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捧起一手的雪走進來,秦論接過,零落的雪花顯得更加潔白,他看著細雪在溫暖的手心里融化,心里不泛起一酸。
他的生命可否也如這細雪呢?
“是冬天了……”他喃喃地說。
總管也喃喃地說:“是啊!”
往年的冬天也下雪,可今年的冬天,覺似乎更冷冽些。
悄悄灌進廳堂的一陣冷風驚醒了他,他赫然抬起頭,看到云映綠不知幾時,已經站在他面前了。
門外,冷冷寂寂的,一個人都沒有。
天氣冷,看診的人都不愿出門了嗎?可是昨晚發號時,明明那隊排得很長很長。
“我讓們改到下個月來,今天我有別的事。”凝視著他,臉上承滿了愁郁。早注意到他的異常,那日,不顧他的拒絕,強行為他看診。
抑在心底,從不敢吐出口的事真的發生了。
是,是,這毒愫被控制六年,是個奇跡。可秦論還不到三十歲,這樣的俊,這樣的溫和,笑起來那樣迷人,做生意如此明,怎麼能……走得這樣早呢?
是個普通的婦科醫生,甚至對科都不太擅長,不是神醫,有時候,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死神的臨,卻無能為力。
“你真是的,”秦論笑道,“一月只見你一次,你也要毀約。”
他知道很在意他,有幾次,馬車駛離了藥莊,走得遠遠了,還隔著轎簾在看著他。
“秦公子,”坐在他面前,“我前兩天在宮里又看了些醫書,研究了許多祛毒的偏方……”
他搖手打斷了,“映綠,你是醫生,懂對診下藥。那些個毒,只是一種毒,而我中的是百毒、劇毒……不要花時間了,”他調侃地傾傾角,“說真的,喝那些個苦藥,我都喝夠了。我終于要解了。”
沒有跟著笑,無聲的淚沽沽流下。
這病,放在二十一世紀,也是會讓醫生絕的。
但還是很愧疚,很自責。“如果知道我會來到這里,我會好好鉆研醫,每個科種都不放過。”
“映綠,你是從打哪來的?”他很累,講話都講不,把上躺向椅背,吃力地著氣。
“很遠很遠的地方。”握住他的手,覺他的指尖冰涼冰涼。招手,讓總管送上一件狐裘,替他蓋在膝上。
他笑了,“明明我是個大男人,卻總是你在照顧我。映綠,太子和公主好嗎?”
“好,旭兒讓我替他向秦叔叔問好。”
“真是個乖孩子,有杜尚書那樣的好老師,日后又將是一個杰出的帝王。”他的眼淚滴在的手背上,很快,就打了。“真想看到他長男子漢的那一天。映綠,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能找到嗎?”
“能,不難找,那座城很大,而且是首都,北京。”
北京,秦論念叨著這個名字,“映綠,你以后會回去嗎?”
云映綠點點頭,“會的,百年后我一定會回去的。”
“那好,映綠,我先去那里等著你。你答應過我的,來生,你不會讓我再一廂愿?”他舉起蒼白的手掌。
噙淚而笑,輕輕擊了一下。
人哪有來生啊?就是有,也是另一個人了,象和云映綠,是分隔了一千年的回,但們都分別上了不同的人。
生命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只有一世。
不說破。
想讓他帶著好的希上路,不必那樣孤單。
秦論俊容上綻放也欣的微笑,幸福得象朵花一般。“聽說,這一輩子過得幸福,來世才不會牽掛著這一世。映綠,我想擁有完完全全的你,所以這一輩子你和皇上一定要過得幸福。”
他慢慢松開的手,回袖間。
“我們現在就很幸福,這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的。”的嗓音異常地沙啞。
“映綠,天氣這麼冷,早點回宮去吧!別讓皇上又抱著公主,冒雪過來接你。我想回府睡一會。”他眼都不眨地看著,能多看一會,便一會。
云映綠站起,擰著眉看著面紅的秦論,他看起來……很不對勁。忙探出手,上他滾燙的前額,“天,你在發高熱……”
“不是,是狐裘太厚。”他拂開的手,“快回宮去,雪好象大了。”
現在再診治,再開藥,都無濟于事了。他不想再折騰,累,真的好累!
“不,我要幫你再看看。”云映綠不依。
“映綠……不要……”他搖手,俊目彎起,“記住我現在的樣子,不要總記得我病歪歪的。我小睡一會,神就會好一點了。”
的心扯著疼,不忍破他的尊嚴,點點頭,“那好,你睡吧!不管那藥還有沒有效,記住要吃。秦公子,我們下個月見。”
下個月呀,太長了。
他笑著揮手,“好,下個月見,映綠!”
下個月,真的是太長太長了。
當天夜里,大雪漫飛中,秦府的大公子秦論因吐不止,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十天后,秦府的二夫人突然陣痛,生下一位小男生。
云映綠親自出宮接生的,胎兒清理干凈之后,用布巾包住他,看著他一雙流盼生、似曾相識的眼眸,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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