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裴云錦的小廝從他后過來,手里竟然抱著一方金魚缸。
里面,金魚尾,攪了金魚缸底下的琉璃小珠,暗淡的線照在金魚缸上,裴云錦拿著它,就像是拿著一方璀璨的寶。
“給,送給你,嫂嫂。”
他笑容明至極。
夏蒹些微遲疑,裴觀燭便以上前一步,接過了裴云錦手中的金魚缸。
“是金魚啊,”裴觀燭將金魚缸高高舉起來,從底下往上,視線忽然垂下來,彎笑起來,“謝謝你,云錦。”
他這樣的姿勢,就好像即將要將金魚缸砸到裴云錦的頭上一般。
裴云錦面上笑容微僵,腳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夏蒹看見,裴云錦垂在側的兩手攥的很很。
“但真奇怪啊,”裴觀燭始終仰著頭,看著金魚缸里游的金魚,“為何要送我金魚呢?云錦,你為何要送我金魚呢?”
“這是送給嫂嫂——”
“不對,騙人,”裴觀燭的眼睛始終盯著金魚,“你明明是送給我的,為何要說謊話,為何?”
“明明云錦當年把金魚缸扔到我的頭上,”夏蒹前,裴觀燭將高高舉過頭頂的金魚缸一點點拿下來,“我并不喜歡金魚,云錦為何要送我金魚,為何?還是同我挑釁麼?你這些小把戲真的有夠惡心的,你干脆直接去死吧。”
夏蒹呼吸一窒,忙上前搶過裴觀燭手中的金魚缸。
水面晃,濺了滿手的水,夏蒹不顧,直接將金魚缸放到裴云錦旁邊的小廝手里。
“這個金魚缸,我們不喜歡,我們不要。”夏蒹話語僵,牽住裴觀燭的手便往反方向走。
金魚缸里的水濺了他上白的料。
裴云錦的眼睛瞪得很大,適才的恐懼從他面上逐漸消退,他面孔變得僵,死死盯著前方兩個人的背影,一點一點,咬住牙齒。
“二公子,這金魚……”
裴云錦咬著下,水波晃,金魚缸被他高高舉起來,一聲巨響,碎片砸了滿地,金魚在地上撲騰。
“死畜生,”恨意填滿了裴云錦的眼睛,“竟也敢對我囂——!”
……
一路無言。
夏蒹梳洗過后,躺在床榻上,想起方才經過,皺起眉。
——裴云錦。
裴觀燭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對夏蒹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人,哪怕是通過共夢,夏蒹都從未在裴觀燭的上了解過這個人。
但不用猜想,只憑方才的話,夏蒹就能猜測出裴觀燭時肯定也過裴云錦的欺負,但通過裴云錦方才一瞬間暴出來的恐懼與驚愕,想必他沒有想到裴觀燭會這樣暴出緒吧。
畢竟那之前,在夢中看到的裴觀燭,其實一直都十分忍辱負重,雖然夏蒹猜想是他一直都沒有太在乎過他人的欺負,這對當年的他說,大抵也算不上什麼,只能說是類似家常便飯一樣的東西。
但是如今的裴觀燭已經不這樣了。
木門被推開,裴觀燭上松松垮垮披著靛藍外裳進來,他面無表的臉巡視一圈,漆黑的眼瞳在看清的一瞬間微微定住,面孔綻起一個清淺的笑出來。
“我要,換頭上的棉布。”他指了指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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