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也拍過很多了,要說有沒有什麼經驗，那就難為人了，因為基本上到了拍攝現場就是化妝、換服，然后在攝影師的狂夸下拍照而已。

　不能說路給找來的攝影師都是糊弄事,拍的照片確實都好看的,也沒有影樓風,都時尚的。

　但是在旁觀了陸北旌拍照的過程后，中國攝影師拍的時尚和外國攝影師拍的時尚顯然是不一樣的，以前一直都是跟中國攝影師拍，外國攝影師的拍法，很容易水土不服啊。

　但路的錢已經花出去了,外國攝影師們也都沒什麼時間,第二天，就來拍照了。

　法國攝影師和日本攝影師都在攝影棚里，兩個人還帶著翻譯一起商量，而且跟他們坐在一起的人竟然是路！

　啊，看到路，突然就不張了！

　路一臉嚴肅的聽兩個攝影師白話，兩個翻譯在旁邊翻著,抬頭看到孔澤蘭把柳葦接來了,馬上起過來。

　路：“別怕,你拍的時候我也在,不會讓小鬼子折騰你。”

　柳葦沒忍住小小的蹦了一下：“大哥！我看到你就不害怕了！”

　路笑著把送到化妝師那里,看被化妝師收拾。

　他和孔澤蘭就站在旁邊陪著。

　孔澤蘭小聲問：“路總，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要求？”

　路搖頭：“沒什麼，就是跟他們商量一下拍攝的方向和我們要的覺。”

　孔澤蘭：“有什麼問題嗎？”

　路看了一眼柳葦，低聲對孔澤蘭說：“問題大了,這兩個外國鬼子，說是都會拍人，我想的也就是拍的跟陸北旌一個風格的就行，不就是現代風和科技風嗎？這兩個人竟然都要拍古代的。”

　孔澤蘭：“啊？古代？唐裝？穿旗袍？”

　路的聲音更低了，怕不遠化妝的柳葦聽見，他小聲道：“那個法國的問我要不要拍仙一點的，迪奧風的。我想迪奧也是大牌，也不錯，結果他給我找了一堆都是……我看像希臘風的，就是希臘神那種的。”

　孔澤蘭現在已經很有時尚敏度了，馬上知道這不合適，中國的時尚土壤里從來沒有希臘風，影樓裝就算了，柳葦是個明星，拍的東西都需要更慎重，形象更重要，拍希臘神風的照片給誰看？中國老百姓認識嗎？認同希臘神風嗎？肯定不認啊。

　“一張照片四千塊，他也太黑了吧，不行。”孔澤蘭罵道。

　路：“我就跟那法國的說，讓他還拍香奈兒這種風格的，現代的，的，職業化一點也無所謂，不要搞什麼神風、希臘風，不行。”

　孔澤蘭：“日本的呢？他不會也要搞事吧？”

　路：“他拍陸北旌拍得還正常的，就是科技更重，人也更像假人。我就想讓他也拍這種風格的，稍稍超出一點現實的覺。結果他找來一堆日本的偶像寫真。”

　日本拍系的偶像寫真是非常專業的，畢竟他們靠寫真賺了不錢。

　路肯定不能接暴-的那一種，但是那種天然的風格，也確實很討人喜歡。

　他當時確實一眼就看中了日本攝影師拿來的樣片，抓拍東方魅力，日本攝影師確實遠勝法國攝影師，他簽約時明明覺得法國人一定拍得更好，畢竟他把陸北旌都拍得那麼好。

　結果現在他更擔心法國攝影師抓不住中國人的審，把柳葦拍外國孩，那就不對味了。

　麻煩的是現在錢已經掏了，現在再來發愁攝影師水土不服已經晚了。

　路嘆氣，有點后悔自己太迷信外國攝影師的功力了。

　這邊，柳葦的妝已經化好了。

　其實也沒什麼可化的，兩個攝影師不約而同的要求都是不要化得太完，保留皮上的紋路和質，眉也不要修，反而多添了幾雜。

　服也沒有換，就是柳葦自己的運服。

　場景就是背后一塊白的幕布，面前一把椅子讓坐著。

　法國攝影師說：“放松一點，自然一點，不要笑。”

　翻譯：“可以放松一點，不要笑。”

　柳葦剛剛坐好，聽到這話就開始條件反的直視鏡頭。

　法國攝影師直覺的按下快門，然后站直了，看看取景框，再看看，又端著相機向前走了兩步，離更近。

　他說：“給我一點白。”

　翻譯：“他讓你給他一點白。”

　柳葦：“……”

　很好，明白了，這就是這個攝影師的口癖，他就是這種風格。

　已經看過陸北旌的照片了，大概明白代表著緒上的轉變。

　“白”是指什麼？純潔？空白？

　柳葦凝視著鏡頭。

　快門又是連響幾聲，攝影師圍著走了半圈，連按幾下快門，然后站直，對說：“你的眼神很有力量，我明白該怎麼拍你了。”

　這段翻譯沒翻，柳葦就聽不懂了。

　法國攝影師拉著翻譯去布置下一個場景了，另一邊的工作人員就在翻譯的指令下跑來跑去的找東西。

　法國攝影師回來邊，對說：“你先不要，我讓他們拿些道過來。”

　柳葦：“……”

　聽不懂，微笑好了。

　柳葦笑了一下。

　法國攝影師馬上舉起相機：“再笑一次。”

　這句不用翻也能懂，柳葦又笑了一次，對著鏡頭。

　法國攝影師把鏡頭推得很近，連按好幾下，他滿足的說：“你的笑容很。”

　他放下相機，對著說：“但是不太有，你笑的時候只是單純在笑，一會兒可以再多給我一些嗎？”

　柳葦：“……”

　聽不懂。

　幸好法國攝影師知道他們之間語言不通，他去把翻譯再拉回來。

　翻譯兩邊跑，口干舌燥，說：“他說希你能多一點。”

　柳葦馬上問：“他需要什麼樣的？”

　翻譯再問法國人。

　法國人思考片刻，說：“力量，你的力量。”

　翻譯再翻回來給。

　力量？

　不懂。

　力量有很多種。

　哭泣的力量，憤怒的力量，快樂的力量。

　覺得還是法國人之前的話更好理解。

　問翻譯：“他要的力量是什麼的？”

　翻譯：“……”

　都跟過不去是吧？他完這次工作后，搞不好就可以去當畫家了。

　法國人認真思考過后，說：“更多的藍，堅定的藍，像大海一樣麗的藍。”

　翻譯如實翻過來，然后就看這個孩子一臉的茫然。

　他懂，他真的懂，他翻的時候也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對法國人不夠了解才會沒翻清楚，或許這里不應該直擇，應該意譯——只要他能搞懂這法國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柳葦思考的時候，發現工作人員把很多東西堆在的腳下。

　團的報紙，被剪壞的服，故意不放好的鞋子。

　哦，明白了。

　法國人想要的是暴-力的力量。

　藍是指讓不必用外形上的暴-力去應對，而應該是含在眼神或表中的。

　破壞。

　柳葦重新坐好了，法國攝影師蹲在面前，鏡頭對準。

　法國人：“給我你的力量。”

　凝視著鏡頭，回憶自己拍《夏日》時的覺，一個平靜中著瘋狂的眼神就出現了。

　——我已經不在乎任何規則，沒有什麼能約束我了。

　法國人拍得很開心。

　拍完還去找路獻寶，因為路剛才否決了他很多提議，似乎對他很不滿意，法國人就有點張，害怕自己拍的再被否。

　幸好這一次路滿意點頭了。

　路對孔澤蘭說：“咱們家的孩子怎麼拍都好看！”

　孔澤蘭也點頭：“對，便宜這外國人了。”

　給陸北旌用過的銅床也拖出來再利用了一回，不過為了跟上一組照片做出區別，這回銅床的床頭放了巨大的靠枕，床上堆滿服。

　柳葦站在床尾。

　法國人對說：“給我一點憂郁的。”

　翻譯如實翻過來。

　柳葦：“……”

　床上堆滿服，還有包包，讓憂郁？

　穿著襯短站在床尾，思考了一下，兩只手臂抱起來。

　法國人拍了一張，不太滿意，似乎覺得不太優秀。

　他去找柳葦說：“你的表演有些過于斂了。”

　柳葦：“你想讓我表現出的是對這些服的不屑嗎？還是不耐煩？還是不想收拾的逃避？”

　翻譯如實翻過去。

　法國人一下子糾結起來了，他開始比劃著努力跟通。

　法國人：“我一般很對模特說我需要表現出什麼，因為的理解跟我的不同，這一點偏差，統常可以讓模特拍出更好的照片。你對這個場面的理解是什麼，你就怎麼表現，好嗎？”

　柳葦：“我覺得這個場面很假，可以不要拍嗎？”

　法國人一下子愣了，但他沒有生氣，而是認真跟討論：“那你想拍什麼樣的場景呢？你的老板希你拍得像香奈兒一樣好看，或許我們可以去街上拍？不過那會很麻煩，會花很多錢，你的老板會愿意嗎？”

　柳葦：“我的老板的意思并不是想拍香奈兒，而是他想讓你把我拍得好看，拍出更多面的我，而那些不同面孔的我，都要是很好看的。但是，你是一個法國人，你不是中國人，你可能無法理解我的好看是哪一面的，所以才說是香奈兒，這樣你會更加容易套進去。”

　法國人聽了的話，把相機放下，說：“我雖然不是中國人，但是我很喜歡中國，我也很喜歡人，你在我眼里當然是很的，你不必懷疑這一點，我擅長欣賞不同國家的人的麗。我以為他想要奢侈品品牌的風格才這樣拍你，如果只是要拍我眼中的人，那麼，我們換一種風格吧。你稍等一下。”

　柳葦點點頭，轉頭看翻譯，給他遞了一瓶水。

　翻譯接過來，擰開，喝，話都不想說，只能點頭致謝。

　這兩個人，都是長篇大論的高手，這樣比昨天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