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江渭銘，江覲是一個能繼承他夙願的完兒子。

江偌本就看不江覲，對他的看法也大多浮於表面，又如何回答得出這個問題。

陸淮深卻點醒他：「江覲也有傲，他寧願拚死博那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也不願意在獄中荒廢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二十年。」

江覲已過而立之年，二十年刑期，出來后已經五十多歲，失去的那二十年，就是失去了人生最好年紀里能創造的所有可能。

江偌不知道江覲死前是否覺得此次出逃值得，但不希江覲最後一刻是覺得解，而是希他能找回一點對明鈺的歉疚之心，意識到這是一命償一命的報應。

人之將死，當有這樣的醒悟。

江覲死後，遠赴大洋彼岸數月的江舟蔓歸國，料理了兄長後事。

江偌也是聽方也說起的。

方也對此很不滿，因為江舟蔓連墓地都是讓范猷出錢買的。從認領首到火化，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並未舉行悼念環節。

江渭銘聽聞喪子噩耗，升高，悲痛之中在獄中昏厥，經救治已有好轉，警方怕父效子法，加派了人手去守著病房。

江覲下葬那天，范猷本想帶江舟蔓回家吃飯，方也門都沒讓他們進，范猷怕損了江舟蔓面子，謊稱家裏沒人，把方也的小兒子哄出去陪江舟蔓吃了頓飯。

畢竟是做弟弟的，不似父母那般能擺出強姿態，而且兄弟倆雖然同父異母，但向來都好，他不忍讓哥哥沒面子，便跟著去了。

結果吃完飯，勸他哥哥回家跟父母認錯，適當服，反被哥哥教訓一頓，說他被爸媽洗腦了，還罵他叛徒。

這下搞得小范十分不爽，跟他哥生了隔閡，越發討厭搞得家裏關係張的江舟蔓。

江舟蔓似乎也不太急於讓范家人承認與范猷的關係，在國待了兩天，便啟程返。

這邊高隨從陳晉南打聽了消息，得知水火的後事是杜盛儀辦的。因為是公眾人，所以托經紀人幫了忙。

這就是一起社會事件，互聯網時代信息更迭快速，很快被其他的熱點覆蓋，事件平息。

深秋的一個周末，江偌獨自驅車去了郊區的公墓。

登記后，上半山找到了江覲的墓。

穿了黑風，同高跟鞋，帶了一束花。

不知江覲喜好，在到花店時，看見滿目璀璨艷，鼻尖芳香人，想到明鈺最的百合，所以選了幾支，加以水仙束好。

許是過了花期，這些都是溫室培植的緣故，江偌對花的味道和品相都不甚滿意。

江偌把花放在墓前，揣著手環視周圍，心說江舟蔓給他選了個好位置。

不知是不是刻意，江舟蔓選的公墓跟江啟應所在的公墓，南北遙遙相對。

駐足片刻，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選的應該是更年輕時候的照片，五俊朗，眉目帶著桀驁，哪怕角似乎噙著淡笑，眼神依舊冷酷銳利。

江偌想到了初到江家，江覲看時的眼神，就是如此。

與江覲無話可說，墓碑上那張照的眼神也令有些不舒服，站了不到兩分鐘就走了。

日子忙碌而又有序地推進，年底的時候，博陸局勢基本穩定，但位於北的最大分公司依舊有些留問題，比如因項目停滯而惹上的某些司還沒個結果，陸淮深新派去接管分公司的CEO水土不服，他不得不親自去坐鎮。

陸淮深一去略估計都是半個月，臨行前江偌還擔心他要明年才能回來。

不過陸淮深年前幾天，兩人視頻時，他說那邊事進行順利，估計年前能回來。

不巧的是，翌日江偌就臨時命得去新加坡出差。

公司籌備的一部電視劇在演員接洽階段，公司看中的男主角第一人選是秦書然，這秦書然資源本子本接得手，為了表示重視，得派出公司有分量的人去與人商談，以表重視。

因為投資方在催進度，需得儘快將演員定下來。

但是年底方也的公關公司忙得不行，王昭與季瀾芷也得負責年終各項事宜分乏，就屬江偌時間靈活好調配，加上這次劇本在公司開開會的時候，江偌是看過的，對其又有了解，平時當個混子角讓江偌也蠻不好意思的，於是二話沒說攬下了這活。

秦書然與杜盛儀在去年一部暑期檔中，因為人設極為討喜，杜盛儀勢頭碾主，二人被網友選為年度最憾cp，所以此後合作了一部現代都市劇。

如今這劇已經臨近殺青，在新加坡進行最後的拍攝，此時等待他點頭的影視公司都急不可耐，紛紛派人親自與他洽談。

江偌便是其中一個。

出發當日，正是十二月三十號，陸淮深也是三十號的航班回國，兩人恰恰錯開。

江偌與助理於午後抵達新加坡樟宜機場，排隊等待境時陸淮深發消息問是否抵達。

江偌與他在微信上聊了幾句，陸淮深問：什麼時候能回來？

江偌：「順利的話明天或許能回來。」

陸淮深：「還有不順利的況？」

江偌語音說：「因為不知道秦書然晚上什麼時候收工，太晚打擾似乎不好，我要先與他助理約個時間。」

陸淮深：「行。你住哪個酒店？」

江偌意識到什麼，角不自起笑，「你要幹嘛？」

陸淮深：「我改航班。」

江偌盯著手機笑得收不攏角，助理忍俊不：「江總，你和你老公這麼甜啊？」

江偌故作平靜地收了手機說：「沒有，我在看朋友圈別人發的段子。」

江偌自知實事做得不多，但好歹掛的副總的名頭，做領導的還是要有點領導的樣子。

過了會兒乘助理沒注意，又打開手機，給陸淮深發去酒店地址，併發了張嘟親親的表包。

此表包是從王昭那兒存來的，是一張長滿胡茬的，有些油膩，江偌嫌棄中帶著喜歡，跟陸淮深的聊天中用得很上手。

一分鐘后，陸淮深回了個流汗的表。

這次出差住的酒店是公司訂的，位於濱海灣的新加坡地標建築金沙酒店，秦書然所在劇組演員就住在此。

助理的房間樓層較低，江偌的房型要好一點，是正對濱海灣市景的高層套房。

住后，江偌親自與秦書然的助理取得聯繫，自報家門，表示想見一面，對方態度表面恭敬，實則有端架子的嫌疑，說什麼秦書然這幾天行程較滿，如果得空了，會立刻聯繫。

江偌回：「行，我二十四小時開機，歡迎隨時聯繫我。」

想，如果就真的如秦書然助理所說這麼等著，恐怕等到他們回國都等不到。

來之前，王昭就給了秦書然所在樓層以及房間號，是方也之前讓公關公司的人跟劇組的某個合作過的演員套的話。

江偌在辦理住的時候，特地跟前臺要了這一層的房間。

到了傍晚，江偌跟助理到酒店餐廳吃晚餐，然後便回了房等著。

決定，如果明天中午之前得不到回復，就親自去敲秦書然的房間。

不過在九點左右，秦書然的助理居然給了回復，因秦書然拍攝日時間排得比較滿，只有明天早上八點左右有空閑，八點半要去片場，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問是否方便來房間談。

江偌自然要抓住一切時機，晚上把關於劇本和投資方等資料準備好，第二天一早起來化了個淡妝，換了白的黑休閑西服套裝，八點時準時去敲門。

化妝師正在幫秦書然做造型，開門的是秦書然的助理，一位不到三十歲的。

拉開門，江偌笑著出手說：「你好，我是盛應傳的合伙人江偌。」

助理同握了握手，邀請進來。

秦書然也跟著起，握手，寒暄，按照的是尋常見面套路。

隨後秦書然看著若有所思，「江小姐有些面。」

江偌笑笑：「我去年參加過一次您電影的發佈會，的確有一面之緣。」

秦書然回憶了一下，瞭然道：「我有印象了，沒想到第二次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我記得之前與我聯繫的，是一位姓王的小姐。」

「臨時有些事來不了，所以我替前來，想跟你談一下合作的事。」

秦書然認真聽著，回答也非常有誠意：「你們公司遞來的本子我看過了，質量和題材我都覺得不錯，只是我公司那邊希我接下來接一部古裝戲，所以我可能需要與我經紀人再商量一下。」

江偌表示理解，說：「要不這樣，我先跟您詳細介紹這部劇的製作團隊以及我們公司的詳，方便您與經紀人了解后做決定。」

秦書然態度倒是謙和，暫停了做造型，專註地聽江偌講。

也不想耽誤秦書然的時間，盡量長話短說。

結束后，秦書然本人合作意向強烈，但口徑沒變，還是要先與公司那邊協商，「我會儘力說服他們的。」

門外有人敲門，助理去開門。

秦書然說：「要不我們換下聯繫方式，等我這邊確定后告訴你。」

江偌也知道不能強求他現在立馬點頭，需尊重對方的安排，便與他換了微信。

江偌看時間已經不早，起與他道別，說話間扭頭看了眼門口，目定住，「期待與您合作」剩下的最後一個字眼卡在嗓子裏。

杜盛儀手裏拿著劇本，懶懶倚在玄關，隔著十來米遠的距離跟江偌四目相對。

不過杜盛儀很快就移開了目，看向秦書然，「你還沒弄好？」

秦書然應聲：「就好。」

江偌把位置讓給秦書然和造型師，然後離開。

玄關的通道被杜盛儀和邊的工作人員堵住，江偌經過時淡淡說：「麻煩借過。」

杜盛儀側讓了，江偌頭也不回出去了。

沒走幾步，便聽見杜盛儀在後喊住，「江偌，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個便飯？」

江偌轉過，臉上沒有波瀾，「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約了。」

杜盛儀又問：「那中午呢？」

江偌垂眼，在猶豫，確實不太想和杜盛儀相。

杜盛儀用那一貫清冷的嗓音補充：「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單純吃個飯，就當是為一些事向你道歉。」

江偌說不詫異是假的，事過去這麼久，現在突然想要向道歉？

曾經杜盛儀為了讓道歉，手段可謂是極端，現在竟捨得低下高貴的頭顱？

江偌依然沒給個準話，杜盛儀兀自說：「就在樓下酒店的餐廳，十二點，我定好位置等你。」

說完不等江偌回答，便進去找秦書然對臺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