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黃的圣絹上赫然寫著立當今七皇子裴止為太子的字樣，周皇后小心翼翼的按下玉璽，像是完了一件多年未能完的使命般。

　看著紅印落地，不知怎的，竟鼻尖有些發酸。

　還差最后一步了！

　周皇后梗住嚨里的激，看向裴止，涂著蔻丹的指甲微微泛白：“阿止，該取龍了。”

　楚朝立任廢止太子的圣絹除去玉璽，還應覆上帝王的手指印。德清帝繼任太子時是，裴瀾任太子時也是如此。

　“這有何難？”裴止嗤笑了聲，手掌用力，腕中長槍打了個選，鋒利的尖頭劃過德清帝的食指，頃刻便有細的珠滲了出來。

　周皇后其實一直在后邊暗自觀察裴止的反應，雖然他在李國為質十年，應當恨極了德清帝，可他畢竟姓裴，骨子里流著楚朝皇室的脈。

　此番兩人合作，也只各取所需。

　周家盼了十幾年的皇位，斷不會把江山全都奉上給一個頭小子，等殺了先帝，擁著裴止上位后，便聯合著朝中黨羽，以為君不正，無法降服重臣之心拉下馬，擁立著哥哥上位。

　“皇后娘娘，您在想什麼？”旁傳來裴止淡淡的詢問。

　周后對上裴止那雙漆黑如墨的眼，不知怎的，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話，竟覺得心想想法被看出來了一樣。

　裴止笑了笑：“快取啊。”

　兩人取了，又拿德清帝的手指按了指印后便匆匆離去。

　窗外，漫天，都是叛軍的嘶吼聲。趁著黑夜宮，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水到渠。

　福寧殿，楹窗下站著方才奄奄一息的德清帝，嵌消瘦皮下的眼眸且亮。而他后，是日日被他責罵的太子。

　——

　東宮，纮玉率著東宮近衛拼死搏殺，地上滿是斷手斷腳，流出的鮮匯聚河，順著白的大理石板上一路蔓延。

　長定殿被火箭點燃，窗牖上的帷幔燃燒一片，頃刻間，整座大殿冒著滔天耀目的火，烈火熊熊燃燒著。

　“哐當”一聲，一個突襲的刺客被纮玉斬斷了嚨。

　纮玉滿傷痕，唯有那雙眼睛因浴而變得愈發亮，他焦急道：“娘娘，屬下護著您出宮，這地方不能再待了。”

　阮菱眼底絕，甚至來不及說出一個“好”字。

　后是大火與濃煙，院外全是叛軍黨派。放眼去，近衛們苦苦掙扎，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怕，好害怕。空氣中彌漫著腥味，阮菱嚨一片干嘔，指節冰涼，四肢百骸都在抖著。

　裴郎，你到底在哪呀？！

　“嗖”又一支冷箭過阮菱面頰而過，白的上頓時出現一道跡。

　阮菱子晃了晃，下定了決心，拉著清音，隨著纮玉朝后跑去。

　“站住！”

　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從后傳來。

　阮菱回頭，卻見百十名弓箭手不知道何時蟄伏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中，此刻那些麻麻的箭頭正對準們三人。

　一個著拖地華服，頭戴鎏金冠的主緩緩自后邊走去，那艷的面容赫然是周皇后。

　阮菱脊背了，手下意識的向肚子。心知，若們敢再往前走一分，便會被立刻萬箭穿心。

　“阿止。”周皇后一瞬不瞬的看著阮菱，突然笑道。

　阮菱眼眸微，只覺得渾的倒流一般。

　周皇后邊突然浮現一道銀白的影，泛著寒芒的銀甲，手持紅纓槍，眉眼桀驁而又淡漠，薄抿直線，正似笑非笑的看著。

　周皇后笑瞇瞇的偏頭看向裴止，氣定神閑的把玩著手中護甲，朱幽幽道：“阿止，太子妃這余孽就給你了。”

　裴止微微勾，笑的滿臉邪氣，沖周皇后行禮：“定不教母后失。”

　他們說什麼阮菱都聽不清，眼前的畫面猶如斷了一般，滔天的火和鮮，都不及那一抹銀白令惡心。

　裴止朝前走了幾步，見阮菱好好的站在那兒，皺起了眉，似是十分不滿。

　手中長纓槍驀地點了點地，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問道：“喂，看見皇后娘娘還不行禮？”

　阮菱眼底滿是冰涼的冷意，瓣幾乎被咬破，恨恨道：“你竟依附叛賊，你無恥！”

　“呦！”裴止嗤笑了聲，轉頭沖一邊兩個侍衛示意：“看來太子妃的神志不太清醒啊。”

　“來兩個人，給咱們太子妃清醒清醒。”

　清音護在阮菱前，滿臉驚惶：“做什麼？你們要對我家娘娘做什麼？”

　王敗寇，沒人會在意一個弱小婢的嘶吼。這樣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螻蟻，那些侍衛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直接一腳將清音踹開。

　隨后，兩個侍衛各端著一桶水，猛地往阮菱上灌。

　雖是盛夏時節，可那水卻冰冷刺骨，過裳鉆阮菱每一皮，冷風吹過，阮菱四肢百骸都在戰栗，宛若置寒潭，疼的蹙起了眉。

　“冷，好冷……”阮菱臉慘白，那雙漂亮的杏眸失了焦一樣，無意識呢喃著。

　漸漸的，的子踉蹌不穩，慢慢蜷下去。

　閉著眼，凍得泛紫的痛苦喊道：“疼，肚子疼，我的肚子……”

　裴止皺起了眉，不耐的道了句：“真是聒噪。”

　隨后他轉看向周皇后，請示道：“母后，這人瘋瘋癲癲的擾了您的清凈，不如將丟進大火里吧，連帶著肚子里那個，一起灰燼個干凈，咱們也算不留后患。”

　周皇后眉頭一跳，沒想到裴止竟這麼狠。最多也只是想過將阮菱一劍殺了而已，沒想到裴止殺人誅心，手段竟這麼殘忍。看來，事之后，他是不能再留了。

　面上，仍舊滿意笑笑：“皇兒做主便是，母后很為你欣。”

　裴止勾，彎作揖：“兒臣遵旨。”

　隨后，他轉過朝阮菱走去，看這架勢是打算親自將扔進后邊熊熊焚燒的長定殿里。

　男人材高大拔，徒手耗著阮菱的脖領便將提了起來，宛若提著一只瀕死的小子，他輕輕扭一扭手腕，那纖細脆弱的脖頸就會斷了一樣。

　阮菱被他薅的幾近窒息，為母的本能讓不斷哀求：“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兒！阿止，求求你，別殺了他，算我求你了，不要，你是他的親叔叔……”

　裴止眼皮未掀一下，不為所，拖著繼續朝前走。

　登上廊階，一步，兩步，三步……

　驚人的高溫灼熱已經在烤著皮，一深深的無力和絕將阮菱籠罩，濃煙嗆的說不出話，那雙殘破的手攥著裴止的手腕，奢求他能放過。

　裴止抿笑了笑，隨后湊近了些，冷冽的薄著阮菱的耳瓣而過，隨后另一手輕松的掰開了阮菱的手指。

　“哐當一聲。”

　漫天火中，阮菱絕的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裴止離去的背影。

　周皇后眼看著裴止將阮菱扔進大火里，滿意的點點頭，藏匿在心中的警惕也一點點放松下來。

　如此，今夜的宮就算是了，這會兒想必哥哥已經將圣人和太子擒到手了。

　眸微瞇，朱滿是笑意：“阿止，你干的很……”

　“好”字未說完，一桿寒芒遽然從眼前閃過，甚至來不及再發出一點靜。“咚”的一聲，一個鮮淋漓的頭顱便跌落在地上，周皇后死不瞑目，仍舊瞪大了雙眼。

　眼前的場面腥殘忍到極致，叛軍們嚇得驚呼一聲，紛紛倒退。

　裴止揚起長纓槍，槍尖向天，高聲厲喝：“周氏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歸降！”

　說完，一陣震大地的聲音，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叛軍們驚訝的發現長定殿已被包圍，不知從何而出的玄軍從四面八方不斷涌，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尖聲和驚悚聲源源不斷傳來，凄厲的鬼猶如鎖魂的修羅，在暗夜里鳴鳴作響。

　“投降！”不知有誰先喊了一句。

　接著，伴隨著兵摔地的聲音，開始有更多的人把武仍舊在上，跪在子舉起雙手高呼：“降！我們投降！”

　本就是聽命于主子，這天下是誰的，跟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能活命，跟著誰，已不重要了。

　長定殿外，大局已定。

　裴止輕呼了一口氣，隨后扔了長纓槍，轉沖火海中。

　看不清的熊熊大火里，裴止朝右稍稍走了幾步便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阮菱。

　不同于先前的薄，他臉焦急，按著阮菱的肩膀，呼喚著：“阿姐，阿姐，快醒醒！”

　裴止將放到右邊這側，頭頂上有一塊斜撐的房梁尚且能堅持一會兒。拖著進來前，迫不得已淋上涼水，就是為了讓能多撐一會兒，撐著直到他把戲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