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跟他開誠布公?”蘇懷渠提議。
“你敢跟你神開誠布公嗎?”
“……不敢,告辭。”
兩人都笑起來。
夏郁青嘆氣:“我們兩個好像學渣抱團取暖哦。”
蘇懷渠也嘆氣。
吃過飯,大家休息過后去爬山。
聽說附近有個很大的茶園,辟了一塊地,要建什麼茶文化博館。大家興沖沖跑過去,結果那地還荒著,本還沒開始工呢。
不過茶園里空氣好,炒茶工房附近便有茶園直營的店鋪,賣一些極好,價格公道的茶葉,倒也不算虛行。
夏郁青買了一小罐,想著下回若要拜訪陸家,好送給陸爺爺當禮。
而就在從茶園回程的路上,夏郁青接到了一通電話,竟正好是陸爺爺打過來的。
陸爺爺的聲音聽似很是平和,甚有一種夏郁青與他當面相時,沒有知過的慈祥之:“青青,是不是在上課啊?打攪你沒有?”
而這也似乎是陸爺爺第一次這樣稱呼。
夏郁青忙說:“沒有沒有,我跟同學在外面玩——不知道您找我有什麼吩咐嗎?”
抬眼一看,落后了大部隊,急忙加快兩步。
陸爺爺說:“倒沒什麼吩咐,只是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來家里一趟,陪爺爺說兩句話。”
“看您什麼時候方便!我明天五點以后都可以。”
“那就明天晚上吧,你來家里吃飯。”
夏郁青忙不迭答應下來。
電話掛斷前,陸爺爺又多叮囑了一句:“就是我們爺孫聊幾句心里話,這事兒就先不必驚你陸叔叔。”
回到民宿,吃過晚飯,大家去了蘇懷渠朋友住的大套間,一起玩劇本殺。
一個很復雜的本,玩了一晚上,盤得頭昏腦漲,最后真相無比牽強,大家都覺得浪費時間。
404宿舍三人住一個家庭房。
程秋荻洗過澡就出門了,說去跟男朋友說說話。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程秋荻都沒回來。
夏郁青困了,臨睡前問方漓,“要給秋秋打個電話嗎?什麼時候回來。”
“……”方漓失笑,“不用管,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夏郁青頓了一下,緩緩睜大眼睛,“……”
方漓點頭,“嗯。”
這時候,夏郁青才后知后覺,所謂的“套-”是什麼意思。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程秋荻才和男朋友出現在餐廳里。
吃過中飯,程秋荻就回們三人的家庭套房里睡午覺去了,一直睡到了下午三點,將要返程的時候才起來。
行程結束,車往回開,晚上的海底撈之行,夏郁青退出了,直接乘地鐵去了陸宅。
出乎意料,今日陸笙和陸都不在家。
陸爺爺說,兩人去陸那邊的一個親戚家吃酒去了,家里清凈,正好說話。
夏郁青笑著送上昨天買的茶葉。
努力不使自己怯,即便已約猜到,陸爺爺將要對說什麼。
保姆端上晚飯,其中有一道是之前做過的銅鍋洋芋,因為提過最喜歡的食是土豆。
至此,鴻門宴的氣氛已徹底渲染到位。
陸爺爺請坐下,親自為舀了一碗甜湯。
晚飯開始,陸爺爺卻只嘮家常:“陸西陵有沒有對你提過他父母的事?”
夏郁青笑著搖搖頭。
“西陵也是個苦命孩子。高三那年,他父親在勘探回程途中遭遇泥石流去世,半年之后,他母親也投湖亡。”
夏郁青拿筷子的手一頓。
“遭那麼大打擊,我們兩個老東西也差點沒過去,那時候都靠西陵支撐,才不至于陸家整個垮了。后來我遭到車禍,家里又差點失火,大師算命,說是我早年造的孽,報到了子孫頭上。也因此,才有了后頭資助你讀書的事。”
陸爺爺一頭白發,面容沉肅,聲調雖緩,卻不免仍有沉痛之。
“那麼多人里,數青青你最有出息。瞧你如今未來前途無量,我們都欣極了。”
夏郁青努力保持笑容,“好好念書是我應該做的。”
“這想法就對了。你還年輕,往后讀研讀博,或是想出國留學,凡你想讀,我們一定支持。以后事業有,想立自己的家庭,那陸家自然就是你的第二個娘家。”
說到這兒,陸爺爺將那道銅鍋洋芋往夏郁青面前推了推,“這是你喜歡吃的,你多嘗嘗。”
夏郁青笑一笑,夾了一箸。
陸爺爺繼續說道:“我們已經到了這個歲數,左右三四年,要再運氣好,撐得過五六年,也就大限將至了。臨了也沒別的心愿,一是看你材,二是看兩個不的孫輩各自家。尤其是陸西陵,也到了該議論婚事的年紀。陸家的事業,是從我手里傳下去的,我倒不指一定發揚大,只求守,保得家業即可。你陸叔叔這人有點獨,又喜歡逞強,我想,還是得選一個勢均力敵的,無論事業還是生活,也好襄助他。到時候我哪怕走了,也能走得放心。”
夏郁青不疑陸爺爺怎麼會看出端倪,昨晚那麼失魂落魄,一定是什麼時候不小心泄了心底。
陸爺爺這一番話說得好委婉,又極盡面,一點也沒失了面子。
這還不承,那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于是笑說:“我覺得湯姐姐就不錯。”
陸爺爺定睛打量片刻,也笑說:“希月跟西陵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分,確實是知知底的——不說這個了,吃菜吃菜。”
夏郁青食不下咽地吃完了這頓飯,又陪坐了一杯茶,便決定告辭了。
陸爺爺安排了家里的司機送回學校,沒能推得了,只能從命。
昏暗車廂里,腦袋靠著后座車窗玻璃,看見照在上面的自己眼睛。
眼淚無聲掉落,又無聲地抹掉了。
回到宿舍,夏郁青打開燈,放了包,在椅子上坐下。
伏下去,臉靠在桌面上,安靜地發了好久的呆。
所有的事全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霍地坐起,抬手,閉眼,使勁地拍了幾下自己的雙頰,發出清脆的響聲:“夏郁青!你來南城是來讀書的!不是來想男人的!”
斜上方床簾里傳出“噗嗤”一聲笑,程秋荻掀開一線,探出頭來,“你在想哪個男人啊?”
夏郁青嚇傻了,“……你怎麼在宿舍啊?”
“太困了,吃飯沒去,回來睡覺了。”程秋荻坐起來,又問,“你在想哪個男人?不是都跟蘇懷渠閨了嗎?”
“沒有誰!”夏郁青頗覺恥,了外套,飛快抄起睡、洗漱籃子、巾和校園卡,“……我去洗澡了!”
“你跑也沒有用,我一猜就能猜到,是不是你叔叔啊!”
夏郁青“砰”地摔上了門。
一秒鐘后。
“啊……秋秋,我沒帶鑰匙!”
程秋荻笑得捶床。
夏郁青洗完澡,回宿舍敲門,程秋荻不開,非要先承認。
夏郁青心如死灰:“……是的。”
程秋荻打開門,將拉進屋,按坐在椅子上,要從頭開始代。
“……我要吹頭發!”
“好好好,行行行,你先吹頭發,別搞冒了。”
夏郁青吹完頭發,剛收起吹風機,電話就打過來了。
才想起來,昨天早上陸西陵跟約定今晚見面,說有話對說。
要說什麼,也來敲打不要癡心妄想嗎?
夏郁青拿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接。
鈴聲停止。
片刻后,又打來第二遍。
程秋荻笑說:“你快接電話!聽得我好焦慮。”
夏郁青只得接聽。
“吃完飯了嗎?”陸西陵問。
“……我已經回學校了。”
“怎麼不等我去接你。”
夏郁青沒作聲。
陸西陵又說:“我現在過來找你。”
夏郁青說:“就在電話里說可以嗎?”
“不行。”
夏郁青說:“我已經打算睡了。”
“這才九點鐘不到。”
“……我有點累。”
“就跟你說兩句話,說完你就回去休息。”
夏郁青從沒這麼煩躁委屈過,“……我不想見你。”
那端沉默一瞬,聲音再沉沉地傳過來,“為什麼不想見我?”
夏郁青不知該說什麼了。
“乖。就給我五分鐘行不行?”
第一回聽陸西陵用這樣仿佛哄人語氣跟說話,那低沉的聲音是有溫度的,像是直接燙到了的耳朵,使不得不下意識將手機拿遠了寸許,“……就五分鐘。”
“好。”
等陸西陵過來的這四十分鐘,夏郁青可謂是如坐針氈。
程秋荻還在一旁搗,一定要講一講這段忌的心理歷程。
都不知道,是跟程秋荻待在一起更煎熬,還是即將要面對陸西陵更煎熬。
電話終于響起。
夏郁青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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