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臉莫名道,“就算如此,與此事又有什麼關系?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只因那施暴者份不同,就可以顛倒黑白?”
畢景懷又笑道,“非我顛倒黑白,有句話一個掌怕不響,此事若不是李天瑞有錯在先,對方也不會欺負他,否則書院里那麼多人,他們怎麼不欺負別人?”
這話一出,可把三人都給氣壞了。
十五歲的李天瑞再度哼道,“我錯就錯在還以為這松鶴書院是什麼好地方!我本就不該來此。”
說著看向李懷志道,“爹,我們走吧。”
至此,李懷志也不抱希了。
他重重嘆了口氣,對來人道,“有勞閣下辛苦來跑一趟,既然如此,我還是替犬子找個別的地方讀書吧,原來這書院還是我們高攀不起了。”
說著便要轉。
卻聽對方道,“伯爺且慢。”
伯爺?
畢景懷聞言一頓。
這是在那個鄉下佬?
卻聽對方也搖頭嘆道,“此事若非本人親見,都有些不敢相信,天子腳下,堂堂松鶴書院會發生這種顛倒黑白之事,我這就上奏朝廷,看來這書院要好好查一查了。”
李懷志點了點頭,便與對方一道出了書院的大門。
畢景懷卻愣住了。
上奏朝廷?
他們到底是誰?
難道是他想錯了?
~~
離開松鶴書院,李家父子重又回到家中之時,宮中的君王也聽完了右副都使左俊良的稟報。
他皺眉道,“這畢景懷是如何當上松鶴書院山長的?”
左俊良道,“此人于二十年前松鶴書院,一路由書辦升到學長,恰逢上一任山長年邁,原是要將山長之位傳與當時的堂長徐道,但當年禮部儀制司忽然手,助此人登上了山長之位。”
禮部了手?
呵,看來前禮部尚書的余孽還沒清干凈?
宇文瀾道,“追查當年禮部儀制司,若有枉法職者,一個都不放過。”
左俊良忙應是。
~~
大抵是因為太過生氣,燕姝今日的筆速簡直如有神助。
上午時才開始筆,到了晚飯之前,便將話本子寫完了。
才擱下筆,卻聽系統道,【有新進展了啊,那松鶴書院的山長畢景懷查到了你爹是忠義伯,大驚失之下跑到你家道歉去了。】
道歉?
燕姝挑眉道,【那我爹跟天瑞原諒他了?】
系統,【你爹上說的客氣,但打定主意不會回去,已經給你弟去問了三家書院,人家知道你弟曾得過縣考的案首,都爭著要他。】
燕姝得意,【那當然,此不留爺自有留爺!如果道歉有用,要律法干什麼?這個人渣已經氣到我了,必須干死他!】
不過又有點疑問,【他寧愿自己跑去道歉,為什麼非要袒護欺負天瑞的那仨混球?】
系統,【因為欺負你弟的那個領頭的,蔣明知,正是舞侯的外孫子,舞侯你知道吧,就是長公主的老公公。】
燕姝,“……”
原來如此。
嘖嘖,怪不得這人渣如此袒護打人的混球,原來是長公主的婆家外甥。他本惹不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都是些什麼貨。
正在此時,卻聽系統道,【畢景懷見你爹不原諒他,知道這事兒不好整了,現在跑去禮部主事府上商討對策去了。】
燕姝瞇眼,【禮部主事?就是睡了他媳婦兒的那個?他敢護著這人渣跟我作對?】
系統,【不敢。禮部主事魏廣澤他自己想辦法,把他給攆出來了。】
燕姝挑眉,【好!我最喜歡看這些人渣慌不擇路到爬的樣子了!】
卻聽系統又道,【別高興太早啊,這畢景懷現在一咬牙直接去了蔣府,說可以用保送蔣明知進國子監的條件,求蔣家庇佑他。】
燕姝呵呵,【就聽他吹牛叉!還保送國子監?現在國子監嚴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蔣家那小混球能進去就有鬼了!】
正在此時,卻見皇帝從外頭悠悠踏了進來。
于是先告別系統,上前行禮,“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瀾道了聲免禮,問道,“可用膳了?”
燕姝說沒有,“臣妾才寫完話本,正打算膳房送呢。”
宇文瀾道,“那正好,朕與你一起吃。”
咳,與在一起,吃東西都覺得格外香。
燕姝愉快應好,便宮人去傳膳。
趁這功夫,宇文瀾又問道,“今日寫了個什麼樣的話本?”
燕姝正想告訴他呢,忙道,“臣妾今日寫了一個極品人渣惡有惡報的故事。”
人渣?
宇文瀾暗自思忖,這個詞,聽起來有些像那個“渣男”。
不過字面上看,人渣似乎還要壞些。
也好,的話本子總歸比都察院要快得多,他于是頷首,“有意思,說來聽聽。”
燕姝便清了清嗓,道,“有個書生,自家境貧困,又沒地位,所以吃了很多苦。他立志要出人頭地,功利心特別強。眼看到了適婚年紀,因為家里太窮,一直也娶不上媳婦。”
“但這書生發現,同村有個富戶家境殷實,其兒生的也很是秀氣,只是心思單純,他于是便設計,趁一次下雨時弄壞了姑娘乘坐的牛車,又假裝路過去送傘,令姑娘對他芳心暗許。富戶疼兒,最終將兒嫁給了他,而有了丈人家的資助,此人便專心準備考取功名,家中事務皆有妻子來打理。”
宇文瀾頷了頷首,“這人倒是娶了一位好妻子,后來呢?”
燕姝道,“后來此人倒也有幸中了舉,只可惜沒有人脈沒有權勢,也沒什麼能力,所以一直當個芝麻小,離自己的目標差之甚遠。后來機緣巧合之下,此人進到了一所頗有盛名的書院教起了書,他發現,這書院出去的學生不都了員,正可以助他拓展人脈,攀附權勢。此人便開始利用此時機努力鉆營。”
“其妻原本在家鄉養孩子,眼看孩子也到了上學的年紀,母子倆便來了京城投靠他了。哪知就在此時,其妻的厄運到了。”
“有個員看中了其妻,暗地垂涎。而此書生明明知道對方的心思,居然并不護著妻子,且為了當上山長之位,竟然著妻子去伺候那員。后來又以重金賄賂,最后終于當上了山長。”
聽到這里,宇文瀾震驚了,“此人為了名利,竟然著妻子去伺候別人?”
燕姝點頭,“正是。”
果然是人渣了。
宇文瀾道,“那其妻子呢?”
燕姝憾道,“其妻自是辱難當,后來抑郁疾,早早而亡。”
宇文瀾嘆了口氣,“后來呢?”
又卻聽道,“而有了他的把控,原本學風優良的書院開始逐漸向權貴傾斜,接納許多富家子弟,并不斷提高束脩,令其從中獲利,然那些平民子弟卻只能而卻步。”
“后來,這人甚至又與朝中員疏通關系,暗中當起了買賣位的牙人,從中獲取巨大利益。”
什麼?
宇文瀾一時沒忍住,直接怒斥道,“簡直荒唐!”
一個唯利是圖滿心算計的書生,就是如此將京城最要的書院禍害了這個樣子。
難怪,難怪!
算一下,此人約在十五年前當上了松鶴書院的山長,那這十五年間,到底生出了多蛀蟲!
父皇啊父皇,你當年沉迷修道,將這朝廷耽誤了什麼樣子!
卻見燕姝湊到他近前道,“陛下也覺得荒唐吧,這種事若發生在當下,這書生必定是要被律法狠狠修理的。”
宇文瀾十分配合的頷首,“不錯,為防患于未然,朕這就人去查。”
燕姝使勁點頭,“陛下英明。”
宇文瀾道,“你還未說那書生的結局。”
他想知道,如此人渣,到底會給個怎麼樣的死法。
卻聽道,“因為此人將書院弄得烏煙瘴氣,后來者皆都赴他的后塵,為了盡快坐上山長之位,便向他的飯菜下了毒,這人便被毒死了。待其死后,其神魂來到地府,被鬼差羅列罪狀,閻羅王一怒之下,判其盡間刑法,先是刀滾斧砍,再是油煎火烹,最后又變茅廁里的石頭,人每日都將污穢排在其上。”
宇文瀾,“……”
“為何會出現曹地府?”
這也太猝不及防了,竟然一下了志怪小說?
卻見燕姝邪惡一笑,“因為其罪行實在是罄竹難書,在凡間死一回顯然不夠,當然還得去間盡刑罰。”
宇文瀾,“……”
好吧,的確看得出很生氣了。
當然,他只是聽著,也恨不得將此人大卸八塊。
正在此時,晚膳已經擺好,富海在旁躬道,“請陛下娘娘用膳。”
宇文瀾收了心思,先與一同來到了桌前。
卻聽燕姝哇了一聲,“有釀螃蟹!”
宇文瀾便也瞥一眼桌上。
然而然之間,腦子里卻浮現出方才說的故事——
將那人變茅坑里的石頭……
“……”
嘖,有點吃不下了。
~~
當夜,新話本便被送到了書商手中。
因著逍遙公子有日子沒有出書,著實吊足了眾人胃口,而見此話本又是如此勁,書商當場連夜人版印,待到第二日一早,便賣出去了百余本。
而待讀過之后,眾人無不震驚。
可以說此人的無恥程度,與先前那些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其最后的結局也著實令人舒爽。
在舒爽的同時,眾人又都紛紛猜測起此人的份。
因為燕姝并沒有為其改換份,直接寫出對方是書院山長,且還是京城久負盛名的書院……
嘖,用腳趾頭都想得出對方是誰了。
而正在此時,卻又有消息傳出,經都察院查證,那松鶴書院山長畢景懷涉及買賣員,行賄貪腐重案,直接被了天牢。
未過一月,便被判了斬刑,另有牽連的員十余人,皆被撤職追責,無一例外。
而松鶴書院也被收為朝廷所有,進行重新改革,待到改革完畢再面向百姓開放。
至于事件的起因,那個在書院中欺負外地同窗的蔣家公子蔣明知,也沒有逃責罰。
最終被君王責罰六十仗行,打完之后,幾乎廢了。
此事落下帷幕,眾人無不慨逍遙公子的厲害,關于其份的猜測又如浪般掀了起來。
這是一個話本子干翻了一座書院,實乃神人哉!
當然,燕姝對此十分淡定,反正有皇帝給頂鍋,外頭不人已經認為是聽命于皇帝的一個新興組織,類似于錦衛或都察院,專門搜集報為查貪腐黑暗做輿論造勢。
正當深藏功與名的在后宮嗑瓜子打絡子時,系統給帶來了新的消息。
【注意了啊,那蔣家自打小混球挨了仗行之后一直懷恨在心,這陣子又是找宮里的寧妃,又是找駙馬趙文,準備找你們李家的麻煩。】
燕姝眼睛一亮。
好啊,看來那本《雙面才子花下死》終于也能出了。
這可真是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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