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他的額頭撞在冰涼的地面,空氣中有骨頭碎裂的聲響。
房間最後的一盞燈熄滅,連烽離開,皮鞋聲清脆而決絕。
許久,韓渠仍舊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黑的從他的眼睛、口鼻、耳孔中淌出,難聞的腥臭四溢開來。
??
裝甲警車停在洲盛購中心外的馬路邊,花崇捂著耳機從車上下來。
特警支隊的兄弟正在彙報搜索況,耳機裏傳來的聲音時大時小,令人有些頭痛。
他抬起頭,看著霾下的恢弘建築,驀地想起接近一年前,自己就是在這裏,與柳至秦久別重逢。
那時柳至秦說,建築在修築之時是最的。
這話現在想來,竟有幾分讖語的意思。
因為在另一些人眼中,建築也許只有在轟然坍塌時,才是最的。
空中又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路上的警車一輛接著一輛,還在中庭活的人已經很了,因為王鑫的事,洲盛的開業儀式也被耽誤,據說近期會找幾名玄學高人來作法。
花崇聽完彙報,剛摘下耳機,手機就響起來。
是柳至秦的電話。
“韓渠死了!”柳至秦音如冰,聽得花崇遍生寒。
“什麼?誰死了?”
“韓渠。”柳至秦道:“我跟蹤連烽的通訊設備,一小時前,所有信號被掐斷。我和傅許歡都無法鎖定他的位置,只知道他消失的地方在明區皇庭社區。”
花崇指甲嵌掌心,“然後呢?”
“樂然帶人過去,在那裏發現了中毒亡的韓渠!”柳至秦急而不,“連烽現在在失蹤狀態,我判斷,他們的組織很快就會行!”
花崇來不及歎,頭皮寸寸繃,中彷彿竄了點點火星,“我馬上聯絡昭凡!”
掛斷電話的一刻,花崇指尖輕輕抖。
韓渠被殺,連烽。
韓渠為什麼會死?連烽現在是放棄洲盛了?
洲盛的排查工作已經趨近尾聲,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附近警力充足,就算有人想搞什麼作,也必然在分秒間被制服。
所以他們的陣地又轉移了?
這次是哪里?
寒風刺骨,花崇額頭卻滲出冷汗,腦中織著各個重點嚴防地段的資訊,生怕有任何疏。
這時,手機又一次震響,昭凡語速極快:“花隊,接到報,肖誠心出現在富康區道橋路附近!我現在無法立即趕過去,你在哪?”
花崇口一悶,“我馬上趕到!”
??
富康區道橋路,整個城最窮最落後的地方。
貧窮滋生犯罪,無法從那裏走出的白領孟小琴,因為妒心殘忍殺害了兩名無辜的年輕。
破敗的街區被警車包圍,不斷有人哭喊著從小巷裏跑出,驚慌之餘,醜態百出。
花崇在路上就已經得到消息,肖誠心手持砍刀,闖道橋路的待拆遷平房區,一路砍殺,至已經造六人死亡。
道橋路佈局錯綜複雜,特警雖然已經將肖誠心困在一條小巷中,但因為小巷中還有未撤出的居民,以及被肖誠心劫持的小孩,而無法立即行。
花崇看不到肖誠心,聽先期抵達的特警描述,肖誠心眼神狂,極有可能到致命的心理暗示,神已經完全被控。
“花隊!”張貿急匆匆地跑近,兩眼泛紅,舉著一個手機,“有人,有人找你!”
花崇接過手機,雙抿。
“我是連烽。”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花崇眼神頓寒:“果然是你。”
“沒錯,是我。”連烽輕笑兩聲,“柳至秦現在正在追蹤我的位置吧?沒關係,隨便你們找。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只想看看,你是要救你的隊友,還是救那一整個巷道裏的人。”
又是一隊特警從路邊跑過,狙擊手正在高尋找最佳擊角度。肖誠心劫持著小孩,稍有差池,極有可能誤傷人質。
“其實我不想傷害他的。”連烽道:“可你們讓我失去了陣地,我也是不得已啊。肖誠心現在已經失去為人的神智,他就是一枚我控的炸彈。他已經殺了多人來著?六人,還是七人?嘖嘖嘖,這怎麼夠?遠遠不夠啊!”
花崇儘量鎮定,“你想怎樣?”
“我當然想他炸掉這整個貧民窟咯。”連烽說:“你們的佈防很有問題啊,警力全放在什麼商場啦,車站啦,商品房集區啦。怎麼,在你們眼裏,道橋路窮人的命就不是命?或者,你們認為我只會對商場手?”
花崇咬牙。
“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更想選擇商場。”連烽直笑,“不過你們堵了我的路,我只能選擇Plan B。殺窮人可比殺富人容易多了。窮人就聚在一起,抱團取暖。在富人區呢,兩三百平的房子,只住得下一家人。換在這地兒,怕是得下幾十號人吧?方便,方便,死在一起,整整齊齊。看在咱們以前是戰友的份上,我可告訴你。你們可以隨時擊斃肖誠心,但他上的炸彈會在他死亡時即刻炸。那條巷子裏的人,恐怕是沒辦法活著出來了。”
花崇正要說話,連烽卻笑著打斷:“你想先把人撤出來?再擊斃肖誠心?沒用的,沒用的。他手上可是帶著砍刀啊。是你們撤人質的速度快,還是他砍人的速度快呢?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