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爺爺一向高的聲調降了下來，聲音里裝了滄桑。

　“唉，我也是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一個拒絕得干脆，卻關心，還什麼都不肯說。一個明明得死去活來，又說走就走，那麼絕。送你們兩個字，別扭！”

　說完，不等音說話，顧爺爺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音抿著，吸了吸鼻子，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出神。

　顧爺爺應該是生氣了，也失了。

　他是真的很想嫁到顧家。

　顧爺爺剛剛說，一個拒絕得干脆，卻關心，是指顧衍嗎？

　他會關心？

　還被握在手中的電話震起來，喚回的思緒。

　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將的注意力全部吸過來。

　顧衍。

　音這才想起，由于葉絮胭的打斷，還沒跟顧衍發正式告別呢。

　估計是顧爺爺給他打電話罵他了，他才知道的。

　是不是要興師問罪？

　音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出手指，輕輕按下了接聽鍵。

　聽筒里傳來顧衍質問的聲音：“你去哪了？”

　音售樓門前不遠，距離主路邊不遠，旁是工地大門。

　混凝土車的噪音和公路上呼嘯而過的囂張托轟鳴聲摻雜在一起，營造出了十分熱鬧的氛圍。

　手機那邊沉默了數秒，悠悠開了口：“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音：？

　顧爺爺到底是怎麼罵的他？

　怎麼還出現理解的偏差了？

　旁邊的商混車正在卸貨，噪音升級，音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談不上離家出走，那也不是我家，我本來是想正式跟你告別的，但有事耽擱了，我一時忙忘記了，現在跟你說也不晚吧。”

　這邊的噪音襯顯得電話那頭十分安靜，也不知道是顧衍沒說話，還是音聽不清，一直沒有聲響。

　音向前走著，遠離了工地，似乎聽見了電話里有車解鎖的聲音。

　顧衍的聲音終于再度傳來，他語氣緩和了下來，聲線溫和，帶點哄勸的意味：“現在回家，我們見面說。”

　音：“不回。”

　顧衍：“你是因為我凍結了銀行卡，在跟我生氣？”

　音：……

　要說多次，不是因為卡在鬧別扭！

　深吸了口氣，覺得對方的腦回路跟不同頻。

　被深深的無力侵襲后，音突然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沖。

　“隨便你怎麼想吧，反正，以后我們婚喪嫁娶，各不相干！”

　說完，音果斷掛電話后，又打了個噴嚏。

　看了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為了避免晚高峰，音用打車件了輛車，慢慢走到路邊等著。

　手機震了兩聲，來了兩條微信。

　是一直沒回信息的房東景阿姨。

　【景阿姨：小，昨天我兒子手，沒及時回你消息。】

　【景阿姨：手非常功，我兒子也度過了危險期，我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音角揚了起來，這是這一整天，聽見的最好的消息了。

　【音：真的太好了！】

　【景阿姨：嗯，真的謝天謝地，我以后要多做善事，為我兒子積德。】

　【景阿姨：也得好好謝謝你小，你看我們素昧平生的，你能一下子借給阿姨十萬塊，解了阿姨的燃眉之急，等阿姨回北城，好好謝謝你。】

　【景阿姨：房子你不能買了阿姨很憾，房子你先住著，我又跟我弟弟那拿到了二十幾萬，暫時夠用的，阿姨先把你的十萬元還給你，還有房租也一起還給你。】

　景阿姨一系列的謝讓音輕輕呼了口氣。

　似乎將心理那若有似無的憋悶全排了出去。

　【音：謝謝景阿姨，我確實需要再住一周到兩周，暫時沒租到合適的房子。】

　【音：但是十萬元您先別還，您暫時賣不了房子，正是用錢的時候，租金也不用還我。】

　【景阿姨：阿姨說還你就還你，你不要跟阿姨客氣。】

　【景阿姨：小，阿姨昨晚一夜沒睡，實在不住了，阿姨先睡了。】

　音只好先讓景阿姨去休息，正好車也到了。

　上車后，司機跟音確定了行程：“是手機尾號3112的乘客是吧？”

　音：“是的。”

　司機：“咱們是去世貿西門？”

　得到了音的肯定，司機大哥一腳油門踩到底，不惜油耗地狂奔上路。

　估計是想要搶在晚高峰到來之前，殺出重圍。

　托司機的福，功在五點一刻到了地點。

　音只能在世貿里閑逛著，等著約定的時間。

　快到六點的時候，音發信息給葉絮胭。

　【音：我到了。】

　很快，葉絮胭回復。

　【葉絮胭：世貿西門正對著的BERRY餐廳，二樓咖啡區】

　音看著發來的地點，恍惚了一下。

　一年前見到顧衍的那天，就是去的這家餐廳。

　原來，這里也是他們以前常來的地方。

　音了有點堵塞的鼻子，深吸了口氣，走出了世貿的西門。

　站在門口，果然一眼就看見了那家餐廳。

　當時他們就坐在一樓北側靠窗的角落。

　那時剛用刀捅了柳大山，手腳冰涼，還微微抖。

　顧衍心地給點了一杯熱牛。

　熱牛跟他的聲音一樣暖。

　著從未過的溫，心跳不覺加速。

　一如十年前在鄉下爺爺家初遇他的那個夜晚，心生眷。

　他說：“今天我來親自找你，是希你能跟爺爺說，取消你跟我的婚約，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回憶間，恍然自己已經站在了餐廳門口。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緒也慢慢歸于平靜。

　音推開了餐廳的門。

　二樓的咖啡區是半||的臺，裝飾配很大膽。

　高飽和度的黃桌椅，白的墻，綠的門，每桌的明小花瓶里都著幾朵洋牡丹。

　讓人眼前一亮。

　咖啡區鬧中取靜，墻壁上都是書籍。

　葉絮胭就坐在靠墻的位置，手中正翻著一本書。

　黑短皮搭一條白的紗，栗微卷的長發披肩，干練又帶點仙氣，自一道風景。

　葉絮胭面對著門口的位置，一抬頭便看見了音。

　出淺笑，抬手示意。

　音緩步走了過去，面平淡地坐在對面。

　葉絮胭抬頭，掌大的鵝蛋臉，杏核眼，長相偏南，像江南，出塵不染。

　朝一旁的服務員招了招手，聲問音：“你喝點什麼？”

　音對咖啡不是很懂，只喝過顧衍手沖的咖啡。

　開始覺得有點苦，后面便品出果香了。

　所以音避開了式，隨便點了杯拿鐵。

　葉絮胭端起了手中的咖啡，抿了一口，淺笑著說：“我其實最喜歡的是阿衍手沖的式，我會用我親手做的蛋糕跟他換。”

　音想到上次顧衍要做蛋糕換取他手沖的咖啡。

　還真的是在拿當替，玩跟葉絮胭玩過的小趣。

　葉絮胭似乎并不在乎音的沉默，還在喋喋不休地跟秀恩。

　音聽著提到雪場，似乎想從他們的初識開始講，急忙打斷。

　“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葉絮胭被問得一怔，收起了略顯刻意的笑容，從包里掏出一個支票本。

　直接甩過去一張支票。

　音挑挑眉。

　白月甩支票給替。

　這是什麼狗橋段。

　繼而把目落在擺在眼前的支票金額上。

　一百萬。

　音收回目看向眼前的致人。

　是瞧不起，還是瞧不起顧家？

　顧爺爺給的卡里都不止600萬了，是覺得會傻到因為100萬放棄顧衍？

　音的目從的臉上下移，注意到了進皮口袋里的右手。

　斂下眼眸，再抬眼，清澈的小鹿眼里帶了些凌厲。

　“你是添了一個零，還是在辱我？”

　葉絮胭杏眸輕閃，好像有些意外，隨后輕笑了一聲，說：“你要一千萬？”

　那樣子，好像在說，你配嗎？

　音懂了。

　葉絮胭就是沒瞧得起，以為拿著100萬就會走人，卻沒想到自己獅子大開口。

　音偏頭打了個噴嚏，略有堵塞的鼻子通了氣，

　拿了張紙巾擤了擤鼻涕，覺得眼睛也有點酸脹，泛了點潤。

　冒好像嚴重了。

　音再開口，聲音，卻讓葉絮胭臉大變：“你既然想錄音給顧衍聽，那就應該把給足。”

　隨著葉絮胭右手的輕，音繼續道：“我不在乎你錄音告狀，你舍得給一千萬，我就離開顧家，不在你。”

　葉絮胭杏眼忽地抬起看向音后高的位置，臉微變，立刻在一旁的支票本上寫上了金額。

　葉絮胭筆尖飛快，好像生怕寫慢了，音就不要了似的。

　葉絮胭的支票遞過來時，音的余被一個高大影擋住。

　音將視線移至旁，目所致是平整修長的淺灰西裝。

　隨著落座，顧衍那張俊逸的臉落視線范圍。

　他閑適地靠著椅背，手肘搭在兩側的扶手上，隨意撥弄著食指上的指環，他瞥了眼葉絮胭手里的那張支票，并沒阻止的意思。

　他只是看著微微泛紅的眼睛，若有所思。

　顧衍輕輕扶了扶金眼鏡框，觀察著的表，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其實，他對音近期的表現很不滿。

　今天又鬧脾氣離家出走，還說什麼婚喪嫁娶，各不相干。

　不過，看著漉漉泛紅的眼睛，顧衍無聲一嘆。

　如果肯來求自己，或許，他可以網開一面。

　音吸了吸鼻子，不知道顧衍看似不經意的表下暗涌的思緒。

　了因冒而泛著淚花的眼睛，痛快地接過支票。

　出真心的笑容，聲音清脆干凈。

　“好咧，祝二位百年好合。”

　顧衍：？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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