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蘇霓錦在見到祁昶之前， 已經在肚子裡想好了十七八種開頭的方法， 然而現在看見對面這張英俊的臉， 居然一句也想不起來。

祁昶見怔愣的盯著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清澈的幾乎能看見他的倒影，祁昶安靜的坐著讓看，大有任看到天荒地老也無妨的意思。

「怎麼不說話？」祁昶問。

蘇霓錦覺得自己拍馬屁和套近乎的功夫還有待加強，臉頰上一熱氣正在緩緩的蒸騰而起，祁昶瞧見手邊放著一隻食盒，主問道：

「給我的？」

蘇霓錦的目瞥向食盒，這才像找回了自己，趕忙將食盒提到兩人之間。

「是是是。這是我一大早特地起來做的。」蘇霓錦說著，將食盒打開， 端出裡面的幾盤點心。

祁昶狐疑的看了一會兒，目落在點心上，拿起一隻桃花放到鼻端輕嗅，一邊湊近觀察一邊問：

「你親手做的？」

蘇霓錦下意識就想點頭，然而對上祁昶那雙睿智的眼睛時， 還是心虛了，著耳朵小聲說了句：

「呃，我親自看著廚房做的。」

祁昶：……

原本都已經送到邊的糕點，被默默的放回原。

蘇霓錦見狀， 勸道：

「我們家的糕點廚子做的是正宗江南糕點， 味道很不錯的。」

祁昶雙手抱， 從蘇霓錦竭力推薦的面容上， 轉到桌上的糕點，賞臉般將剛才放下去的桃花重新拿起，咬了一小口。

真的只是一小口，那口小到蘇霓錦簡直懷疑他在假吃。

不過好歹這位張了口，蘇霓錦還是有些期待的問：「怎麼樣？味道是不是還不錯？」

「一般。」祁昶實話實說。

蘇霓錦：……

作為男人這麼挑剔可不是什麼好事。蘇霓錦憤憤想，忍不住對他問了句：「羅統領，請問你今年貴庚？」

祁昶奇怪的看向蘇霓錦，目一，回道：「二十多，怎麼了？」

「可有娶妻？」蘇霓錦又問。

祁昶眉峰一挑，滿懷期待的回了句：「……沒有。」

聽到他的回答以後，蘇霓錦就一副『果然如此』的神。

蘇佑寧今年十八歲，在古代來說，都已經是大齡未婚男青年了，這羅統領已經二十好幾，還未娶妻，看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男人過分挑剔，真的不好找老婆。

不過，現在是有事相求，說話不能太直接，萬一惹惱了他，他拔就走，那蘇霓錦這一天就白忙了。

於是，略違心道：

「羅統領英俊瀟灑，年輕有為，將來一定能找個稱心如意的夫人。」

祁昶目灼灼：「你是這麼想的？」

「是啊！」蘇霓錦口而出。

祁昶抿一笑：「那……借你吉言了。」

「哈哈，哪裡哪裡。主要是羅統領自條件好。我要是有姐姐妹妹，我都想把們介紹給你了。」蘇霓錦馬屁拍的震天響，一不留神給自己挖了個坑。

「你的姐姐妹妹？那你呢？」祁昶好整以暇的看著。

蘇霓錦虎軀一震，被祁昶的直白所震驚，在他那雙睿智的雙眸注視下，蘇霓錦心虛的厲害，不過很快就平復，煞有其事鄭重道：

「羅統領，你是個好人！」

直接回答是不可能的，問出哥哥的結果之前，怎麼樣都不可能。先發一張好人卡，把眼前糊弄過去再說。

姑娘家臉皮薄，祁昶作為一個有風度的男子，當然不會打破砂鍋追問到底，給彼此都留下一點空間，罩上一層窗戶紙，更有朦朧之。

在祁昶看來，這蘇家小姐對自己的心思，幾乎是寫在臉上的了。這還現在，遇到事要找人幫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這不就是明擺著的。

思及此，祁昶心大好，連大理寺和刑部審案拖延都覺得沒那麼憤怒了。

「說了這麼多，你還沒告訴我，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祁昶問。

蘇霓錦不是個扭的人，既然就是為這個來的，那自然據實相告：

「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想來替我哥哥問問羽林郎的選拔結果。我哥這兩天在家裡茶不思飯不想，為等結果人都瘦了一圈，再這麼下去，我怕他真把自己給瘋了要，所以我就想來問問你的意思，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最終的決定？」

說的清楚明白，毫不加掩飾的說話方式令祁昶比較滿意，在蘇霓錦期待的目中，祁昶從袖袋中出一張紙，用他那修長優雅的手指將折疊的紙展開，蘇霓錦眼尖，一下就看見了蘇佑寧的名字，驚喜的抬頭：

「羅統領，這是我哥的考卷嗎？」蘇霓錦問。

祁昶點了點頭，蘇霓錦滿心欣喜：「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祁昶爽快答應，不過卻沒有把蘇佑寧的考卷遞給蘇霓錦，半晌後說道：「上回你說我不算救了你父兄，那這回……」

祁昶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蘇霓錦已經完全明白，鬧了半天，在這兒等。

讓請廣雲樓的客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話卻不能直接說。

「必須請！包在我上。」蘇霓錦豪氣幹雲的應下，然後便手去拿考卷，祁昶手一揚，明一問：

「什麼時候？」

蘇霓錦盯著考卷眼穿，煞有其事的扳手指算起了日子，一錘定音：

「要不就……下月初七吧。」

「初七？」祁昶有些意外。

現在是六月，下月不就是七月。七月初七，七夕佳節。

呵呵，好直接的姑娘。

「好！一言為定。」祁昶得到了出乎意料的滿意答案，手指一遞，將蘇佑寧的考卷遞給了蘇霓錦，蘇霓錦接過考卷，迫不及待的展開，看到了考卷末尾一個大大的『選』字。

指著那字問祁昶：「這是什麼意思？是選中了嗎？」

選，還能是什麼意思。

蘇佑寧真的考上了，蘇霓錦對祁昶燦然一笑，如春日之花，鮮豔靈；又如夏日煙火，璀璨奪目，祁昶沒想到自己有一日，居然也會因為一個姑娘的笑容而失了心魂。

意識到這點以後，祁昶強迫自己收回目，看向別，手拳放在前乾咳一聲：

「這下你和你哥哥都可以安心了。」

蘇霓錦連連點頭：「嗯嗯，可以了可以了。謝謝你，羅統領。」

祁昶起，整理了一番衫，對蘇霓錦道：

「不必客氣。別忘了下月初七。廣雲樓見。」

「見見見，初七見。」蘇霓錦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考卷，腦子裡想著蘇佑寧要是看見這個，得高興什麼樣，本沒在意口中答應了什麼。

忽然想起一件事，問祁昶：

「羅統領，你把這個直接給我，會不會給你添麻煩？要是太子殿下發現了……」蘇霓錦說到這裡，稍加猶豫，便將蘇佑甯的考卷重新卷好遞給祁昶。

「我反正已經知道結果了，要不這個你放回去，免得萬一被發現，讓你難做。」

蘇霓錦本來也就是想知道個結果，現在看到了，心願已經達，實在沒必要讓羅統領冒著被太子發現的危險。

還知道為他考慮，有點良心。

祁昶負手一笑：「既然拿給你了，你收著便是。」

「可太子殿下那邊……」蘇霓錦有點擔心。

「太子殿下通達理，對我更是信任有加，絕對不會與我計較這些小事的，你就放心吧。」祁昶安道。

然而這番話，卻讓蘇霓錦捕捉到一不尋常。

這個羅統領在說到太子的時候，總給人一種自信親到遊刃有餘的覺，這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嗎？還是皇權至上的社會，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就有可能連累全家被問斬的社會。

太子，護衛，近臣，從小一起長大，朝夕相伴，無條件容忍對方的錯，關係耐人尋味啊……

打住！

蘇霓錦果斷收住發散的思想往危險的地方發展，不行不行，再想下去都要腦補出一篇十萬字太子與護衛的純小說出來了。

「你怎麼了？」祁昶見蘇霓錦神有些怪，遂問道。

蘇霓錦一驚，趕忙搖頭：「沒，沒什麼。哈哈。真沒什麼！」

祁昶深深看了一眼，然後便對點頭告辭，蘇霓錦在門邊看著祁昶秀頎如鬆的背影在回廊上消失不見，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氣，將折疊好的考卷再次展開看了一眼，欣喜的放兜。

為哥哥的前途做到這個份上，蘇霓錦覺得稱呼自己一句『國民好妹妹』一點都不過分。

至於下月初七跟羅統領的約定，蘇霓錦也沒在怕的。馬上要進羽林衛的是蘇佑寧，廣雲樓的宴請的事當然就給蘇佑寧了！正好可以讓他當面謝謝羅統領的鼎力相助，順便還能給他一個近距離接偶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