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已是汗如雨下，只好老老實實道，“啟稟太后娘娘，這個丫頭……是臣的妾室生的。”

　話音落下，殿中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立時便都明白了。

　太后涼涼一笑，道，“哀家還以為自己記不好了，原來如此。”

　宣平侯冷汗已經后背，只能跪地道，“是臣有罪，是臣方才沒把話說明白，還請娘娘恕罪。”

　太后一時沒有說話。

　宇文瀾更是沒有理會。

　二人的不悅已經很是明顯。

　須臾，還是為高祖皇后親閨的大長公主開口緩和道，“宣平侯大約是太久沒有面圣，竟如此不會說話了？今后可千萬要長記才是。”

　宣平侯忙應是，“臣不敢，臣不敢。”還領著一家人又連連嗑起頭來。

　見此景，太后終于給了大長公主一個面子，嘆道，“罷了，你們退下休息去吧。”

　這一家子如蒙大赦，忙應是起，退出了殿外。

　一直悄悄吃瓜的燕姝，“……”

　嘖，這一家子這是來宮里打了個卡麼，一盞茶都沒喝完就又出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皇帝真的聽人說過他嫡是跛足嗎？

　可看太后的反應，明顯不知道此事啊……

　嘖，怎麼覺得哪里怪怪的？

　宇文瀾不異，深藏功與名的的喝了口茶。

　~~

　接下來，又陸續來了幾撥賓客，便見鎮海侯府的穆夫人領著兒前來參拜。

　前幾日頭一次進宮時，穆夫人只帶了“養”倪向晚，今日這般正式場合，其子，也就是現任鎮海侯，也現了。

　燕姝忙悄悄投去目。

　卻見這位鎮海侯眉眼很是像母親穆夫人。

　相較之下，那倪小姑娘卻看不出穆夫人的影子，與這位同母異父的兄長也并不相像。

　燕姝暗自嘖嘖——這簡直是老天爺都幫著穆夫人，否則若是這姑娘長得像娘或者哥哥，豈不就令人懷疑了？

　如此看來，那位宗副將應該還帥的，否則也生不出這麼秀氣的閨。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家子啥時候才能相認呢？

　畢竟這小姑娘一直以為自己是撿來的這件事，也殘忍。

　……

　這聲音統統了耳朵，宇文瀾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天話本子里的主角是穆夫人。

　也就是說，鎮海侯府對外一直稱的養，其實是穆夫人的親骨……

　而故事里的另一個主角，那個跑了的男人，便是提到的宗副將？

　這個姓氏并不常見，又與鎮海侯府有關……

　宇文瀾想了想，似乎明州府海防營上有一名都司，正是姓宗。

　此人曾有過幾次提拔機會，均都婉拒堅持要留在明州駐守海防。

　難道正是為了這位夫人？

　……

　宇文瀾這才知道，原來雙方竟是如此份。

　不過短暫驚訝過后，他也有些明白那宗都司為何會如此選擇了。

　——已生，又因越過雷池，他留與不留，都已經是錯誤……

　畢竟人無完人，這個故事，人有些心復雜。

　……

　金蘭之到底是不同，待穆夫人領著兒行過禮，太后立時招呼對方坐到自己近前。

　而正在太后邊玩布老虎的蘭筠瞧見倪向晚，立時投來好奇的目，了聲，“姐姐……”

　倪向晚也忙回道，“見過郡主。”

　太后看在眼中，便道，“你二人正好一塊玩兒吧。”

　說著又對長公主宇文嫣道，“你既然疲累，不如蘭筠到宮里來住兩天，哀家也準備留穆夫人在宮里住上兩天，如此蘭筠便能多同向晚玩玩了。”

　宇文嫣正求之不呢，聞言立時道，“那便有勞母后了。”

　太后頷了頷首，又忍不住囑咐，“好歹為母親，今后該改改你的脾，給蘭筠做個樣子才是。”

　宇文嫣左耳進右耳出的應了聲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穆夫人看在眼中，只好囑咐自己的閨，“好好陪陪郡主，千萬小心著些。”

　倪向晚也應了聲是，便與蘭筠一起玩了起來。

　~~

　待見完前來賀壽的眾人，已經臨近晌午。

　難為燕姝陪著太后端坐了大半天，如今早已是腸轆轆。

　幸好，今日酒宴就擺在慈安宮花園之中。

　說起來，這可是燕姝期待已久的一場宴席！

　——如今已是四月初夏，各種果蔬接連上市，食材較冬日春日富了許多，定然與年節時候的各場宴席都有所不同。

　待到眾人座，宮人們便開始一道道的上菜。

　眼瞧著各種香味齊齊向人撲來，燕姝可就更了。

　心間忍不住念叨，【希皇帝的祝酒詞說的簡短點，人快點吃飯啊！今早為了梳妝只來得及吃了一小碗粥，我可太了！！！】

　所幸離皇帝并不遠，聲音及時傳到了宇文瀾的耳中。

　宇文瀾，“……”

　早上只吃了一碗粥，也著實難為了。畢竟是還能再吃得下兩籠包子的飯量。

　于是他便順應要求，只簡短道，“今日親朋歡聚，皆為慶賀母后千秋，祝愿母后福壽延年，日月長明。”

　說著又敬了太后一杯酒。

　眾人紛紛舉杯，齊聲再向太后恭賀，“祝太后娘娘福壽延年，日月長明。”

　太后接了敬酒，笑道，“今日不必客氣，快些吃吧。”

　眾人紛紛應是，這才開始筷。

　燕姝也如蒙大赦，立時開吃。

　早已經默默將桌上的菜肴打量了不知多遍，此時目標準確，先向那道花里脊下手。

　要知道那可是炸制過的，上頭還澆了酸甜的子，再耽擱一會兒，口可就沒那麼好了。

　還好此時沒有耽擱太久，一口下去，直覺里脊外里，沾上外頭的橙子醬，果然酸甜可口，十分開胃。

　吃過里脊，又忙嘗起了那道芫仔鴿。

　這菜講究鍋氣，涼了也不好吃。

　唔，吃過之后，果然火候到位，鴿子鮮，經過在鍋中與芫荽段的高溫炒，更有濃濃的香氣，可謂燕姝這個香菜黨的最了。

　那早的膏蟹也十分人，忍冬幫著主子拿了一只，才揭開蟹殼，便見滿滿的蟹黃幾乎要溢出來了。

　不愧是專為太后壽宴準備的好貨！燕姝吃了一口，頓覺鮮味滿，再滿足不過了。

　當然，除過膏蟹，還有從江南快馬加鞭送進京長江鰣魚。

　為了賓客們盡其味，廚特意將其一半清蒸一半紅燒，一魚兩吃，可謂十分有心了。

　這幾道菜已經很是人滿意，更不用說尾魚翅，宮保野兔，白魚，片皮豬等平素只在宴席上出現的菜品，更是皆是各有各的彩。

　最而燕姝驚艷的，當屬櫻桃酪。

　時下正是櫻桃上市的季節，新鮮的櫻桃與牛蒸酪，再去了核的果綴在冰過的酪之上，只需薄薄淋一層蜂，便清甜適口，十分解膩。

　放眼宴間，眾人或是努力與太后說著吉祥話，或是各自談，只有燕姝仔細的對待著桌上的菜肴，吃的十分認真。

　吃完櫻桃酪，燕姝最期待的荔枝甜飯也上了桌。

　荔枝上市時間短，若曇花一現，尤其還需從南粵運到京城，所以每一顆果子都堪稱價值連城了。

　而這道菜，卻是將白潤清的荔枝被去核，塞進泡好的糯米，葡萄干等，經過蒸制，糯米盡數吸足了荔枝的甜味，荔枝中還趁著糯米獨有的清香，人甜在心間，終難忘。

　因為金貴，這菜每年也就在太后的壽宴上出現一次，且每個人只能分到三顆。

　燕姝吃完一顆，心間已是滿心歡喜。

　正準備吃第二顆的時候，卻見有個小丫頭正好奇的著。

　不是別人，正是長公主家的閨小蘭筠。

　燕姝，“……”

　為什麼吃東西的時候總能吸引小孩子？

　為了緩解尷尬，只好笑道，“郡主嘗嘗這個荔枝甜飯，你一定會喜歡的。”

　然說完才發現，不是小丫頭不想吃，是沒人照顧吃。

　——來客們不似宮中太后帝妃，并不能帶隨宮人伺候，所以小丫頭邊今日并沒有母丫鬟照顧。

　從前偶爾宮，還有爹照料，如今沒了爹，娘宇文嫣正顧著跟左右賓客們談笑飲酒，哪里會顧得上？

　所以小人兒只吃了幾塊近前的點心，本不敢吃熱菜。

　燕姝，“……”

　嘖，這小丫頭從長公主肚子里生出來，也是可憐。

　不過，倒有心人幫著照顧一下，又怕長公主事后再來個瓷……

　所以燕姝有些為難，一時不敢出聲。

　好在正在此時，上座的皇帝發現了，便立時富海找了名宮上前伺候外甥，小丫頭這才吃了起來。

　燕姝便放了心，又不由瞥了一眼宇文瀾，心里暗自琢磨，為何這人總能與想到一？

　莫非……真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宇文瀾不聲的飲了杯酒。

　那是自然。

　~~

　午宴結束后，君王特意安排了戲班子雜耍請太后及賓客們一同觀看。

　燕姝便在旁繼續當陪客。

　好在那些折子戲雜耍之類都非常有趣，看得出是特意為了太后壽宴提前排練過的。

　眾人也都樂在其中，不過也有幾人因著有事，提前與太后告辭離開了。

　比如長公主宇文嫣，剛才一吃完午宴，便借口不舒服，急匆匆出了宮。

　燕姝心道，怕不是那個散的獨癮又發了，急著找那個異族鴨呢。

　嘖，雖然不想管這個人，但畢竟關乎朝廷，還是得想辦法告訴皇帝一聲才是。

　卻聽系統道，【放心吧，方才宇文嫣一出宮，錦衛就暗中跟了上去。】

　燕姝一愣，【？？？皇帝安排的？】

　系統，【不然誰還能差遣得了錦衛？】

　話是這麼說，可燕姝仍是不明白，【難道皇帝也發現宇文嫣不對了？】

　系統，【那晚他不是跟你一同瞧見宇文嫣邊那個潘再安的嗎？】

　燕姝這才想起來。

　哦對，也是，皇帝畢竟是皇帝，眼見姐姐邊有異族男子，肯定不會無于衷的。

　如此，便也放了心。

　同時，又暗自一頓——

　若是錦衛抓住那異族細給長公主下藥……

　豈不又是一場大戰？

　嘖，幸虧太后把小蘭筠留在宮里了。

　也幸虧這娃兒年紀還不大。

　若是再大一些，知道娘做的這些荒唐事……

　真不知道會對有什麼影響。

　如此想著，燕姝便一邊看戲，一邊等著系統的消息。

　哪知眼看天將黃昏之時，沒等來長公主的消息，卻見有人匆忙宮來面見大長公主，道，“殿下，不好了，方才縣馬爺在那楊樓街打傷了人，現在對方要告呢。”

　嗯？

　這話一出，大長公主近前的眾人皆是一頓。

　燕姝也是一愣，忙問系統，【這是怎麼回事？安康縣主老公打人了？】

　系統，【沒錯，剛才安康縣主跑去了如意坊，有人給縣馬爺報了信，縣馬爺便悄悄跟著去，當場抓到了勾引他老婆的鴨，一怒之下把鴨給打斷了。】

　燕姝，【……】

　這這這，簡直是切開了上趕著往送的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