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賀一向這麼難弄,一旦起來就很難消下火氣。但也不至于這麼沖,被人兩下就這麼激。或許是春季燥熱,弄得他也有些上火。
元里的呼吸聲緩慢平和,一聲接著一聲,比蚊子聲還要讓人心煩。
楚賀拿著茶壺對喝了半壺,揚著脖子靠著椅背,面無波瀾。
片刻后,他手探去。
半晌,一濃烈的腥/臊味兒傳開,楚賀脊背一松,重呼吸一懈,下腰間纏著的,快速地把東西了。
毀尸滅跡了個干凈。
楊忠發從漢中便開始盯著這批貨,一路除了災民外便沒有見到其他的人。即便再不可置信,楊忠發斷定這批貨是被漢中逃難的災民所劫。
但普通災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這批人后定有主使。他們很有可能和楊忠發一樣,從漢中開始便盯上記了這批貨。但漢中的災民實在是多,且奔往四,猶如泥鰍河,難以捉到其蹤影。
不過這兩日,楊忠發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況,有許多四散開來的災民慢慢在趕往汝縣去。
上一日貨剛丟,下一日災民便有異。楊忠發不信這其中沒有聯系,他派人潛行汝縣中,果然在汝縣的市集上發現了幾匹來自漢中的布匹。
這幾道布匹彩艷麗,金勾勒雙面紋繡,極其珍貴。想必劫走貨的人也知曉這些布匹必定不能留予己用,才用極低的價格將其賣到了布店之中。
這樣狡猾且不痕跡的做法,簡直讓楊忠發恨得牙。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楊忠發也確定了搶走他們貨的人便在汝,但汝有三方勢力,陳氏、尉氏、王氏,還有一方縣令元府。一個小小的縣,各種勢力盤錯,任憑楊忠發如何探查,都探查不出幕后主使究竟是誰。
楚賀將他杖責三十,煞氣沉沉地帶人直奔楚王府而來。
在見到堂中一婚服的元里時,楚賀便想起了他汝縣令公子的份。這樣的巧合無法不令楚賀多想,從第一句話起,他便開始有意試探起了這位新“嫂嫂”。
楚賀來者不善。
元里心中不解,措辭謹慎,“將軍想必記錯了,我與將軍不過初識,哪里送過你什麼大禮。”
楚賀扯,“嫂嫂真是貴人多忘事。”
元里長著一張瞧著便會讓人放下戒心的臉。
他的氣質溫和,眼神清亮,笑起來時如春草柳枝,充滿著旺盛的生命力。
但這樣的人,非但沒有洗去楚賀的懷疑,反而讓他更加防備。
元里角笑容變得僵。
楚賀長得健壯,三月的天氣,還有的汗珠順著他的鬢角落,這張臉的廓深邃,清晰分明,雖然在笑,卻沒有毫笑的模樣,俯視著看元里的眼睛冷得如同臘月寒冰。
元里收起笑,直接道:“將軍有話不妨直言。”
楚賀毫無意義地冷冷一笑,轉朝著楚王與楊氏行了個禮。楊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二兒子,眼中就是一紅,正要說上幾句話,旁的丫鬟低聲提醒道:“夫人,吉時快要到了。”
楊氏連忙用手帕拭眼角,勉強笑道:“辭野,你兄長臥病在床,就由你來代兄拜堂。”
楚賀沉默幾秒后道:“我倒是可以。”
說罷,他轉過,又是一陣腥味浮,他居高臨下看著元里,“嫂嫂應當不會介意?”
元里腦袋作痛,道:“自然不會介意。”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得罪過楚賀了。
但自從穿越至今,元里從未離開過汝縣。他和這位兇名赫赫的將軍本應該毫無瓜葛才對。
這麼一看,就只能是楚賀腦子有病了。
楊公公在一旁賠笑道:“二公子,奴才帶您去沐浴再換?”
楚賀上還穿著盔甲,配著刀劍,一的風塵仆仆,將這親的喜慶事也生生染上了一層煞氣。哪有這般拜堂的新郎?
“不必了,”楚賀起眼皮,“再晚,就誤了嫂嫂的吉時了。”
他每次一“嫂嫂”記,元里便微不可見地眉頭一皺,聽得渾不舒服,“將軍喚我名字就好。”
楚賀笑了,“嫂嫂,這于理不合。”
“嫂嫂”兩個字被他特意念重,好似從舌尖生生出來一般,帶著恨不得將其咬碎塊的狠意。
元里也是男人,他被挑釁的升起了些火,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托大將軍一聲弟弟了。”
北周的習俗便是如此。楚賀是元里的小叔子,但小叔子大多用于書面語,日常人家稱呼便是跟著丈夫喚兄弟。即便元里小上楚賀許多,但上這一聲弟弟卻是沒有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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