掀,那雙眼裏雖然布滿,但灰瞳平靜得如同什麽都沒發生。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先生。”喬幸先開了口。
“嗯。”溫長榮聲音很小,回答的也隻是一聲氣音,幾乎聽不見。
“……”喬幸看著男人青紫的臉,手掌在膝頭,他有一千萬句話想和溫長榮說,此時卻不知說什麽。
他曾站在他前千萬次,他清楚地記得那背影是如何的拔俊毅,堅不可擋,他們也曾魚水相歡無數次,那他抱過也親過,他清楚地知道他的每一寸理是如何結實致,此刻他卻隻能一不地躺在那裏,像片脆弱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