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條淺的連著手臂很早就等在路邊，三賴開著他的白小車來接。

　車子開了很久很久，久到姜暮以為都要出省了，可其實也不過兩百多公里。

　懷著忐忑的心，姜暮一路上眼神盯著窗外，車子下了閘口開到了另一座城市，這里算是附近唯一有機場的地方，比起銅崗，這邊要稍顯發達，高樓也相對多一些，車子開進市區，隨可見的購廣場和辦公樓，靳朝發給三賴的地址在一個巷子，堵了一會才把車子開進去，里面是單行線，三賴將車子停在路邊，右手就是那家藍門頭的休閑吧。

　他告訴姜暮：“有酒說的應該就是這里了。”

　姜暮側過頭去看了眼門上掛著的“歡迎臨”木牌子，忽然開了口：“你早就聯系上他了，對不對？”

　三賴沒有說話，姜暮轉過頭看著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三賴眼神凝滯空地盯著前方，又突然聳了聳肩：“有酒這麼代的，你自己問他。”

　姜暮漸漸擰起眉，三賴提醒道：“上去吧，他在二樓。”

　……

　這是一家吃甜品喝尾酒的休閑吧，只不過中午前后人很，一樓是點餐的地方，二樓和三樓是接客區，姜暮順著樓梯一層一層走到了二樓。

　二樓也依然沒有人，桌椅都是空的，只有靠窗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在聽見姜暮的腳步聲時，他向窗外的視線緩緩回了過來。

　斑駁的過桐樹葉子的隙照在他的上，那一塵不染的白襯衫像幕布一樣映著那些微微晃的細碎影子，一雙整齊的劍眉下是濃烈如墨的深邃眼眸，在看向的那一瞬，漆黑的眼瞳里是訴不盡的歲月年華。

　很多年后姜暮都始終無法忘懷那一幕，那是…對靳朝最后的印象。

　還記得那次見面，從在靳朝對面坐下來后，他們就著彼此笑，沒有任何言語，只是這樣深深地看著對方，有劫后余生的喜悅，有久別重逢的激，也有分別在即的悲傷。

　也記得靳朝給點了一杯咖啡，一杯有著淡淡桂味道的香草拿鐵。

　他先開了口：“這段時間，擔心壞了吧？”

　不說還好，一說姜暮滿心滿眼的委屈都流了出來，問他：“你任務結束了嗎？”

　靳朝雙手握在咖啡杯的把手上對說：“快了。”

　他上的襯衫是臨時借來的，有些不合，為了不讓姜暮看出破綻，他把短了一截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倒也清爽干凈。

　又問道：“那晚的夜明珠你看見了嗎？”

　他垂眸淺笑：“看見了。”

　姜暮激地握住了他的手：“所以你沒在車里，炸的時候你不在車上對嗎？”

　靳朝不聲地端起咖啡送邊，也毫無痕跡地躲開了姜暮的，很細微的作，然而姜暮的心臟卻沒來由地沉了一下。

　臉繃地盯著他，眼眸里噙著難以掩飾的難過，他喝了一口濃苦的咖啡，將杯子放回原，低垂著視線對姜暮說：“我不是神，其實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姜暮的目開始閃不安，出聲問道：“什麼意思？”

　靳朝抬起視線看著不安的樣子，本來臉就不大，這段時間瘦得只剩顴骨了，他的眉峰輕輕皺起，又迅速挪開視線看向窗外，眼底的緒被他及時藏起來，對說：“你媽怎麼樣了？”

　姜暮低下頭來，聲音哽咽：“手過了，雖然還算順利，但還在恢復期，況要等過去以后才知道了。”

　靳朝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早點過去，人要是生病還是有家人在邊好。”

　姜暮眼里浮起一層水汽：“之前還問你要不要和我去南京，現在我自己卻去不了了，你會怪我嗎？”

　靳朝回過視線，黑沉的眸里是繾綣溫的，聲音很低很沉也很堅定地對說：“你還年輕，我們以后還有很多時間，但是你媽等不了，人經過大手心很重要，你陪在邊會舒心一些，對康復也有利。”

　姜暮抿著沒說話，聽見他繼續說著：“那次你問我以后的打算，我對你說等晚幾天再給你答案。

　其實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我們的關系，說起來總有些違背常倫的覺。

　沒想過在這個時候和誰有什麼發展，時機不合適，也沒有力，但這個人是你，不是別人。

　你說你從小跟我鬧慣了，在外面文文靜靜的，到我面前說哭就哭，說任起來就使小子，我能拿你怎麼辦？你想跟我，你知道我本不會拒絕你，你從小想干什麼我拒絕過你？”

　姜暮認真聽著他的話，握著杯子的手越來越，他只是盯著笑，笑得清淺縱容。

　對說：“但這里面有多是習慣，有多是對異的覺我其實也很難分得清，你從小邊除了同學沒有其他男朋友，可能長到這麼大也就接過我，你對我有依賴很正常，就像你8、9歲的時候看見我和同學走在一起沒理你，你還會生氣呢，那時候你對我是喜歡嗎？當然不可能，所以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到底是男人和人之間該有的覺，還是只希我是個能陪著你照顧你的哥哥？”

　姜暮的心很，本理不清靳朝換概念的說辭，只是陷他說的這些話中，緒起伏。

　靳朝輕輕嘆了一聲，端起咖啡淺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看著微晃的對說：“我，到底是個男人，也有除了以外的沖，之前對你做的那些事，是我輕率了，趁著你這次出國我們都冷靜冷靜。

　你媽要是知道我們的事，對的病不會有任何幫助，你應該清楚的，…對我存在一些看法，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你不要拿我給添堵，惹生氣，聽到沒有？”

　姜暮繃著自己的緒，睫一直在輕。

　靳朝垂下視線，嚨了一下，還是對說道：“你也去外面多接一些人，也許到時候會發現比我好的人太多了。”

　姜暮的眼前由清晰轉為模糊，不睜大了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可開口還是暴了崩潰的緒，聲音抖地問：“你要跟我分手嗎？”

　靳朝角出淺笑，子向前傾去，對說：“過來。”

　姜暮趴在桌子上，將臉湊近，他抬起雙手捧著的頰，目從噙滿淚水的眼到通紅的鼻尖，停留在抖的上，冰涼的指尖微，好幾次想不管不顧把拉過來可最終只是抹掉的淚，呼吸溫熱地對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姜暮已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睫潤地垂著眼眸，聽見他說：“到了那邊以后和你繼父一家好好相，要是不來起碼做做表面功夫，不要讓你媽為難，聽說那里風景漂亮的地方多的，沒事的時候多出去走走，別總是窩在房里睡懶覺，多些新朋友，不要怕跟人打招呼，人都是一回生二回的，外國人也不例外。

　如果遇見合適的男孩，別剛認識就跟人回家，沒幾個男人像你哥我這麼有定力。”

　姜暮的眼淚劃過靳朝的指尖，他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幫干，聲音咕噥著對他說：“你以為我誰的家都會去嗎？我才不會跟別人回家，我會跟你回家還不是因為…因為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嗎？”

　自始至終，靳朝都含著很淺很淡的笑意看著，他的輕松讓姜暮覺好像他們這次分別很快就能再見的，只是去上學而已，等再長大一些，就能回來更加堅定地告訴他“你看，我都二十幾歲了，還沒忘了你，是真了吧？”

　可又很害怕，害怕這一走他們的生活又會天翻地覆，他們不是小孩子了，沒有那麼多的九年還能分別。

　抬起漉漉的睫，死死咬著著眼前的靳朝，問道：“要是我走了以后你和別人好了，我會跟你斷絕關系，再也不回國了，讓你惦記一輩子的，你知道嗎？”

　靳朝無奈地扯了下角：“那豈不是白瞎了我一張臉？”

　姜暮氣得直起子坐了回去狠狠瞪著他，那副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脆弱得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

　靳朝不忍再逗，對保證道：“在沒確定你開始一段新之前，我不會找別人。”

　姜暮這才吃了一顆定心丸，握著鎖骨之間的小玉珠問他：“那，那這個需要還你嗎？”

　靳朝看著小心翼翼又舍不得的樣子，目了下來：“留著吧。”

　他們沒有待很久，一杯咖啡的時間，靳朝便告訴：“樓下是違停，三賴要在車上憋壞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