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太遠,容舒看不清里頭的小冰。
從前掛在梧桐樹下的那個小木籠,因著離得近,每次推開窗,里頭那些憨頭憨腦的小冰總能看得一清二楚。
前世顧長晉從揚州府回來,昏迷了好些時日,剛蘇醒便匆匆進了宮。
那日從宮里回來,其實有注意到他的指尖有十數條細小的結了痂的口子。
掰過他的手便問:“郎君的手指怎麼傷了?”
“舊傷。”他淡淡說著,卻沒收回手,任由握著,岔開話題道:“常吉說有人給你送了個小冰雕,喜歡麼?”
容舒頷首笑:“喜歡的。”
說著便起去取藥匣子,約間,后的男人好似說了句“喜歡就好”。
還有那日,吃的那碗壽面,是他做的吧。
難怪那時他的面那般古怪,他這人醉心于公務,休沐日都不曾歇過,但過生那日卻提前下值,就為了做一碗長壽面。
前世總覺得他冷淡,但其實,他將對的好藏在了許多細小的不易察覺的事里。
冷風嗖嗖著往屋子里頭灌,容舒打了個冷,知曉自己不能再多想了,“啪嗒”一聲便落下了窗。
也不知是不是這冷風惹的禍,先前那沉沉的睡意倏地沒了蹤影。在榻上烙餅似翻了幾個來回,容舒索起來給在揚州府的沈一珍寫信。
十一月的揚州府也落了雪。
椎云今日去城門接人,見七信與沈一珍安然歸來,方松了一口氣。
沈一珍回了沈園便將手里的一本賬冊翻開,道:“譚治買的那批火剛運到泉州便被我與七信公公截獲,如今這批火就藏在沈家的商隊里,二位大人可要我將那批火繼續往北運,送到上京去?”
七信與椎云對視一眼。
椎云笑道:“不必,太子殿下已經同梁將軍說好,這批火就留在揚州,屆時梁將軍會差人往北境押送。如今北境諸地戰事吃,這批火正好能派上用場。對了,沈夫人,這批火譚治用的乃沈家的銀子——”
沈一珍忙抬手打斷椎云,道:“這批火本就是譚治意圖謀不軌方購買的。既然被繳獲了,那便是朝廷的,沈家只當是將功贖罪。”
這麼一大批火把沈家的老底都快掀翻了,椎云原是接了顧長晉的口信,要將當初譚治買火的銀子退回一部分給沈一珍。
不曾想沈一珍竟然如此深明大義,對這麼一大筆銀子毫不心。
椎云還要再說,卻聽沈一珍笑道:“沈家能逃過此次的滅門之禍,已是大幸。這批火權當是我們沈家為大胤的邊關做些好事,不僅僅是火,沈家糧倉里的糧食馬上也會運往北境,支援北地的戰士。”
椎云知曉沈一珍心意已決,只好拱手道:“沈夫人大義,沈家的功勞,我定會同太子殿下一一稟明。”
能截獲到這批火,的確是沈一珍的功勞。
譚治此人十分狡猾,眾人只知他買了火,卻不知那批火何時會送來,又通過怎樣的路線送往何。
要說還是沈一珍了解這廝,盤問了兩日便猜到了譚治運火的路線,親自帶人去截獲那批火。
這才沒這批火落在旁人手里。
七信見沈一珍面疲,便從袖筒里取出一封信,笑道:“這是容姑娘前些日子給您寫的信,想來上京那頭的事也告一段落了。”
說著便將信遞與沈一珍,與椎云一起起離去。
七信住在署里,與椎云不同路,二人出了沈園,椎云便道:“七信公公回去好生歇兩日罷,有甚事明兒再說。”
待得七信坐上馬車,往署駛去,方翻上馬,回了屏南街。
譚治如今就囚在屏南街,椎云很清楚譚治是誰的人,是以沈一珍開祠堂將譚治逐出沈家后,椎云便將譚治藏在了屏南街的室里。
偏生譚治這人,寧肯吃下藏在齒里的毒藥,也不肯吐蕭馥的事。
椎云花了大力氣方將他的命從鬼門關里撈出來。
這人死不足惜,只怎能他死得這般痛快?他還得利用他與張媽媽將蕭馥引出來。
椎云回到正廳,剛吃完一盞熱茶,便聽看守譚治的人悄悄來報:“大人,譚治醒來了,他說他要見沈夫人,有十分重要的事與沈夫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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