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耽擱,二十峰大駱駝又跑出數十米遠,我來不及確認胖子有沒有領會我的意思,一翻從狂奔的駱駝背上翻了下來。
駱駝們踩在沙漠中的足印,已經被風沙吹得模糊了,馬上就會消失,我往回時的方向頂著風跑,覺得自己的就像紙片一樣,每一步都不由己,隨時會被狂風卷走,耳中除了風聲,什麼都聽不到。
踉踉蹌蹌地跑出將近兩百米,最後在我們剛才休整的沙丘梁上,找到地上躺著的一個人。那人的已經被沙子覆蓋了一半,不知是死是活,我急忙趕過去,把他從黃沙裡拉了出來。
原來是陳教授,他剛才的況就不太好,可能大家上駱駝逃命的時候,匆忙中他被駱駝顛了下來。陳教授還活著,只是嚇得說不出話,他見我來了,一激就暈了過去。
這時的風沙雖然猛惡,但我知道,這只是沙漠大風暴的前奏,真正猛烈的暴風隨時可能到來。一刻也不能拖延,我把他負在背上,轉一看,剛被我踩出的一串足印還能辨認,老天爺保佑,胖子務必要攔住安力滿那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老家夥啊。
我想背著陳教授走下沙丘,沒想到背後的風太大,邁出第一步就沒立住腳,倆人一堆兒滾下沙坡,昏黃的風沙中,有人把我扶了起來。原來胖子搞懂了我的意思,用刀猛紮駱駝屁,趕上前邊的安力滿,把他從駝峰上撲了下來,駝群見頭駝停了,其餘的也都停住腳步,只有屁傷的那只,發了瘋似的朝前奔去,馬上消失在了茫茫風沙之中。
也就是多虧了他們沒跑出太遠,不然本找不回來,這工夫誰也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打手勢,能領會就領會了,看不明白跟著做就行,眾人準備重新爬上駱駝逃命。
但是駱駝們好像嚇壞了,都不會跑了,任憑安力滿老漢怎麼打,也不聽指揮,排一溜,蹲在原地,把頭埋進沙裡。
我們一路上見過不駱駝的白骨,死亡的時候,都保留著這樣的姿勢,好像是罪人接懲罰一樣。安力滿說這些都是被胡大的黑風沙嚇壞了的駱駝,它們知道黑風沙馬上就會來,跑也沒有用,幹脆就跪在地上等死了。
這種況突然出現,我們束手無策,難道都等著被黃沙活埋嗎?那滋味可不太好。正當一籌莫展之時,shirley楊一拉我的胳膊,指著西邊,示意讓我們看那邊。
只見在漫天的風沙中,一個巨大的白影朝我們跑來,離得已經很近了,但是風聲太大,誰也沒有聽到。我下意識地把駝背上的運步槍取了下來,這種小口徑運槍是我們準備對付狼群用的。所有的人都顧不上風沙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團白影上,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不像是人。
白的影子像魔鬼一樣,瞬間就到了我們邊,那是一峰比普通駱駝大上兩倍的駱駝,背上只長了一個駝峰,全雪白,在黃沙中分外醒目。
“野駱駝!”認識這種駱駝的幾個人心中同時了一聲。
尋常的駱駝與野駱駝除了形大小有差別之外,它們最大的不同就是,人們飼養的駱駝背上有兩個駝峰,而野駱駝背上只有一個。
隔著風鏡,我仿佛都能看見安力滿老漢那雙眼睛放出了芒,那是一道死中得活的喜悅之,安力滿興得揮雙臂贊真神胡大,跪在地上的駱駝們也好像到某種召喚,把埋進沙子裡的頭又抬了起來。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憑直覺理解出它們的舉,我們還有求生的機會,跟著這匹雪白的野駱駝跑就行了,它是這沙漠中的,應該知道哪裡可以躲避胡大的黑風沙。馬上對其餘的人打個手勢,讓大夥爬上駝背,跟著前邊的白駱駝跑。
駱駝們低著頭,跑得裡都快吐白沫了,使出剩下的力,跟著前邊的白駱駝,轉過一大片沙山,沙漠的地勢在這裡忽然拔高,白駱駝的影一閃,只一躥便不見了。
我暗道不妙,它跑沒影了,我們可就麻煩了,眼見周圍越來越暗,已經分不清楚天空和大地了,再過一兩分鐘,吞噬生命的黑沙暴就要來了。
還沒等我們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座下的駱駝紛紛轉向,繞過了這塊高聳的沙山,我向左右一看,那塊沙山竟然有一段殘破的城牆,下面有個夯土的大堡壘,原來這裡是一座小小的古城跡。
大部分建築都被黃沙埋住了一多半,有的房屋已經倒塌,只有那段堅固的城牆高聳出來,風吹日曬,已不知有多年月了,早已變了和沙漠一樣的。從遠看,只會認為是座大沙丘,不從側面轉進來,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座古堡。
那峰全雪白的野駱駝原來是跑進了這裡避難,只不過古城的斷壁殘垣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它跑到哪去了。
城牆就像是道高高的防沙牆,若說能否憑借它擋住這次罕見的大沙暴,用安力滿老漢的話講:“那就要看胡大的旨意了嘛。”總之在這種況下,有地方躲藏就已經是老天開眼了。
考古隊的隊員們劫後餘生,人人都是臉發黃,看不清是被嚇得臉發黃,還是一臉的沙塵。眾人下了駱駝,安力滿指揮駱駝們在牆邊趴好,隨後帶領著一眾人等,陸續從一間大屋的破房頂下去。
古城雖然有城牆遮擋風沙,但是那些城牆有些地方斷開了,這麼多年來有大量的沙子被風吹進城中,破損的房屋中積滿了細沙,足有兩米多厚。
我們進去避難的這間大屋,可能是類似衙門或者市政廳那樣的設施,比較高大,縱然是這樣,仍得貓著腰,稍稍一抬頭,就會撞到上面的木梁。
葉亦心、郝國等格不好的人,進去就躺在地上,拿出水壺就喝,其餘的人幫手把陳教授扶了進來,他神智已經恢複,只是雙發。胖子長出一口大氣:“咱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安力滿進屋之後,立刻跪倒在地,黑地獄來的魔鬼刮起了黑沙暴,謝胡大,謝他派來吉祥的白駱駝,救我們遠離災禍的噩夢。安力滿老漢說單峰白駱駝是沙漠中最神奇的靈,吉思汗西夏王李元昊等人,都有白駱駝,不過那些都是兩個駝峰的,雖然罕見,但並不算神奇。
如果隊伍中哪怕有一個胡大不喜歡的人,咱們都不會見到白駱駝,看來咱們這些人是被真主眷顧的虔誠信徒,從此以後彼此要像親兄弟一樣,打斷骨頭連著筋。安力滿拍著口保證:“如果再有危險,再也不會先撇下大家自己逃命了。”
我心中暗罵:“他的,敢你這老頭,先前就沒拿我們當回事,我說一出事你他娘的就跑得比兔子還快呢。”
說話間,外邊的大沙暴已經來了,狂風怒號,刮得天搖地,我們在古城跡裡也不免心驚,萬一風沙把房子的出口埋住,還不得活活憋死?於是我安排薩帝鵬、胖子、楚健三個人,流盯著屋頂上的破,一有什麼況,就趕快通知大夥跑出去。不過大夥都心知肚明,要是風暴移沙漠,前邊的城牆被吞沒了,我們就算跑出去,也只不過是換個地方被活埋而已。
房外牆下長滿了沙蒿子,這是一種幹草,我探出去隨手拔了一些,取出固燃料,點了一小堆火,給大夥取暖。
黑漆漆的古屋,被火照亮了,葉亦心突然跳了起來,頭一下撞到了房梁,差點被磕暈過去,房梁上落下無數細沙,底下的人都沒戴風鏡,免不了被迷了眼睛。
大夥一邊眼睛,一邊問葉亦心怎麼了,發什麼神經。
我的眼睛也進了沙子,什麼都瞧不見,耳中只聽葉亦心抖的聲音道:“右邊牆角躺著死!”
“死?”郝國邊眼睛邊問,“你個小葉,一驚一乍的幹什麼?咱們考古的還怕死嗎?”
葉亦心的眼睛也進了沙子,捂著撞到屋梁的頭頂道歉:“對不起,郝老師,我……我就是沒想到這屋裡會有死人,思想準備不充分……對不起對不起。”
我聽說過一個方,迷了眼,馬上吐口唾沫就能好,這招我以前百試百靈,於是我趕吐了一大口唾沫,迷眼的覺立刻減輕了,流出不眼淚,但是已經能睜開了。
睜開眼一看,就嚇了我一跳,原來我剛才那口唾沫,剛好吐在了shirley楊的頭頂,是個幹淨的人,就算是在沙漠中日夜兼程,也保持著良好的衛生習慣。正在不停地眼睛,混之中沒有注意到自己頭頂上被人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