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深住的雙手,「相信我,我有經驗。」
江偌注意力瞬間被轉移。
陸淮深低聲說:「還記得我以前在HK待過幾年的事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曾經我也砍斷過一個人的手,跟阿游一樣,只剩一層皮組織還連在一起,那會兒……我才十七八歲,夜裏我也跟你一樣,做過噩夢。」
果然,有類似經驗的人,說出同的話,都更令人信服。
「因為什麼?」江偌希他繼續講下去。
其實那兩年,是陸淮深不願回憶的歲月,它黑暗,骯髒,不堪。他曾經甚至害怕江偌會因為他這段不好的歷史,而對他不齒。若說起這段歲月里的事,又避不開杜盛儀與水火。他不願說,因為需避忌的太多。
他知道江偌對杜盛儀心有芥,但卻又不願問出口,他一直等開口,如今想通,或許應該在時機剛剛好的時候,讓他來做主開口的那一個,為解,平的創傷,讓知道無需自困。
陸淮深一手摟著,一手枕在腦後,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低沉道:「可能是因為年輕狂。」
當年薛伽月離婚後之所以會帶著陸淮深遠走HK,實在是因為走投無路,因為常宛那窮追不捨的勁頭,就是要讓他們母子二人在國無落腳之地。
薛伽月離婚後本來打算就留在東臨市,但常宛估計是嫌們母子對仍有威脅,薛伽月雖然做了十幾年家庭主婦,但好歹有高學歷,當時那個年代的海歸含金量還是很重的,但連基層工作都被拒,租房都困難。
薛伽月漸漸會過意來,才帶著陸淮深去了HK。
以為那裏山高水遠,常宛的手不了那麼遠,可薛伽月背負著房租和陸淮深的學費,陸家的贍養費也不及時,並且和一開始約定的數目相差巨大,加上不久后查出癌癥,還有一種潛在的罕見基因病,母子二人越來越拮據。
到後來常宛直接斷了們母子贍養費,陸終南和陸尤文也睜隻眼閉隻眼。
好在當時薛伽月哥哥兒時好友無意中知道來了HK,日子還那麼難,不僅幫陸淮深換了不錯的中學,負擔了學費,還幫母子提供住所,醫療費用也幫忙墊付。薛伽月和陸淮深都不願白好,每筆錢都打了借條。
幫助母子二人的,就是杜盛儀的父親杜嚴華。
之後,常宛漸漸病加重喪失勞力,無法繼續工作,陸淮深放學放假都會去做臨時工,能賺一點是一點,用作母子二人的日常生活費。
有個周末,他在餐廳結算了工費下班后抄近道回家,在巷子裏被混混攔住索要保護費。
陸淮深自小在陸家,什麼拳擊跆拳道都學過,當時又是窮怕了,護錢護得,發了狠與人打架,一打三,對方為首那人差點被他弄瞎眼。
陸淮深錢是守住了,三人落荒而逃,殊不知就此被捲幫派鬥中。
當時幫派地盤劃分可謂是涇渭分明,收保護費那三人是越了界,而這三人正是水火的人,不過水火當時還隋河。
隋河是新幫的人,當時新幫勢力二分,洪佬與宵爺都在爭那話事人的位置,隋河就是那宵爺的人。
那時隋河也不過二十齣頭,但打小出來混,又有膽有謀,獲宵爺賞識,隋河為了往上爬,常常打洪佬一派的人,以向宵爺示好。
當時好幾個混混分幾批在洪佬名下的地盤收保護費,其他的都相安無事,剛好這三個混混在陸淮深這兒踢了鐵板。可正好給了隋河理由,說是自己的馬仔在他的地盤上被揍了,差點丟了隻眼,要向洪佬要說法。
洪佬手下有個張天耀的是水火的死對頭,那些個混混剛好就是鬧到了張天耀的地盤上。
張天耀知道是水火欺人太甚,還惡人先告狀,查下去后找到揍了隋河馬仔的陸淮深。洪佬讓張天耀把陸淮深招募進來,就當是給宵爺示威,反正也是個小子,放在那兒當擺設氣氣宵爺和隋河也無妨。
後來張天耀找到陸淮深,問他願不願意進新幫,說要收他當馬仔。
陸淮深本來不想與這些人有糾葛,但又想,他揍了隋河的人,想必對方也不一定會善罷甘休,而且張天耀私下調查了他,知道薛伽月病重,說進了幫里不愁沒錢給他老媽治病。
陸淮深當然知道這錢會從哪兒來,大概率就是要做收保護費這種事。不過當時那城市,治安不像現在,一些酒吧舞廳,都是些下作營生,會定時給幫派保護費,他大可只從這些地方撈錢。
他當時高中都未畢業,如果想靠讀書,讀到大學畢業,就算能及時賺到錢,薛伽月不一定等得到那時候,而且他總不能一直靠杜家,如果有錢給薛伽月提升生活質量也是不錯的。
就此,陸淮深進了新幫,也因此得罪了宵爺,隋河更是視他為眼中釘中刺。
沒過兩天,兩方因此幹了一架。
陸淮深當時不懂這種群約架有啥規矩,反正那時候張天耀也沒多看重他,真的就把他當擺設而已。於是那晚,他就反穿著校服,背著書包,手裏拎著棒球跟在隊伍最後頭事不關己地晃悠,看人干架幹得火熱。
結果那天向他收保護費的水火的馬仔看見了他,心有不忿,從旁邊襲,陸淮深看到了,本能地一甩過去,敲斷了人一條。
張天耀贊他乾的好,後來隋河暗中派了四五人暗中跟蹤他,趁他落單的時候一群人一擁而上圍毆他。
陸淮深進新幫之後,書包里就隨時備著傢伙,但再怎麼雙拳難敵四手,漸漸落了下風,這些人想要剁下他一手指向隋河差,拿刀比現在的西瓜刀沒短多,關鍵時候,陸淮深搶了刀反手在那人掌上,那時也怕再於被,只想活命,只想著跑,於是又出刀來砍了那人手掌,趁人驚慌之際,拔就跑。
運氣好,又撿回一條命。
不過他自也沒好到哪兒去,渾是傷,一張臉更是青青紫紫辨不出原樣。他本就沒想著回家,怕薛伽月看了,知道他在外面的事,甩開那幾人,又遊盪了幾個街頭之後,陸淮深站在紅綠燈路口,一偏頭,看到了對面平行街道上的杜盛儀。
杜盛儀自他放學就跟著他,在他被打的時候不敢出聲,報了警,他逃之後,也尾隨著。
陸淮深當沒看見,徑自往前走。
杜盛儀知道他看見了自己,跟在後頭喊,「跟我去醫院,不然我就告訴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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