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天氣正熱的時候,一大早出城的人卻多。
乘車的,步行的,就算是平頭百姓人家,也想到大相國寺去觀一場法事,求得佛祖庇護。
畢竟這機會并不多。
大相國寺三五年都難得開一場法事的。
裴清沅從國公府出來,先到魏家接的魏寶令,最后到周家接上的周宛寧,一趟下來,倒也順路。
本來趙然是要陪們一起的,但臨時被趙禹抓去幫著調看什麼卷宗。
他也不能總是一直游手好閑真做個富貴閑人,也怕以后裴清沅嫌棄他,所以權衡再三,只能丟下這邊,去了肅王府。
姜元曜和姜元瞻衙門里都有事,不得空,姜元徽又不好,也不能去。
所以姜氏就安排了趙霖帶著趙策,兩兄弟一塊兒,陪著裴清沅一同去,也好看顧幾個孩兒些,免得今日大相國寺那邊做法事,人多,再給沖撞了。
至于大相國寺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日頭毒辣,實在太好,甚至有些晃得人要睜不開眼。
法事要到后半天。
舍卻是早就給準備好的。
沛國公府和昌平郡王府在大相國寺這邊都有專門給預備下的舍。
小沙彌引著眾人過去,領著人進了門,雙手合十拜個禮,就緩步退了出去。
這邊舍干干凈凈,收拾得很妥當。
周宛寧往禪椅上坐過去,了個懶腰:“說起來還是沾你們的,不然今天人這樣多,多士族高門的郎君郎過來這邊湊熱鬧,要騰出幾間舍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還不知要等多久呢。”
魏寶令笑著搖了搖頭:“坐車來的,一路上也不累,你怎麼卻像是累極了的樣子,還說要好好帶著我逛一逛大相國寺呢,又說什麼后山上景致更好,登山上去能把大相國寺收眼底,山頂風不同,很該爬上去看看。
我瞧你這個樣子,卻是不了。”
周宛寧撇著都囔起來:“我最不喜歡坐馬車,都不如騎馬來的痛快,家里的馬車再寬敞,坐在車里不能站不能跳,你不覺得窩屈嗎?我得好好歇一歇才行。”
裴清沅也是拿沒辦法。
倒是趙策了別的心思。
他看周宛寧那樣子像是真的要休息,就先了趙霖。
趙霖并沒理會他,他嘖里聲,又湊到裴清沅邊去:“清沅表姐,剛才過來的時候我見了幾個朋友,這陣子京城事多嘛,也難得一聚聚,上回他們還纏著我說想見識見識我三兄如今這手字寫的究竟有多好,今兒見著了,法事后半天才正式開始,你們要休息,我跟三兄先到前頭去跟朋友們一道,不?”
裴清沅笑著說好啊:“你們且去吧,也不用守著我們,都在大相國寺里,也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趙策誒的一聲,笑意更濃了,這回直接拿肩膀撞了下趙霖:“三兄看吧,我就說表姐是最善解人意的,肯定不會拘著咱們,這趟跟著出來,咱們也當散散心嘛!”
確實是。
前些日子的事才結束呢,就出了鄭家奪爵的事兒。
雖說與昌平郡王府全然不相干,也礙不著他們兄弟什麼,但別人家的孩子小心謹慎,連素日外頭的宴席都不去了,他們自己去吃酒又沒意思,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當然會覺得沒有意思,憋悶得很。
趙霖按住他,暫且不管周宛寧和魏寶令,只同裴清沅說:“我們到前頭去,你們要是有什麼要做的,或者是想去哪里,一定派人來尋我們,可別自己去,人太多了,真出點什麼事兒,阿娘知道了,要剝了我們皮的。”
裴清沅掩笑著說知道:“你看宛寧那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哪兒也去不了了,你們兩個就放心去吧。”
趙霖這才應下來。
只不過臨出門的時候,他還是放心不下周宛寧。
一起長大的,他太知道周宛寧是個什麼子的人了。
于是駐足下來,又回頭去看,叮囑:“你若是真的想爬山,一定要等我們回來,不要自己拉上們兩個陪你去爬山,大相國寺后山上有一段山路很窄,極容易出事,你是個練武的人,們兩個都孱弱,你別拉著們陪你瘋玩鬧起來,記住了沒?”
周宛寧這會兒什麼神都沒有,也沒想著爬山的事兒,連連擺手打發他們快走。
趙霖看是沒怎麼放在心上,想著跟說這些多半也是廢話,就是這樣的,也不會真的聽他的。
沒辦法,誰讓他不是二表兄呢。
等帶著趙策出了門,只好把那些話又吩咐外頭守著舍的侍衛們:“郎們若是要出門,一定要攔著,得尋了我們回來,便是有你們陪著也不。”
·
大約有一個時辰,趙霖和趙策兩兄弟還沒回來。
周宛寧是休息夠了,想著大相國寺的法事是要到黃昏時候的,那樣遲,一整天都待在舍這邊也沒什麼意思。
于是裴清沅:“咱們去爬山吧?這個時辰,就算咱們的腳程慢一些,中飯的時候也到山頂去了。
那會兒山上的風景是最好的,正趕上,算咱們有眼福。
等在山頂歇夠了,再下山,又剛好趕得上黃昏時候寺里開法事,怎麼樣?”
裴清沅皺了下眉:“就知道你坐不住。”
周宛寧也不在意,笑著說:“我年時候就爬過呀,所以我特意同你們說呢,這個時辰上山最合適。
知道你們不放心,打發人去尋他們兩個回來就是了。”
人倒是派出去了,但沒找到趙霖和趙策。
到問了,也不知道兩兄弟究竟去了哪里。
周宛寧聽完這話,眉頭鎖:“這算什麼?郡王妃他們陪咱們出來的,他們倒是真的當來散心,自己玩瘋了,不管咱們啊?”
找人又耽擱了好久,周宛寧有些著急。
魏寶令勸了兩句:“不然先不去爬山吧,等以后有機會還能上去看看的,也不是非要去爬山才行。三郎君特意代了,若是要去爬山,要等他們回來才行的。”
周宛寧不滿的撇:“要我說就本沒事,我小的時候爬山跑山路,橫沖直撞的,不也從來沒出過事兒嗎?哪有他說的那麼嚇人。
他說的那段山路我知道,確實窄,不過走得慢些,近山過去,難不真有傻子還失足掉下去啊?
就算今天人多,爬山的人也多,上下山都是一條路,迎面遇見人,也不會有人在那段地方橫著走,相互避讓一下,都過去了。”
垂頭喪氣的:“但我估計你們肯定不跟我去了。”
盤坐在禪椅上,無聊的很,興致也不高:“趙霖他們兩兄弟真是煩人!自己跑出去倒是玩兒的高興了,把咱們扔在這邊不管!
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結果本就沒想著陪咱們去逛!
等回去我非要好好告他們兩個一狀不可!太氣人了!”
都要婚的人了,還是這樣孩子氣。
裴清沅無奈的笑了笑:“要不我陪你下棋?”
不說話。
魏寶令看看裴清沅,顯然裴清沅也沒辦法哄。
于是猶豫了好半晌,著聲試探著問裴清沅:“要不去爬山?”
周宛寧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神,一雙杏眼都亮了亮。
魏寶令見了,笑意更濃些:“像說的,咱們自己小心些,又不會橫沖直撞,帶上侍衛們陪同著,跟三郎君和四郎君陪同不是也一樣嗎?
就算真的有人沖撞了,侍衛們跟著,也不會咱們出事的。
我看宛寧這樣悶悶不樂,今兒不去爬山,怕是三五天都高興不起來了。
而且這個子,等回了家,肯定到郡王妃面前去告狀的。
三郎君四郎君難得出趟門,見了朋友,一玩著高興,也沒必要為這個告一狀,被郡王妃訓斥責罰,你說呢?”
其實對于爬山這個事,裴清沅并沒有多熱衷。
但似乎也并沒有多危險。
要真那麼危險,早就不讓人去爬山了。
這后山上來來回回那麼多人,不也都是為了到山頂去看一看最的風嗎?
周宛寧這樣熱衷,反而有了些興趣。
況且也知道周宛寧。
如果真的很兇險,周宛寧是不會想著要冒險,也不會做這樣姿態的。
悶悶不樂,單純是因為本來就沒有多危險的事,結果弄得去不了,所以才不高興。
裴清沅略想了想,又問周宛寧:“真想去?”
周宛寧咧笑著:“真去嗎?你們要不想去,怕危險,咱們就不去了。”
可眼底寫滿的是期待和蠢蠢。
裴清沅就說了一聲那去吧,跟著站起來,不過與約法三章:“可要帶上人,上了山不許到跑,跟著我和寶令慢慢走,就當是保護我們兩個的,不然不去啊。”
上一世,她捨生忘死的付出,卻換來他無情的背叛,涅槃重生,恨意滔天,何當歸明誓"世間辱我者,你且看我!"早非昔日小綿羊的何當歸,扮豬吃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陰謀對上計策,且看誰技高一籌!
馮玉貞爹孃不疼,丈夫早逝,唯唯諾諾、逆來順受過了一輩子,在個性冷淡的小叔子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住的時候,也因爲怯懦拒絕了。 在崔氏老宅寄人籬下,被任勞任怨使喚七八年,卻被他們污衊不守婦道,捆住手腳沉了塘。 死後才得知原來他們都活在話本里,而話本里的主角正是她的小叔子,崔淨空。 崔淨空外表光風霽月,實則多智近妖,本性暴虐恣睢,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沒人會預料到,自第二次科舉下場後他連中三元,一朝金榜題名,步步高昇,而立之年便登堂拜相,位極人臣。 在其權傾朝野十餘年間,崔淨空徇私枉法,大肆追捕清流,滿朝文武噤若寒蟬,時人私下無不唾其爲“奸相”。 馮玉貞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夫君的喪禮上。 此時的崔淨空尚還衣衫破舊,只是個秀才。他面無波瀾,眼珠黑沉,像是攝人心魄的黑珍珠,還看不出日後的嗜血本性,啓脣正問她:“不知嫂嫂可願隨我而居?” 這一回,馮玉貞攥緊了袖口,咬脣點了點頭。 後來在數不清的春情浮動、無力招架的時刻,她都無比悔恨這個無異於引狼入室的決定。 對方步步緊逼,而她退無可退,哪怕逃出萬水千山也無法擺脫他的桎梏,最後只能任由他饜足地全數佔有。 崔淨空是個缺乏情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的怪物。 讀書也好、爲官也罷,對他而言,一切難關都輕鬆地宛若飲水吃飯,所有的變數無不在掌控之內,所以他漠視生死,只貪圖嗜血的快感。 除了當他理所應當地以爲寡嫂會乖乖等在家裏,待他高中狀元后順理成章地接她去京城成親—— 然後,她逃跑了。 這是頭一次,崔淨空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怯懦、弱小的寡嫂,同絕大多數世人一般別無二致,愚昧不堪的貞娘,卻最終成了一條拴在他脖頸上的繩子。 她輕輕扯一下,崔淨空就只能俯首稱臣。
姜家嬌女生得如花似玉,性子溫軟乖巧。 任誰瞧了心尖兒都不自覺化軟,和她說話都帶起幾分柔意。 除了沈度。 沈度對姜雲姝的厭惡毫不掩飾。 他冷眼相待幾近絕情,時常把人欺負得淚眼婆娑。 豈料,這兩人最終竟會結爲夫妻。 衆人皆以爲,姜雲姝嫁進沈家的日子不會好過,要被欺負得更慘了。 然而婚後,姜雲姝卻是越發滋潤,光彩照人,不見半分被欺負的可憐模樣。 反倒是沈度,逐漸變得情緒古怪,反覆無常。 有人說,某次他去到沈度的書房中求他辦事。 剛說了沒兩句,原本看着心情不錯的沈度瞬間發怒。 沈度陰沉着臉,啞聲呵斥:“聽不懂嗎,出去!” 他們倉惶逃離,完全不知沈度爲何突然紅着耳尖發了大火。 他們也更不會知曉,在他們離去後,沈度粗魯地從桌案下擡起了那張躲藏的俏臉。 粗糲的指腹毫不憐惜地揉弄她水潤的雙脣。 沈度氣息不勻,咬牙切齒:“好玩嗎,玩夠了嗎?” * 沈度順風順水的人生中從未遇見過姜雲姝這麼荒唐的女子。 他拿她完全沒有辦法。 更控制不住自己逐漸淪陷在她的溫柔鄉中。 直到那日。 姜雲姝柔嫩的指尖輕撫過他背上一道陳年舊傷,低喃着:“還好那時在暗巷有你救了我,當時一定很疼吧。” 沈度背脊一僵,頓時瞳孔震顫。 他很清楚,自己從未在什麼暗巷中救過人。 而那道傷,是他隨軍出征那年,在戰場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