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級的服飾節,對模特要求沒那麼高,知道臺步規則,能完整走完流程就行。
服飾節是在周六晚上,夏郁青協商后將當日的家教兼職改到了上午,下午三點,去后臺準備化妝。
程秋荻帶了男朋友去后臺玩,時不時拿手機給夏郁青錄制上妝過程的小視頻。
夏郁青第一次化妝,化妝師給畫眼線時,一邊眼皮抖一邊流淚。
程秋荻笑說:“你表好搞笑——可以呼吸的,不用憋氣。”
化妝師并沒有將夏郁青的皮刷白,只用合適號的底均勻,骨相凸起刷上古銅高,深藍至黑漸變的眼影,淺灰瞳,深咖口紅,鼻梁和面中特意點上雀斑,一頭長發用夾板拉直。
鏡中的一張臉,是利刃的冷淡與野。
程秋荻連連拍照,“好貴,是我高攀不起的青青的了。DIOR下季度就請你走秀。”
“有嗎?”夏郁青承認城里人的審好“返璞歸真”,確實弄不懂。
彩排時夏郁青自信滿滿,然而此刻候場時瞄了一眼臺下,眼前一黑——怎麼會這麼多人。
偏偏這時候程秋荻已經離開后臺,去和方漓會和。
程秋荻和男友找到方漓,找位置坐下。
“鈺鈺呢?”
“沒來。”方漓說。
“有事?”
“沒有,說不想來。”
程秋荻從男友手里拿過微單相機,揭開了鏡頭蓋,先行測,調節參數。
提包振。
程秋荻打開一看,是夏郁青拜托幫忙保管的手機來了個電話,備注是“陸叔叔”。
不好擅自代接,考慮是不是把手機送到后臺去,但那電話響了大概七八秒就掛了。
夏郁青對整個走秀過程毫無實,稀里糊涂開始,稀里糊涂結束。
下臺后學姐跟他們挨個握手道謝,換回了自己的服,離開后臺時是的,胃也莫名絞痛。
在門口和室友匯合。
程秋荻打發走了男友,跟夏郁青和方漓一道回宿舍。
趙鈺潔在宿舍看電影,開門的時候按了暫停,回頭時目略過了夏郁青,對程秋荻和方漓打招呼,“你們回來了。”
“吃夜宵嗎鈺鈺?”程秋荻笑問。
“你們想吃什麼?”
“就門口烤串?”
“那我不去了。”趙鈺潔笑容很淡,“老吃垃圾食品不健康。”
“你們去嗎?”
方漓猶豫,“要不改天吧?今天冷的,也不早了。”
夏郁青有些胃痛,也不大想去。
程秋荻說,“那就下次吧。”
趙鈺潔洗完澡,去洗房洗服。
方漓也在。
兩人相鄰站著,各自洗,趙鈺潔忽問,“漓漓,你們今天晚上去看夏郁青走秀了?”
“對呀。”
“怎麼樣?”
“青青今天晚上很漂亮。秋秋拍了視頻,你可以看看。”
趙鈺潔撇撇,沒再說什麼。
夏郁青借程秋荻的卸妝油卸了妝,洗過澡,洗了服,端著盆,走往每棟公用的晾曬臺。秋天-服干得慢,宿舍的獨立臺已經掛滿了。
剛要邁過臺門,聽見外頭的角落里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是趙鈺潔,聽語氣,對面可能是的朋友。
夏郁青準備打聲招呼,又一下頓住——
“……真的不了,英語講得那麼爛,每次讀課文全班哄堂大笑,我都替尷尬,自己一點沒覺。”
這似乎……是在說?
趙鈺潔繼續說:“上回去買服,買不起,直接跟店員說貴。你會這麼說嗎?……對吧,我們一般不都會說看看再說嗎,導購又不是不懂。而且,如果一開始就知道買不起,就干脆別試啊……還有,我們聚餐過三次吧,每次都為了遷就的貧困生份選人均四五十的,今天也是,又準備去吃學校門口的燒烤,那個才人均三十……我當時不是跟一起參加了院學生會宣傳部的面試,進了,我沒進,后來還老在宿舍講宣傳部的事,不就是故意炫耀……還有,你都聽煩了對吧?這個人真的很惡心,這次服設系有個學姐找人走秀,也是搶了我的機會……真的很會故作直爽,邀買人心,我們宿舍有個格超好超漂亮的妹子,名字里面有個秋,有天大驚小怪地說,原來有首歌《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拜托,哪里的貧困生連范瑋琪都沒有聽過啊,是21世紀的人嗎?……”
夏郁青沒再繼續聽下去了,抱著洗盆,作輕緩地轉回到了宿舍。
拿撐桿把晾架上的服撥攏,騰出來一些位置,機械地晾著服,心里很是茫然。
一直覺得自己跟趙鈺潔的關系算不上最好,但也一定不差吧。
會幫趙鈺潔帶飯;有時候趙鈺潔值日那天來月經,也會主跟換,說是換,其實也沒真的讓換回過來過;課程小作業跟趙鈺潔一組的時候,因為不擅長做ppt,就會主承擔更多搜集、整理和撰寫的任務,最后實際除了ppt,所有的事都是做的。
然而從來沒想過,其實趙鈺潔會這麼厭惡。
趙鈺潔跟別人說的話,有些已經不僅僅是見,而是惡意扭曲。
夏郁青收拾好盆,回書桌前坐下。
看了看,程秋荻正聽著歌,和男友聊微信;方漓也似乎正在跟戲劇社里的人通演出的事。
拿起手機,迫切想要找個人聊聊。
解鎖一看,發現通話記錄有個紅點提示,點開,才發現將近一小時前,陸西陵給打過電話。
趕回撥過去。
電話響了三聲,接通。
陸西陵開門見山:“在學校?”
“嗯。”
“最近怎麼樣?”
“還好……”
“我在南城理工跟人談事,馬上結束。陸笙給你買了條圍巾,你到校門口來一趟——熄燈了嗎?”
“還沒有,十一點熄燈。”
“那出來吧。”
這通電話簡直拯救了。
此刻一分鐘也不想在宿舍久待——等下趙鈺潔回來,應該拿什麼表面對。
夏郁青換了服,背上包,想了想,把筆記本和電源也帶上了。
“青青你要出去?”
“嗯,有點事。”夏郁青沖程秋荻笑一笑,“今天晚上應該不回宿舍了。”
打算跟陸西陵打聲招呼,去清湄苑借宿一晚。
“哇!404寢大事件,四有青年夏郁青夜不歸宿!”
“……不是啦,是去親戚家借宿。”
“哦我想起來了,先有人給你打了個電話,我忘了告訴你。你那個陸叔叔是吧?”
夏郁青沒有過多解釋,“嗯。我走啦,明天見。”
“明天見!”
從宿舍走到學校大門口,要十分鐘時間。
到的時候,對面路上一輛車亮著雙閃燈。
窗戶落下,駕駛座的人沖招了一下手,等人行橫道變綠燈,飛快跑過去。
拉開車門,夏郁青微笑打聲招呼,“陸叔叔晚上好。”
陸西陵瞥一眼,覺得奇怪。
今天這笑容和語氣明顯電量不足。
“怎麼了?”陸西陵問。
夏郁青反常地沉默。
陸西陵說:“你上車。這兒不能久停。”
夏郁青默默地上了車。
啟車子之后,陸西陵看著,又問一句,“遇到什麼事了。”
“……好多。”夏郁青背脊往后靠去,也不像平日坐得那麼直了,“好多煩心事。”
“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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