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臉發白，無聲著陸淮深，雙眸里看不出緒，沒有悲傷抑或自責，只有兩條水線安靜順著臉頰而下。

陸淮深拇指著的臉頰，一點點拭臉上源源不斷的淚水。

他安：「鐵了心想尋死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死，不會因為你的幾句話而改變想法。」

江偌愣了會兒，將臉別開，木然看向窗外簌簌雪夜。

整個下午，那通電話的容不斷在在江偌腦中翻來覆去，將每個字嚼碎了般回憶。明鈺說了很多，希獲得原諒，並且不斷回憶曾經。

但始終冷漠回應。

又豈止冷漠，那些話對於有了死心的人來講，恐怕比寒冬臘月的冰霜還刺骨。

可為什麼要原諒？明鈺又憑什麼用死威脅？從頭到尾，只在明鈺上看到自私自利，即便是死，也要想方設法讓背上良心的譴責。

明鈺到死都這麼可惡，所以實在沒有必要為此難過。

不該，也不必。

這一下午，都在這樣勸說自己。

過了會兒江偌站起來，除了依舊泛紅的眼眶，整個人很平靜，看起來像是無事發生。

江偌：「有點了，吃飯吧。」

陸淮深眉心不展，還說什麼，凝片刻，最終只說：「好。」然後帶著下樓吃飯。

這會兒江偌聽不進旁言，但陸淮深不認為故作無事是一種好現象。但晚飯總是要吃，所以暫且先由著把緒放心裡。

晚餐和平日里無異。吳嬸早就了江偌的飲食習慣，加上吳嬸一手好廚藝，營養師給的叮囑都牢牢記住，早中晚三餐變著花樣來。

江偌吃完正餐，開始吃飯後水果，照常誇讚吳嬸：「吳嬸，今天的蝦很好吃。」

吳嬸見各方面如常，又不知道一下午把自己關在上面怎麼回事，只得笑呵呵應道：「你喜歡就好。」

江偌又說：「吳嬸你會做酸辣嗎？」

吳嬸不知江偌為何想起這東西，詫異之後問：「你想吃酸辣啊？」

是知道江偌口味比較重，懷孕之後，飲食清淡了許多，對於吃辣的人，長期吃味淡的東西肯定會饞。

江偌點頭。

吳嬸說：「行，我明天出去買食材。」怕陸淮深不贊同，還說：「自己做的比外面的衛生，偶爾吃點解饞也是可以的。」

陸淮深並沒多說什麼。

吃完飯在客廳坐了會兒，陸淮深跟在江偌後上樓，見回了臥室，他放心了些，轉進了書房。

飯前他發了消息讓裴紹先大致查下明鈺怎麼死的。

裴紹反饋來的結果是，明鈺上個月底去了北，並沒有在國，可能是死在了國外，暫時查不到死因，也許消息是被江覲下來了。

陸淮深問：「江覲最近有沒有私底下出過國？」

裴紹說：「沒有。」

因為陸淮深懷疑江覲跟陸甚憬二人有勾結，所以一直讓眼線盯著江覲向，確定江覲最近一周都在國，為了收拾江氏的爛攤子，江覲應酬還多。

裴紹頓了下，像是明白了陸淮深什麼意思，「您是認為，明鈺的死可能和江覲有關？」

「他殺自殺都有可能。」陸淮深靠在真皮椅上，抹了把臉。

他回來之後，在樓上，江偌也沒跟他說太多，明顯不想提起，知道的消息不多，暫時不好下定論。

但他聽江偌剛才的意思，明鈺極可能是自殺，而江偌的反常，可能就是明鈺死前那通電話，和寄來這封信。

他倒希是他殺，也許還能減輕的江偌的愧疚。

良久，陸淮深說：「找之前合作過的專門機構，深調查一下，有什麼消息我再通知你。」

掛了電話回臥室，裡面不見人，浴室的磨砂門裡著燈，但是沒聽見水聲。

陸淮深心裡發，幾步上前拉開門，看見江偌正對著鏡子往肚子上抹護油，他才猛鬆一口氣。

若是平常，江偌肯定皺眉不爽地睨他一眼，嗔道：「你幹嘛呢？」

但現在只是平平靜靜他一眼，嗓音一寡淡：「怎麼了？」

陸淮深上前，「怎麼洗這麼久？」

「在塗肚子，」江偌淡淡說，然後把東西遞給他：「幫我塗下后腰。」

陸淮深起的擺，他手勁大，怕弄疼，因此作格外放得輕，五指小心翼翼將護油抹開。

完，江偌把東西收好，讓他洗洗手，便出去了。

陸淮深看了眼手心，有些油膩，散發著一淡淡清香，偶爾會從江偌上聞到。

陸淮深洗完澡出來，整個房間只留了他那邊的床頭燈，線暖澄，江偌躺在床上，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

他掀開被子上床，從後面攬住。

陸淮深一年四季，睡覺一般只穿一條短，溫熱膛包裹住的那一刻，江偌怔了一下。

陸淮深沒放過這細微的作。

他低聲問：「想說會兒話嗎？」

江偌當下沒反應，過了會兒才搖了搖頭。

陸淮深將手從腰上向前，將的手裹在手心裡，「那就睡吧。」

但陸淮深知道睡不著，連呼吸都不平穩，像是在憋氣，然後又長長地深呼吸。

過了很久，江偌忽然說：「是從郵上跳下去的。」

彷彿如釋重負，又像被人扼嚨，一字一頓的，平靜又艱。

陸淮深沒說話。

江偌下午收到的那封信，是明鈺出發去國之前寫的。

字數不多，半張信紙就概括。

「江偌，你看到這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世上了。」

江偌下午剛打開這封信，看到這一句，字裡行間著的決然肯定使猛然怔住，下意識將信對摺。

吳嬸見忽然神魂分離似的，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見江偌在沙發上呆坐片刻，拿著信便上了樓上小書房。

回到書房，江偌整個人都在抖，甚至氣憤地想，明鈺求原諒不，就跟玩這種惡作劇，也許是種變相威脅。

過了許久，才又重新展開信紙。

「江偌，你看到這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世上了。猜到你不會接我最後一次親口道歉，所以我還要說一句對不起，即便無用。我這短暫一生，本來懦弱和蠢就足以形容，但最後又添了壞。本來我所做的一切，是想擁有自由的人生，但我發現，這就是個死循環，我再也不會有自由，因此我也看不到未來。江覲以為我怕死，其實我並不怕，我只是捨不得，我捨不得這世間每一寸可能有機會踏足的土地，也捨不得這世間掛念的人。但當我想通一切，我看到了屬於我的唯一歸宿。能永眠冰川之下，就好了。勿念。」

落款：明鈺。

江偌目落在日期上，眼睛灼熱，彷彿這一天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