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趕回神，扶好耳機，接過鍵盤。但不知是不是這鍵盤是他按過的，至今還有些燙。蕭然坐回自己座位后，抓了抓頭發，長疊，往后靠著，看著周喬的屏幕，看著看著，他狹長的眼眸往旁邊掃，落在側臉上。

　很認真，咬著前進。

　漂亮的下咬出了一個牙印。

　蕭然低了低頭，挪開視線，繼續看著屏幕，說：“你槍技還有點飄，多嘗試幾款槍支。”

　周喬：“嗯。”

　盯著屏幕。

　不一會兒，應浩帶著孟淺淺回來，買了幾份麻辣燙，一人一份，蕭然接過來，放了一份在周喬的面前，“吃吧。”

　“謝謝。”周喬接過筷子。

　吃完麻辣燙，也晚了。幾個人從網吧出來，隨即分道揚鑣，孟淺淺自然是重輕友被應浩拉走，蕭然方向跟他們一樣，戴著鴨舌帽背著書包跟在他們后。

　暖挽著周喬走向另外一條巷子，出去后，暖拍了周喬的手臂一下，“你們剛剛那是干嘛呢？看得我臉紅心跳。”

　周喬：“意外而已。”

　“意外麼？嘖嘖，我當時要是上手，你們倆得親下去。”

　周喬嘖一聲：“我可能會被他踹開。”

　暖：“怎麼不是你踹開他？”

　周喬抿，一聲不吭，把暖送到天橋口，說：“快回去吧，太晚了，等下阿姨又打我手機問你了。”

　暖哎了一聲，抱書包說：“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我們周末看況再約啊。”

　周喬抬手揮揮：“好的。”

　暖飛快地跑過天橋。

　周喬看走后，才走進小區。

　樓梯很暗，樓道燈又壞了，周喬一口氣上了三樓，開門進去，客廳里周善正在桌子，他看向周喬，臉不是很好。

　周喬也沒打算喊他，廚房的推拉門拉開，穆英端著牛出來，一看到周喬，冷笑了聲，“你今天跟你舅媽他們見面了？”

　周喬說：“是。”

　穆英：“你還嫌不夠丟臉？跟他們借錢上學？你也說得出口，你覺得就你舅媽他們那個家庭會幫你嗎？”

　周喬抿，走向臥室。

　穆英打開周慕的房門，沒立即進去，而是對周喬說道：“周喬，沒有人會幫你，你還是死心吧。你舅媽不過是想看我們的笑話而已。”

　“閉。”周喬狠狠地將書包扔在地上。

　穆英：“你該認命的。”

　說完，端著牛進去。

　周喬站在原地，看一眼周善。周善沒有看大兒，安靜地著桌子，似完全沒有聽到吵鬧一樣。

　周喬腳底手心都有些涼，幾秒后，轉走向大門，一把拉開門走出去，一路飛快跑到樓下，又跑出小區。

　到燈火通明，周喬狠狠地踢了下小區的欄桿，接著在那里站了一會兒，才沿著墻角漫無目的地走著。

　如果只有一個兒該多好。

　沒有二胎該多好，就是家里的獨，沒有一個優秀的妹妹，再平凡他們都會依舊，繼續的吧？

　會得吧？

　周喬深呼吸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扶著墻壁，抬頭，看到不遠掛著的燈籠，寫著“南尾巷。”

　這是有錢人的片區，房子都有院子，雖然是老式房，但很值錢。

　“蕭然，摁住它。”一道聲從院墻里傳出來，周喬愣了愣，抬起頭往院子里掃去，就見院子中央，江雅妙穿著運服跟運，按著一只小黃狗的脖子，手里拿著一個刷像是在給狗洗澡。

　屋里，蕭然推開門走出來，還穿著今天的校服，他眉眼冷漠地說：“非得今晚洗麼？”

　“它剛剛滾了一泥不說，那些泥昨天還死過老鼠。”江雅妙嗓音慣來溫，但此時也有點嫌棄。

　蕭然聽見老鼠兩個字，眉心夾得很，一秒后，他彎腰按住了那只狗，奪過江雅妙手里的刷子，就往狗的上使勁刷去。

　狗掙扎的嘶吼聲凄凄慘慘，響徹半空。

　江雅妙滿手都是水，站在一旁咯咯笑，“小黃兒，你慘了。”

　蕭然半提起那只狗，甩了甩它上的水，隨即走向院墻這邊來，周喬猛然回神，立即到一旁，又怕被看見，跟著蹲下。

　老式房子，院墻的窗口都是鏤空花窗。

　蕭然抓住巾的邊角，要扯之前停頓了下，看向鏤空的花窗，眼眸瞇了瞇，目往下，看著墻角。

　周喬？

　“蕭然。”江雅妙的聲音在后面響起。

　撕拉，他扯下巾，又看向花窗，那兒空空如也。他轉回去。

　外面。

　周喬蹲在地上，抱著，聽著里面江雅妙說著，“它是不是該剪了？”“我覺得該剪了，明天我們帶它去剪好不好。”

　蕭然：“沒空，我洗澡了，你弄好了回家。”

　江雅妙：“你明天肯定得陪我去的，我怎麼帶得它。”

　不知多久，院子里安靜下來。周喬撐著墻壁站起來，拖著發麻的腳離開，腦海里糟糟的。

　浮現今晚在網吧的畫面，離得那樣近，看他看得那樣清楚。

　接著又浮現剛剛院子里的畫面，江雅妙那樣漂亮，知書達理。

　嘖。

　周喬來到巷尾，靠著墻，發麻的膝蓋，又休站了一會兒，才手在校服外套的口袋，低著頭往回走。

　來到小區門口。

　推門進去。

　無家可歸，最終還是得回到這兒。

　埋頭上了樓。

　*

　第二天，家里一早就哐哐當當，周慕得去上鋼琴課，下午據說要去逛街買服，今日穆英得去公司加一個早上的班。周善帶周慕出去上課。等他們都走了，周喬才一把拉開被子，著氣盯著天花板。

　許久，坐起來拿著英語試卷靠著床頭背誦。

　接著坐在桌子上把理跟數學的作業寫了，這兩科很好，完全不用思考就可以做完，忙完這一切，十一點半了。

　周喬這才打開門，桌子上的一個空碗下著一張二十塊錢的現金，這是今天一天的伙食費，周喬把錢疊好放進服口袋，然后去洗漱洗臉，出來后，打開冰箱找吃的，有面跟一些，拿了走進廚房。

　按著手機：“你們今天誰有空？”

　孟淺淺：“我沒空。”

　暖：“喬喬，抱歉哦，我今天也沒空，我得陪周練去看一場電影。”

　周喬嘖一聲，一邊放面一邊說：“孟淺淺你呢，你跟應浩要約？”

　孟淺淺這才小心地冒頭：“是啊，喬喬，他說帶我去吃好吃的，我晚點回來給你打包吧。”

　周喬：“得了，不用。”

　孟淺淺立即又道：“喬喬，你跟應浩握手言和吧，昨晚他問了我，你一些事，我覺他關心你的。”

　周喬：“孟淺淺，你最好別跟他說太多。”

　孟淺淺了下肩膀：“我沒說什麼啊。”

　暖：“其實昨晚我就覺到應浩的態度轉變了，你看他平時怎麼可能買吃的會給我們嘛。”

　孟淺淺：“就是就是。”

　周喬放下去，看著水滾，接著說：“那是因為蕭然。”

　暖：“你覺得蕭然好？”

　周喬一頓：“...還行吧。”

　孟淺淺：“我覺得校草冷冰冰，氣勢又強，不好。”

　周喬：“他比你的應浩好。”

　孟淺淺：“喂——”

　周喬撈面起來，接著端著面出去，在桌子上滴了幾滴香油，拿起筷子吃。吃完后洗碗，弄完這一切已經一點出頭了，周喬回房里換了校服出門，烈日當頭，熱得很，上了公車，滴了學生卡。

　不一會兒，來到了批發電子城。

　電子城沒有空調，很熱，周喬一邊走一邊看著耳機的價格，在一家店的柜臺站定，柜員拿著扇子扇著脖子，說：“小妹妹，想買什麼。”

　“HTC的耳機，你這是二手的？”周喬看著價格。

　柜員說：“對，所以五折賣了，你帶手機沒有？我給你裝一下。”

　周喬出手機遞給對方，對方一看，“你這機型很老了，你是用來學習的嗎？我這里有便宜的平板賣。”

　“我不用，我只想買個耳機。”周喬口袋里的錢。

　“行吧，我幫你裝看看。”

　他擺弄起來。

　周喬提了下領子散熱，這時，不遠一道嗓音傳來，“周喬？”

　周喬抬起頭，便看到江雅妙穿著T恤跟牛仔，背著個小挎包正看著，周喬頓了頓，略微點頭，沒打算應，轉頭回來。

　下一秒，遲疑了下，又抬起頭看去，撞了一雙冷淡的眼眸。蕭然單手拿著平板，一手在袋里，看幾秒，隨即收回視線。

　周喬抿了抿。

　這邊，柜員給周喬弄好了，把耳機遞給周喬，“你聽一下音質。”

　周喬接過來，放進耳朵里。

　柜員隨意放了一首歌。

　“就算一屋暗燈，照不穿我，仍可反映你心，讓這口煙跳升，我軀下沉曾多麼想多麼想近你的心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