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妃嬪的俸銀都是朝廷禮法明文規定,位份高的當然高,但位份低如人,確實就這麼些。
眾人也都知娘家位不高,還是安德縣那個窮鄉僻壤,照所言這樣算來,手里確實沒多。
宇文瀾吩咐富海,“人查查這些銀錠,看是出自何。”
——宮中所用的銀兩也與民間不同,上頭皆有銀的編號,這個查起來并不難。
富海忙應是,人見那袋銀錠收了起來。
眼見如此,張才人頓了頓,又對燕姝道,“可人證就在此,初時那日藥也有人看見你派忍冬去找了!”
忍冬忙道,“才人不知道嗎,那兩日我們主子也不舒服來著,奴婢是去藥房替主子抓藥,但從沒見過這個醫。您若不信,大可以找太醫院的大夫去查。”
宇文瀾便吩咐司禮監總管胡安,“去藥看看,那日都是誰當值。”
胡安應是,忙去了藥。
沒過多久,便有兩名醫到了殿中。
其中一人還是燕姝的人,便是那日給看火癤子的那位醫師。
富海指著忍冬問那二人,“二位,初十那日可曾見過甘殿,哦不,當時還是永寧殿的這位姑娘?”
其中一人垂首道,“卑職初十那日確實見過這位姑娘,起初是替李貴儀取藥,而后,其便與醫春謹說話去了。”
這話一出,忍冬急得就要爭辯,卻被燕姝用眼神止住。
卻見富海又看向那位替治好火癤子的醫師,“那你呢?”
醫師道,“微臣當時在問診,并未留意這位姑娘去沒去,不過醫春謹初十那日并不當值,不在藥。”
富海忙問,“可是真的?”
醫師語聲肯定,“臣以項上人頭擔保,春謹每月逢二四七當值,初十那天本不在宮中。”
話音落下,眾人齊齊看向了君王。
這二人說法截然相反,君王要如何定奪?
只聽宇文瀾道,“去藥查值案。”
關于是非曲直,他早已在各人心聲中辨別清楚,但眼下需要的是,讓在場的這些人知道真假。
須臾,便有侍衛將藥的值案取了過來。
乍一看去,初十那日確有春謹的上值記錄。
但富海湊近聞了聞,立時道,“陛下,這里的墨跡像是新涂上去的。”
味道都還沒散完呢。
現場正有大理寺卿,宇文瀾道,“你來看看。”
大理寺卿應是,立時上前,又是聞又是用水涂抹,待一番鑒定過后,向君王稟報道,“陛下,此墨跡乃這幾日新涂上去的。”
這話一出,眾人已經有了判斷。
宇文瀾看向第一個說話的醫,道,“醫者,當治病救人,如若因一點私利害死無辜之人,良心何?”
對方臉發白,猶豫傾,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陛下恕罪,實乃有人以全家命要挾微臣,微臣才一時說了假話……”
宇文瀾沉聲,“真話是什麼?朕可饒你一命。”
那醫痛哭流涕,“微臣初十那日只給忍冬姑娘開了桃花不服的藥,春謹確實不當值。”
眾人齊齊看向那名醫春謹,見其已經面發白,渾抖不止。
宇文瀾冷聲道,“拖下去嚴刑拷打,看是誰指使污蔑李貴儀。”
眾人應是,立時有人將其拖了出去。
余下的張才人萬分張,只能道,“臣妾也不知是誰指使春謹,可臣妾的嗓子是真的毀了,臣妾的的確確是被人所害,臣妾自宮以來,只與李貴儀好,除過,沒有人會害臣妾的。”
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眾人顯然已經不信。
而燕姝卻開口道,“說來也奇怪,那陣子我也桃花不服,渾起了疹子,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你說這大臘月的天,也不知為何會桃花不服?前幾天想起此事還是覺得蹊蹺,便同富總管提了一句,不知您查的怎麼樣?”
聞此言,富海忙道,“此事的確奇怪,這大臘月天,除過司苑的暖房,哪兒還有桃花開呢?奴才便派人去了趟司苑,打聽出一個事兒來,原來初八那天夜里,曾有人去司苑找了些桃花。”
桃花?
眾人都來了神,這難道就是李貴儀桃花不服的源頭?敢才是糟了人毒手啊!
宇文瀾也是才知道此事,問道,“是誰人要的桃花?”
富海忙答,“奴才本想等祭禮結束再稟報陛下的,是臨華殿的宮春娥要的桃花。”
這話一出,張才人邊的春娥立時撲通跪地道,“陛下明鑒,奴婢只是替才人要些桃花做香的,并沒有去過永寧殿。”
富海涼涼一笑,“你的確沒去永寧殿,你去的是浣局。”
就見春娥一個哆嗦。
富海兀自向宇文瀾稟報,“奴才想了想,這桃花如何能到李貴儀上,從而李貴儀不服?想來撒在上是最好的辦法,于是奴才便又派人去了浣局,這才查出,原來正是初八那晚,春娥從司苑取了桃花后便直奔浣局買通一個浣,其在李貴儀的上撒上桃花。”
這話說完,張才人已經毫無。
卻聽皇帝冷冷道,“提上來。”
富海應是,便命人出去帶人,不多時候,只見一個滿奄奄一息的宮被拖進殿中,虛弱道,“陛下饒,饒命,是張才人春娥來,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
眾人心間了然,原來五十兩銀子是用在這里的。
卻聽殿中忽然嚶嚶一陣哭聲,燕姝含淚看向張才人道,“方才你也說,自進宮以來,我們二人便好,那時除過你,更沒別人認識我,我把你當最好的姐妹,你居然如此害我嗚嗚嗚……”
來啊!一起哭啊!看誰流的眼淚多!
就跟誰不會似的,先害人的還有理了!
宇文瀾,“……”
他就知道。
一旁,張才人還死撐著搖頭,“不,不是我,不是我……”
宇文瀾已經沒什麼耐心,瞥了一眼春娥,直接發話,“將此帶下去嚴刑拷打。”
嚴刑拷打?
春娥看了一眼此時趴在地上已經沒有人形的浣,魂魄已經飛出天外,只能抖抖索索道,“陛下饒命,是才人指使奴婢這麼干的,奴婢也是被迫……”
宇文瀾不屑與開口,富海忙道,“那張才人為何要害李貴儀?”
春娥哭道,“因為那晚送歲宴,李貴儀故意穿的清淡引了陛下注意,才人卻誤會陛下在看,便主上前表演,沒想到卻被麗嬪奚落出了丑,主子氣不過,就奴婢給李人毀容……”
完了,全完了。
張才人徹底癱在了地上。
卻聽君王冷聲道,“作惡在先,不知反省,還再來第二次,是誰給你的膽子?”
張才人只能悄悄看向安嬪,心里道,【救我!不是說好周貴妃會保我無事的嗎?】
安嬪卻只是冷漠的看,目中警告不言自明。
若敢說出一個字,保證張家全家都完。
張才人頓了頓,最后只能艱難道,“是臣妾自己的主意。”
——那日安嬪找,問眼見李燕姝如此得寵,可能平心靜氣?
是的,這半個多月,每一日無不是在嫉恨中度過。
憑什麼無法再開口,李燕姝卻能日日陪在君王枕畔?
所以索出來搏一把。
以為,有周貴妃在,無論如何也能將李燕姝拉下去。
可怎麼會如此?
陛下竟然如此信!當著這麼多的人,竟是如此偏袒!
張才人咬牙道,“臣妾不甘心!憑什麼滿宮嬪妃只有能得到陛下寵?”
殿中寂靜,眾人皆都冷眼旁觀。
只有宇文瀾冷聲回答,“憑心思純凈,從未想過加害別人。”
話音落下,殿中不人心里打鼓。
卻聽君王又道,“人品惡劣,更蓄意擾祭禮,罪不可恕,賜白綾,其母家族人皆流放,永不可仕。”
話音落下,張才人即被拖走,眾人皆都心驚膽戰。
只有周貴妃開口道,“惡人已得惡報,還陛下息怒,莫要傷。”
話音落下,宇文瀾忽然看向,意味深長道,“宮中為何屢有這種惡人?”
周貴妃心間一慌,卻是道,“臣妾也不知。”
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了?
宇文瀾冷笑一下,“從前太后將協理六宮的職權與你,這宮中卻是如此烏煙瘴氣。連個浣局的洗都能被買通來禍害主子。”
周貴妃咬了咬,只能道,“是臣妾無能,陛下失了。”
宇文瀾道,“既知無能,就讓賢吧。”
周貴妃一頓,這是何意?是要將的權利沒收?
慌忙看向大臣之中。
“陛下,請容老臣說一句。”
眾人去,見那說話的卻是前幾日才擺過壽宴的戶部尚書齊為齋。
宇文瀾頓足,哦了一聲,“齊尚書要說什麼?”
便聽對方道,“依老臣之見,惡人心生貪念作惡,不能全怪貴妃娘娘,自您登基,中宮至今無主,才致使后宮秩序混,不如請陛下早日立后,以安民心。”
話音落下,又有一白發蒼蒼的老頭跟著道,“齊大人言之有理,還請陛下早立中宮,母儀天下,后宮才能安穩。”
正是禮部尚書。
而待他說完,又陸續有三四人跟著附和,“還請陛下早立中宮,以安民心。”
宇文瀾面上未喜怒,目淡淡將各人掃過一遍,道,“你們覺得,朕該立誰?”
這話一出,周貴妃瞬間激起來,等了多個日夜,終于來了!
今日這麼多重臣舉薦,又在列祖列宗面前,他總不能再推了吧!
戶部尚書齊為齋道,“依老臣之見,周貴妃出名門,三年來又得太后教誨,可堪中宮之位。”
宇文瀾哦了一聲,“你是果真如此覺得,還是因為承恩公前日送了你一萬兩白銀,才如此說?”
聞言,眾人皆是一頓,承恩公送了戶部尚書一萬兩?
齊為齋卻是嚇了一跳,忙道,“陛下,并非如此,承恩公從未送過老臣銀兩,這些也都是老臣的肺腑之言,無關其他。”
“是嗎?”
宇文瀾將一個賬本扔在他面前,道,“這上頭上頭一筆一筆記載了你這些年的賬,近來最大的一筆,便是承恩公給你的一萬兩白銀。”
說著,他忽的看向承恩公,“不知承恩公為何要給戶部尚書如此多的銀錢?是有什麼事求他嗎?”
他眼神凌厲,承恩公嚇了一跳,忙要出列下跪,然而子本就虛著,一下控制不住,竟直接趴在了地上。
眾人,“???”
這得多心虛才行此大禮?
一旁正吃瓜的燕姝努力憋了又憋,才沒自己笑出聲。
只見承恩公在邊人的攙扶下好不容易跪好,忙道,“陛下,老臣與戶部尚書乃多年前同窗,誼深厚,贈其銀兩不過是為其祝壽,絕無他意。”
哪知君王卻又問道,“那舅舅為何又送了禮部尚書幾個小妾?你與他也是同窗,誼深厚嗎?”
什麼,小妾?
眾人皆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已經滿頭白發的禮部尚書。
這老頭得七十多了吧?
這麼大年紀了……還,還嚼得嗎?
禮部尚書一頓,忙道,“陛下明鑒,承恩公前陣子確實送了幾個丫鬟到老臣府上,但老臣早已經將們分到兒孫們院中,老臣已經這把年紀了,怎麼會做這等荒唐事?”
——他知道,皇帝既然如此問,必定是已經查證,此種況否認不是明智之舉,不如找借口遮掩過去。
然話雖如此,但眾人卻紛紛在心里玩味起來——
禮部尚書原來如此……老當益壯!
燕姝也在心里臥槽,這事竟然才知道,不合常理啊!
于是忙呼系統,【這麼有趣的瓜你怎麼沒告訴我?這老頭這把年紀了,還能啃的小妾?承恩公莫不是把自己的外室給送過去了?】
系統,【差不離吧,不過這都是小菜,還有更大的瓜你想知道不?】
燕姝眼睛一亮,【什麼瓜?】
系統,【這老頭跟兒媳婦灰。】
燕姝,【!!!】
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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