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生可是被家主杖殺的。」田裳冷冷一笑,「據說是因為燕生趁他重病,貪墨了錢財。你覺得,他現在還會信我們這些下人嗎?」
確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了燕生這個先例,誰曉得那位貴人會不會對他們這些僕役視如蛇蠍。要知道田裳只是個賓客,想走還是能走的,他們二人可是實打實的邑戶,只要家主發現不對,一道命令下去,立刻能奪了他們的匠頭份。到時候,別說是錢財了,怕是命都要賠進去。
吳匠頭也聽出了弦外之音:「田賓客這是什麼意思?難不要用我們二坊立威嗎?!」
「豈敢!」田裳一揮袖,豪氣答道,「鄙人邀二位前來,只是商談一下如何應對。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都是十幾年的老了,哪能看著莊子被搞得天翻地覆?」
不確定他話裡有幾分真心,為莊子裡的匠戶,兩人的確沒什麼左右院的能力。吳江二人對視了一眼,吳匠頭笑道:「那不知田兄想到了什麼法子嗎?」
「簡單。今日郎主已經召見了柳匠頭,如果回頭再喚你二人,什麼難,盡可對郎主說明。比如吳兄那裡,今年大旱,桑麻可能歉收。出門收,就是一大筆花銷。而江兄那邊,就說年景不好,郡城裡陶滯銷,店家已經不收貨了。這也不算謊話。如此一來二去,過上兩個月苦日子,家主自然就回心轉意了。」
「可是坊上往年的產出也記載帳簿之上,萬一家主真要查起來,豈不糟糕?」吳匠頭追問道。
「哈哈,吳兄大可放心,老朽已經提前在帳上埋下手腳,非但他查不出端倪,還能證實兩坊的難呢。難不他還能一個個數目細細算過嗎?」田裳哈哈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些士族子弟,最不得窮。他說沒錢,家主未必肯信。但是如果兩個坊上的匠頭都說錢糧吃,又有帳簿作證,梁那小子怕就坐不住了。而且這也不算謊話,只是坊上私底下的收益減,怠工減產而已。狠狠心,倒也不是做不到。
田裳確實猜到了吳、江二人的承底線。只見那兩位對了個眼,吳匠頭笑著舉起了酒杯:「田兄說到了我們兄弟心底啊。這年景,確實不怎麼好過,郎主問起來,我們自當據實稟報。」
江匠頭也笑道:「只是田兄如果重新擔任總管,莫要忘了我兄弟二人的好才是。坊上事繁雜,還要靠院多多扶持啊。」
這自然也是兩位匠頭的條件。田裳哈哈一笑:「兩位客氣了!田某不才,還是為府上著想。只盼家主能夠快快迷途知返,才不免你我兄弟的一片忠心啊。」
三人相顧哈哈一笑,田裳舉起手中酒盞:「吃酒吃酒,莫要浪費了這好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