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捧起被祁昶隨意丟在書攤上的那張銀票,捧聖旨都沒有捧這個來的恭敬。
五千兩的銀票,連見都沒見過!更別說了!
蘇霓錦艱難的將目從銀票上轉移到冷眉冷眼的祁昶上,頓時覺祁昶全鍍了一層金,無比的偉岸聖潔,蘇霓錦差點就跪下來喊爸爸。
「夠夠夠夠夠!」
蘇霓錦特地一連說了五個『夠』,來表達此刻的心。
祁昶居高臨下看著那兩眼放的模樣,不著痕跡的勾了勾角,很快便恢復過來,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轉就走。
蘇霓錦拿著銀票,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跟上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這些字畫怎麼辦?你買了就不要了嗎?」
祁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放著吧,有人會收的。」
蘇霓錦雖然不是很懂放在這裡,有誰會來收,但不管怎麼樣,人家老闆已經付了錢,那這些字畫,連帶這個書攤都是人家的了,人家是要放著也好,丟了也罷,都是老闆願意的事。
將五千兩銀票仔仔細細的疊好,裝荷包裡,然後開心的拍了拍後,追上了刻意放緩腳步等的祁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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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蘇霓錦跟著祁昶一路走到了長安街。
蘇霓錦遠遠就看見這座京城最繁華的酒樓招牌,心中十分納悶,這人到底對廣雲樓有什麼執念?
第一次他說救了蘇軫父子的時候,就想讓請客廣雲樓,被拒絕之後,第二次幫蘇佑寧提前拿出羽林郎終賽的考卷,提的要求還是廣雲樓,現在他又把帶到廣雲樓來了。
蘇霓錦簡直要懷疑,這廣雲樓是不是他家控的產業。
要不是家族控產業,就他這種執著度,也算是狂熱了吧。
要是以前的話,蘇霓錦肯定不願意在這麼高檔的地方請客,不過今天晚上是個特例,人家老闆花這麼多錢把的字畫全都包圓兒了,請老闆吃一頓好的,合合理。
做生意嘛,禮尚往來很重要。
「兩位客對不起,本店今日已客滿。」
祁昶帶著蘇霓錦走到酒樓門前,剛要進去,門口的夥計就趕忙過來阻止。
「客滿?」蘇霓錦很驚訝。
不愧是首都人民,消費能力杠杠的。
祁昶冷眼盯著那膽敢擋路的夥計,蘇霓錦看見他似乎在咬後槽牙,知道他今晚心不好,別回頭跟人家夥計打起來,蘇霓錦趕未雨綢繆拉住祁昶的胳膊,說道:
「算了算了,既然客滿,那咱們就去別的地方好了。」
「就這裡!」祁昶急急說了句,門口夥計有些為難,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陪笑。
二樓正東邊的雅間窗戶裡出一雙疑的眼睛,目似乎就盯在沉著臉的祁昶上,為了看清楚,那人還特地從二樓窗戶探出了半邊子。
「那不是……」
那人剛一開聲就趕忙捂住了,像是生怕被人聽見似的,灰溜溜的回了子。
祁昶被蘇霓錦從廣雲樓門前拉開,祁昶從石階上下來的時候,目一直盯著蘇霓錦的手,明白這是怕他跟人起衝突。
目一,祁昶作勢要回胳膊子往後轉去,果然蘇霓錦發現他這個作以後,把他的胳膊抱得更了,祁昶的角忍不住的上揚笑,不過只有一瞬便恢復過來,接著只要覺蘇霓錦抱住他胳膊的力道略微鬆一點的時候,他就作勢要轉回廣雲樓,然後就又能喜提蘇霓錦的『好言相勸』加『拉胳膊阻攔』套餐。
一路上祁昶玩的不亦樂乎,簡直快上癮,連晚飯都選擇忘記要吃了。
蘇霓錦拉著祁昶的胳膊,陪他在長安街上轉了好幾圈,他都沒有選出一家他願意進去吃飯的地方,蘇霓錦肚子的前後背,也酸的厲害,終於放棄了對祁昶的阻攔,兩手一放,蹲在地上苦不迭:
「不走了不走了。你去哪兒吃去哪兒吃,我反正走不了。」
祁昶這才察覺好像玩兒的太過了。
看著把自己抱小小一團,蹲在地上的樣子,不滿的俏麗小臉上寫滿了疲憊,祁昶看著心上一,乾咳一聲,道:
「的走不了嗎?」
祁昶有點自責,只顧著自己好玩兒,讓跟著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到。
他也不知道他們就這麼在長安街上逛了多久,反正現在街上的人已經越來越了,路邊上的攤位也都開始收拾東西,店鋪的夥計出來放門板,收帆旗,不知不覺,居然磨蹭到了現在。
「走吧,找個地方吃飯。」祁昶說。
像七夕這種節日的宵會比平常晚一個時辰,所以儘管街上行人已經不多了,但想要隨便找個吃飯的地方還是有的。
蘇霓錦卻抱著膝蓋搖頭:「走不了。不吃了。」
祁昶有點不好意思,屈尊降貴的也蹲了下來,用只有蘇霓錦一個人聽見的聲音,溫勸道:
「再堅持一下,哪怕隨便吃點什麼。」
這句話是剛才蘇霓錦拉著祁昶的時候勸他的話,現在被祁昶原封不的搬過來勸蘇霓錦。
蘇霓錦斜斜的看了看他:「隨便吃點兒?不遛彎兒了?」
祁昶嘿嘿一笑:「不遛了,不遛了。」
蘇霓錦氣鼓鼓的蹲著不,祁昶只得親自上手把從地上拔了起來,然後反過來由他拉著蘇霓錦的胳膊向前,蘇霓錦垂頭喪氣,已經累得不行,本沒有發覺祁昶拉著向前走時,臉上那春風得意的表。
兩人又在街上走了一圈,祁昶尷尬的發現,就在剛才還門庭若市的長安街,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飯莊,酒肆,酒樓全都關了外門。
「怎麼全都關了?沒有夜裡開的酒樓嗎?」祁昶問。
「有!」蘇霓錦無打採的回了句。
祁昶轉過頭來看:「有嗎?那咱們去吧。」
「青樓。」蘇霓錦沒好氣道。這個點兒還能開著的,除了青樓就是楚館,哪個正經酒樓大半夜的開?
祁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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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之後,祁昶和蘇霓錦坐在了拂柳巷口的餛飩攤前,等著他們今天的晚飯——最後兩碗鮮餛飩送上來。
祁昶這輩子都沒像今晚這樣狼狽過。
好好的一個七夕佳節,怎麼就過這個熊樣?
蘇霓錦沒打採的趴在桌上,長長的睫看起來都沒有平常那麼神了,祁昶心有愧疚,說道:
「下回我請你去……」
還沒說完,就見蘇霓錦騰的坐直了子,擺出爾康手拒絕:「別提廣雲樓。我不可能去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去了!」
這位羅統領已經用他的絕對實力,功的將蘇霓錦對廣雲樓的所有期待消磨殆盡。吃飯的地方那麼多,何必要盯著個跟自己八字不合的廣雲樓不放呢。
祁昶想了想才明白蘇霓錦說著話的意思,不笑了,語氣略顯寵溺:
「好。聽你的。不去廣雲樓。下回我請你去比廣雲樓還要好的地方吃飯。」
祁昶這話說完,蘇霓錦還沒開口,就聽送餛飩上來的老伯笑道:「京城還有比廣雲樓更好的吃飯地方?老漢我在這賣了十年餛飩,還沒聽說過有那樣的地方呢。」
餛飩老伯一副『年輕人你別逗了的』神讓祁昶很是不高興,剛要出言反駁,手臂又被蘇霓錦按住:
「算了算了,趕吃吧。吃完我還得趕回去呢。」
祁昶炸的緒被蘇霓錦的放在他胳膊上的手直接給擼順了,轉而問:
「你這麼晚回去,你爹娘不說什麼?」
蘇霓錦喝了一口鮮的餛飩湯,覺丟了一路的靈魂又重新回到了。
「我和我哥約好了,不管誰先回,都在後門等著,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家。」蘇霓錦為了能在七夕單獨行,早就做好了周的計劃,連怎麼撤退都計劃到了。
祁昶聞言失笑。
原本他是不打算吃面前這碗餛飩的,可看蘇霓錦吃的連連點頭說好吃,他也忍不住拿起了調羹,試探般喝了口湯,大半天滴水未進的胃口在一口湯下肚之後,果斷鬧起了空城。
於是我們尊貴的太子殿下,人生第一次,坐在一個簡陋的餛飩攤前,吃下了他人生第一碗餛飩。
那味道之鮮,以至於直到多年以後,讓這對登上世間至尊位的夫妻倆,還時不時的飛躍皇城,跑來這裡吃一碗。
吃完了餛飩,賣餛飩的老伯就開始收攤了。
拂柳街離蘇家不遠,祁昶送蘇霓錦到了蘇家後院,果然看見後院門外昏黃的燈下停靠著一輛馬車,馬車外頭蹲著個人,應該就是等妹妹等的不耐煩的蘇佑寧了,他低著頭靠在後門石墩子上,沒看見蘇霓錦回來。
蘇霓錦對祁昶道:「我到家了。天已晚,你一個人怎麼回去?要不我讓我哥把馬卸給你吧。」
祁昶目落在蘇霓錦臉上,剛才兩人吃完了餛飩就走,祁昶竟沒看見蘇霓錦的邊沾著一小片蔥花,這要是旁人,祁昶定要嫌棄的退避三舍,可對著眼前這個姑娘,他竟無半分嫌棄,直接手將那片蔥花掉,然後給蘇霓錦看了下。
功看見蘇霓錦不好意思的了臉,祁昶才對微微一笑:
「走了。」
月下,他的長玉立,俊不凡,蘇霓錦看待一秒。
等到祁昶轉之後,蘇霓錦才反應過來,小聲喊了聲:「誒,你要馬嗎?」
祁昶沒有回頭,而是抬起胳膊對後的擺了擺,算是回答,不帶走一片雲彩,瀟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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