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玉蘭的碑,就立在了外婆的墓碑旁。
這是夏郁青的意思。
除了怕立在夏家那邊,往后夏行財去祭拜夏家祖先,反而會擾得媽媽不安寧。
更因為,想讓余玉蘭死后的靈魂,不再是夏郁青的媽媽,不再是夏行茂的妻子。
而只是,外婆的兒。
不遠鞭炮炸響,夏郁青在墓碑前點燃三支清香,閉眼三鞠躬,上香。
取來黃紙焚燒時,陸西陵蹲在了旁,也拿了一沓紙,折疊,投火中。
火耀耀,群山靜默。
一切結束,已過了正午。
夏郁青給這幾位遠房的堂舅發了紅包,又拜托他們,往后麻煩路過時幫忙關照一眼,怕夏行財再過來搗。
他們夏郁青放心,既然是余家的祖墳,作為余家的后輩,自然會時時留心。
有一位堂舅開玩笑說,余玉蘭生了個名牌大學的兒,現在葬在這兒,往后余家的人都能跟著沾。
回到鎮上,吃過中飯,稍作休息。
晚上,夏郁青帶陸西陵他們去拜訪彭樹芳老師。
原是準備定餐館請彭老師吃飯,彭老師卻堅持要他們去家里吃,而且讓所有人都去,也不過是多添幾雙筷子的事。
彭老師家住在河對面,租的房子。
鎮上房租便宜,租的是兩居室。如今上半年做過宮-頸癌手的姐姐也跟們住在一起。
彭老師兒今年五歲多,還在讀兒園,因從小是個病秧子,格很靜,媽媽和大姨做飯的時候,就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發呆。
見了陌生人也不怎麼怕生,只是不人,彭老師催了兩次,都不出聲。
這事兒還得看夏郁青的。
給小孩送上了幾本幾米的畫冊,以此為契機,獲得了為讀故事的機會,而后,沒到半小時,小孩就“姐姐姐姐”地上了,連吃飯時都要挨著夏郁青坐。
這一頓晚飯吃了很久。聊學習,聊實習,聊人際關系,聊未來規劃……
末了,彭老師慨,“我生怕你去大城市里被繁華迷了眼睛,尤其孩子,面臨的尤其多。聽你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我就放心了。”
最后,彭老師以茶代酒,謝陸西陵對夏郁青的資助。
吃完飯,彭老師送幾人下樓。
夏郁青讓陸西陵他們稍等一會兒,再跟彭老師單獨說兩句話。
兩人站在卷閘門前,夏郁青朝著不遠樹下站立的陸西陵了一眼,對彭樹芳說:“彭老師,我不想騙您,其實我跟陸西陵在談。”
彭老師微笑看,“我聽到一些不大好聽的傳聞,好像是從你伯父那兒傳過來的。但我一直相信你,你是個對人生有目標有規劃的好孩子。任何事,只要你自己無愧于心就行。”
夏郁青認真點頭。
彭老師嘆息一聲,不是傷,純粹慨,“真好。每回在朋友圈看到你們的態,我就覺得,我做的事是有意義的。我希你們飛得更高更遠,只有你們撐起來的天空足夠高,其他和你們一樣的生,生存空間才會足夠大。”
“我現在可能還做不了什麼,但我一定會繼續努力。”
彭老師笑說:“也別給自己太大力,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激勵高三的學生,都會拿你做例子,有你這麼一個存在,他們就能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班上有好幾個生,說也想考南城大學,去給你當學妹。還問我能不能給你寫信。”
夏郁青說:“可以!我很樂意!”
“那行,回頭你給我一個地址。”彭老師拍拍的肩膀,笑說,“快回去吧,照顧好自己。”
“我再給您打電話!”
彭樹芳點頭,“去吧。”
鎮子很小,過了河,走幾步就到了賓館。
進屋以后,夏郁青先將窗戶打開氣,散一散這屋里淡淡的霉味。
深夜里還有人飚托,油門轟鳴,碾著一地灰塵,疾馳而過。
陸西陵走過來,點了支煙,“你很幸運,遇到這麼好的老師。”
夏郁青點頭,“不只是彭老師,還有你,還有笙笙姐……我真的很幸運。”
陸西陵低頭看,趴在窗臺上,長發被風吹得拂在了臉頰上,抬手撥了一下。
素凈的一張臉,如夜里靜放的玉蘭花。
“青青,我有個想法。”
夏郁青轉頭看他,“什麼?”
“我想立一個項目,”陸西陵抬手,一的臉,“長期項目。只要是你們村鎮上,符合條件的貧困學生,都可以免費讀到高中畢業。考上大學以后,再資助一筆獎學金,作為大一的學業和生活啟資金。”
夏郁青聽得激起來,“我可能是在慷他人之慨……但是我能再提一個想法嗎?”
“你說。”
“我想,你們公司可不可以跟醫院合作,向這些貧困生中的生,捐助免費的九價疫苗。”
“好主意。”陸西陵看,“你給這個項目想個名字?”
夏郁青想了想,“……好像一時沒有什麼很好的想法。”
陸西陵沉片刻,“我倒是想到一個。”
“什麼?”
陸西陵咬著煙,捉過的手,拿手指在掌心里一筆一劃寫了下來。
夏郁青盯著那筆劃順序:“青……禾?”
“對。”
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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