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些天暢春園中, 皇帝親口認命祁樹廣為山長之后,松鶴書院其他的籌備工作也在近日陸續完了。
禮部擬定了開張的黃道吉日,正是在后日。
從慈安宮回到甘殿后, 燕姝一直在琢磨這件事。
待到晚間駕降臨之后,趁著上榻后閑聊的功夫, 便主問宇文瀾道, “陛下,聽聞后日松鶴書院開院儀式上會有四大名家現場論道,可是真的?”
宇文瀾唔了一聲, 順勢將摟進懷中,道, “有這麼回事, 是禮部安排的。畢竟后日一過, 這些名家便要返鄉,他們來一趟京城也不容易, 該學子們親自領教一番大儒之風,或許都會有所長進。”
說著又看, “為何說起這個了?”
卻聽燕姝道, “臣妾就是今日聽宮人們提了一句此事, 覺得這個主意相當好。不過……您也說難得湊齊這些名家,只是學生們聽, 未免有些可惜了。”
宇文瀾不明所以道,“可惜?那如何才不可惜?”
卻見燕姝搖頭晃腦道,“古人云,而好學, 如日出之;壯而好學, 如日中之;老而好學, 如秉燭之明。領略名家論道乃是好事,陛下合該令此次論道面向全天下百姓,想聽的百姓都來聽才是。若是如此,相信那幾位名家也會非常高興的。”
宇文瀾,“……”
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縐縐了。
不過,這話倒也有些道理。畢竟面向天下,吸引更多人來觀看,影響也會更大一些。
如此,對于重塑松鶴書院名聲也是件好事。
他便頷首,“值得商榷,明日朕會禮部準備一下。”
說完,他順勢將手掌覆在的小腹之上,溫聲問道,“你說,他現在有多大了?”
——畢竟是頭一回當爹,總是人充滿了各種好奇與期待。
燕姝想了想,給他比了個花生大小的模樣,道,“大概就這麼大吧。”
宇文瀾又暢想,“不知他是男是,會生得什麼模樣?”
卻聽燕姝道,“陛下的骨,一定也是人中之龍,如陛下一樣出類拔萃。”
那是自然,畢竟是他的孩子!
宇文瀾心間得意,沒等說話,卻聽又將話音一轉,道,“不過,有道是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天賦,咱們該做的后天努力還是要做的。”
宇文瀾,“……何謂‘百分之九十九’?這是何意?”
燕姝一噎,這才意識到自己超綱了,只好又解釋道,“就是十中之九的意思。”
宇文瀾頷了頷首,一臉思考狀道,“這個說法倒似乎更準一些。”
燕姝忙又說是,接著趕道出重點,“臣妾的意思是,皇嗣雖小,卻也應該他早些接好的事務,如此,將來降生之后未準就會更加優秀。不如趁此名家論道之際,陛下也帶臣妾去聆聽一番,皇嗣早些接賢人之道,豈不是更好?”
宇文瀾,“……”
好吧,他這才明白,敢繞了這麼大一圈,的目的在這兒呢。
懷孕了還想往外跑?
他好笑的垂眼看,道,“你方才不是說,他只有那麼小?如此能聽懂什麼?”
燕姝一愣,忙狡辯道,“這胎教,陛下難道沒聽過?”
說著又搖頭晃腦起來,“所謂‘外象’‘因而變’,雖則皇嗣現在還小,但臣妾是可以聽懂的,臣妾的通過脈傳達給他,他自然也能接收到了。”
宇文瀾,“……”
難得今日一氣兒冒出這麼多古話,為了能出趟宮,也真是很用功了。
他于是道,“好吧,那朕就人準備一下。”
多大的事?想去便帶一起去便是。
便見立時笑著應是,“謝陛下。”
接著,卻又道,“只是,臣妾與陛下去只怕有些不好,不如明早去請示一下太后娘娘,看太后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宇文瀾,“???”
太后?
不是要胎教麼?又扯上太后做什麼?
一種不太好的預忽然升起。
而接著,便聽心間道,【為了太后與祁學士再見一面只能這樣做了!我這是在幫你哄老娘開心啊!!!你倒是快答應啊!!!】
宇文瀾,“……”
他就知道。
說實話,他如今似乎都落下病了一般,一聽到祁樹廣就會想起太后……
此時不由道,“太后想來不太喜歡嘈雜,大抵不想去吧?”
燕姝卻道,“這個嘈雜又不是尋常況,明日臣妾親自去請示一下太后不就好了?要是連問都不問,豈不是有不敬太后之嫌?”
然而話音落下,某人卻還是沒有答應,猶猶豫豫不知在想些什麼。
燕姝靈機一,忽然做出惡心的模樣,下床跑到口盂邊捂道,“唔……好不舒服,想吐……”
心間道,【哼,看我使出苦計,你還不答應。】
宇文瀾,“……”
如此淺薄麼?
他一時沒有說話,只在旁挑眉看。
燕姝不放棄,再度嘔了兩下。
哪知大抵是裝得太過認真,兩下過后,真的嘔了起來,一時間臉煞白。
宇文瀾嚇了一跳,這才趕忙來到邊道,“沒事吧?”
卻見白著臉虛弱道,“如果陛下答應臣妾,臣妾大概就沒事了……”
宇文瀾,“???”
竟是如此無賴嗎?
然而沒等他說話,又嘔了起來,不止臉發白,額角還有冷汗冒出,看樣子十分痛苦,一時竟人分不清真假。
宇文瀾只好道,“好了好了,朕答應你便是,明早就人去請示太后,若太后愿意,索就一起去好了。”
說著忙又將扶住。
燕姝勉強恢復平靜,啞著嗓子道了句,“陛下圣明。”
宇文瀾,“……”
為了太后與祁樹廣見面,至于把自己都吐啞了嗎?
卻聽心間哼道,【為了的CP,嘔幾下又有什麼關系呢!】
宇文瀾,“……”
大可不必。
~~
如此,第二日一早,太后便收到了消息。
還是燕姝親自向稟報的。
太后自是詫異,道,“陛下怎麼會想起如此辦呢?”
燕姝忙拿出昨夜向宇文瀾爭取時的說辭道,“因為陛下民如子,覺得有此盛事,該全天下的百姓都聽一聽才好,如此也順便能世人都看到如今松鶴書院的全新面貌,做出積極的影響。”
“有道理。”
太后頷了頷首,又猶豫道,“但哀家也去……會不會陣仗有點太大了?”
燕姝忙道,“陣仗大才能顯出朝廷的重視不是?朝廷重視,院中夫子們教起書來也更有信心,學生們學起來也更有力不是?”
太后想了想,這才道,“好吧,難得陛下有此心意,哀家也該為朝廷出份力才是。那明日就去吧。”
燕姝大喜,忙使勁點頭應好。
如此,待到第二日,宮中的三人便齊齊出了門。
當然,為了不喧賓奪主,皇帝太后都沒有用太過繁復的儀仗,穿著上也輕便許多,盡顯親民與對圣人之道的尊敬。
而提前得了消息的百姓們也是異常熱,紛紛早早趕到。更有甚者,是從京郊提前一夜就出發,只為能一睹大儒們的風采。
見此景,宇文瀾也算欣了些,全的同時也算做了件有用的事,不錯。
無論如何,百姓有好學之心,天下便有希了。
為了盡力照顧到每一個人,講壇就設在松鶴書院門前的廣場之上。
前來聽講的百姓早已經找好位置席地而坐,別有一番淳樸趣。
當然,為彰顯尊敬,及安保等多方面考慮,帝妃及太后自有專屬貴賓席位,正設在講壇靠進書院的一側。
一旁,還有幾位朝中重臣,學士們陪同,場面可謂十分隆重。
時間一到,四位名震天下的大儒便開講了。
首先上場的是南俞先生,講的是“審曲直,莫如引繩,審是非,莫如引名。”得道理。
俞先生善于典故,一番旁征博引,令人豁然開朗。
接著上場的是蘭陵顧先生。
許是家庭幸福的關系,顧先生渾自帶一親民氣質,且十分有幽默,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給眾人講解了儒家的“孝悌”之意,一時間掌聲不斷。
第三位出場的,則是以博學著稱的金陵嵇先生,以富的典籍名言大氣滂沱的論述了一番禮治,德治與人治,令在場的員們敬佩至極。
而待三位都出場過后,本次論壇的軸人,松鶴書院的新任山長祁樹廣祁先生,便出場了。
作為此次論壇最為要的人,眾人早已對他好奇至極,此時爭先恐后的投去目。
卻見這位先生雖已四十多歲,卻依舊如修竹,謙和儒雅自在風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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