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場開來了急救車,隨行的還有一名場醫生。

靳薄涼坐到了後麵，渺渺陪同。

他蜷在擔架上，隨行醫生為他做了簡單的理,車子開往最近的醫院。

期間,他一直握著渺渺的手不放。

到了醫院後送進了急救，渺渺在門口等候。

公司裏目前沒人知道這裏的況，隻跟林助理打了一通電話,對方語氣急切，說自己很快就會趕來。

林助理趕來的時候,見到渺渺坐在椅子上,上披了一件厚厚的軍醫。

冬天的醫院很冷，臉蒼白,握著手機,聽到腳步聲後轉頭看向自己，紅彤彤的眼眶，像是剛剛哭過。

“嚴重嗎？”林助理心裏忐忑。

“胃有息,需要做手。鄭醫生很快就到。”

“那，應該沒事……？鄭醫生都來了，肯定不會有什麽事，渺渺你別太擔憂了。”林助理安道：“我記得這是個小手,鄭醫生那麽有經驗,沒事的,沒事的。”

他也有些語無倫次。

渺渺輕歎一聲。

“他最近飲食又不規律了嗎？”

林助理：“忙起來的時候也就顧不上了。在公司都還好,就是有時候出差,總是會忘記。”

“最近公司不是出事了嗎？林總被競爭對手給挖走了，而且帶走了好幾個核心高層。再加上投資失利，靳總從早忙到晚,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哎，事太多了。主要還是……”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渺渺，緩聲道：“靳總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們這一行競爭太大了，對家都眼紅我們的發展規模，暗地裏的手段那一個下三濫。像我，每周還有休息時間，靳總就沒。遇到事了，能談心的人都沒有，太慘了。”

渺渺垂眸，一言不發。

林助理：“其實，靳總真的……很在乎你。我在他邊工作這麽久，從沒見他對誰這麽用心過。”

他說的很含蓄了，什麽啊，啊，覺說出口都很俗氣。

但渺渺絕對是靳總心尖上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以前林助理還對渺渺的份有所懷疑，不清對靳總而言到底是什麽。這一路下來，就屬他看得最明白。

渺渺離開後，靳總就好像丟了半條命。

那麽清冷矜貴的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頹廢沉寂，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林助理看到了很多次，白天在公司運籌帷幄，晚上回酒店後借酒消愁。

尤其是渺渺跟唐清蕤在一起的時候，靳總幾乎腳不沾地，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項目轉到另一個項目。

他隻是借著工作在麻痹自己。

“渺渺，容我多的問一句，你……”林助理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你還喜歡靳總嗎？”

靳總的心林助理看得真切，但是渺渺他卻看不明白。

很多時候，對靳總都很冷漠。

好像一丁點的舊都沒有。

聽到這，渺渺突然笑了。有點自嘲的味道，又有些釋懷。帶著水霧的眼眶，好似輕輕一眨，眼淚就會落下。

“喜歡的。”喃喃道。

騙不了自己。

一直都很喜歡靳薄涼。

分手的原因也從來都不是因為“不了”。

聽到這話，林助理的第一反應是喜悅！

發自心的替靳總開心！

但很快，他意識到渺渺臉上的笑容，更多的是無奈，並沒有“兩相悅”的歡喜。

喜歡，卻不想在一起嗎？

的事，果然很複雜啊。林助理坐到了另一個椅子上，和渺渺一起等待鄭醫生的到來。

-

鄭醫生來之後，醫院這邊準備做微創手。

手時間一個小時，進展順利。

之後是住院觀察，安排了兩個護工，流照顧。林助理也住在了醫院附近。

靳薄涼醒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渺渺。

隻有林助理在一旁忙碌。

見到他醒了，林助理連忙問道：“靳總，現在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異樣？鄭醫生也會在這邊停留幾日，等你出院了他再回s市。”

這次病癥來得很急，本沒時間轉去更大的醫院，隻能勞煩鄭醫生趕過來。

靳薄涼聲音虛弱沙啞：“嗯，沒什麽異樣。”

沒見到渺渺，心裏有一點點的失落。

隻有一點點……

他看著幹淨的單人病房，覺嚨發幹，眼睛疼得慌。

林助理及時的遞上了一張字條。

“那個，靳總，這是渺渺臨走前讓我給你的。”

靳薄涼立刻看過去，神微，他接過便利，緩緩撐開，上麵寫著一句話。

【好好養病，好好吃飯。】

他握著字條的手微微抖，失落的緒一掃而，不管是一個人經曆什麽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一張簡單的問候，卻讓他腔滿懷激，哪怕渺渺還沒有給任何回應。

靳薄涼收起字條，問道：“幾點了？”

林助理：“呃，晚上七點。”

“準備晚餐。”

“好的！”

-

第三期節目順利錄製。

靳總生病住院的事全公司除了渺渺跟林助理，沒有其他人知道。

照常回去負責幕後的事，現場錄製還是頭一次經曆，拍了一小段簡短的視頻。

最後一天，沐棠棠為特邀嘉賓，每一個鏡頭都很用心。

這期節目跟圍棋有關，特地學了一點知識，不至於太迷茫。

結束後，給現場的每一位工作人員準備了茶。

用來拍攝的場地是一座古老的院子，兩層樓，文藝安靜。

鏡頭裏的棋手坐在二樓看臺，無論周圍的環境、風景如何，他隻在乎自己的棋盤。

工作人員都離開後，二樓隻剩一個棋盤，和散落的幾枚棋子。

渺渺捧著茶，坐在墊上，看著遠蒼茫的山景，似乎在等什麽人。

沐棠棠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猶豫著，哥哥催促：“趁餘小姐還沒離開雲縣，你再去多跟親近一些。”

“不了吧，我看餘小姐一個人在想事，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煙雲那邊遲遲不給回複，要是餘小姐對你有好，或許會願意幫你——”突然，男人的語調驀地低：“啊，不用去了。”

“嗯？”沐棠棠抬頭看了過去，就看到一抹影走院門。

“走了走了。”男人拉著自己的妹妹火速離開。

靳總和餘小姐的單獨“約會”，這要是沒眼去打擾了，豈不是顯得很蠢？

渺渺是在中午的時候，收到的靳薄涼的短信。他說自己出院了，想來拍攝地點看一看。

雖說錄製都結束了，渺渺同意等他。

聽到樓下的靜，渺渺看了過去，一道悉的影沿著古樸的木質樓梯走了上來。

他看上去神多了，不像之前臉蒼白。

今天的雲縣回暖了一些，之後，空氣中都彌漫著積雪融化的味道。渺渺將茶放到了桌邊，輕聲道：“今天第三期的錄製正式結束，後期製作大概需要一周，到時候會發到你的郵箱。”

“嗯，好。”靳薄涼應了一聲，他坐到了棋盤的另一邊。

“我來是為了親口跟你說聲謝謝。”他說道。

那日在山腳下，渺渺一直陪伴他等車。去醫院的路上，他痛得意識模糊，隻記得手的溫度，是渾噩世界裏唯一的真實。

“不用客氣。”渺渺角微揚。

“我買了回s市的火車票。”靳薄涼正襟危坐，深邃的眸直勾勾的看著：“兩張。”

他輕輕地問，生怕會驚擾了這微涼的風：“你願意跟我走嗎？”

靳薄涼的眼神無比誠懇，他很張，手心裏已經可以覺到汗意。渺渺的眉眼，在漸亮的燈下，愈發的好看了。睫輕，如蝴蝶的羽翼，輕輕地掃過他心田。

他還是想問這一句。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渺渺能跟自己一起踏上回程。

不僅僅是回程。

他希往後的路都能一起走。

渺渺明白他的意思，以往會選擇逃避，避重就輕岔開話題，靳薄涼也不會再繼續迫。

這次或許也可以這樣，隻是選擇了正視。

大概是因為在荒無人煙的雪地山底，意識到生命的渺小。那個時候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

即使分手了，他也從未離開過。

無論是在賽車場，還是在那晚的租房門外。遇到危險的時候，靳薄涼總能第一時間出現。

從不曾缺席。

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的心底響起，真的可以答應嗎？

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會再度分開嗎？

靳薄涼看著，輕聲道：“渺渺，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你了。而我也不再是當初的我。”

我們都變了。

隻這一句，便讓渺渺釋然。

的臉上浮現出一笑意，咬住茶的吸管，心髒跳得很快。

這段時間，經曆了很多事。無論是，還是工作，都在朝著希的方向發展。

以前的渺渺總是覺得，自己或許本不配被人喜歡。

靳薄涼隻是太過孤僻，他的邊，幾乎沒有別的人了。他可能僅僅是因為寂寞，才會同意和往。

對靳薄涼來說算什麽呢？一個無聊的伴，一個癡迷於他的小，一個可有可無從未想過共度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