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擺放著一束漂亮的洋桔梗,這種花朵便宜,也漂亮,隨便拍拍就有油畫的質,夏皎喜歡,買了很多回來。
溫崇月說:“每個人的花期不同。”
夏皎:“嗯?”
“桃花在春天開,茉莉在夏天開,但它們都很,”溫崇月說,“不要有年齡焦慮,你也有很多我不備的優點。”
夏皎眼睛亮亮:“我什麼優點?”
溫崇月如數家珍:“你很擅長照顧植,唱歌好聽,善良,很容易共、諒別人,寬容……”
“以及,溫。”
溫崇月說:“你很溫。”
溫?
夏皎從來沒有想過溫崇月會用這個詞語來形容。
只是一個患得患失,不太擅長和人際的家伙罷了。
溫的人不是,應該是溫崇月本,所以他看什麼都很溫。
就像月亮照在白沙地上,明明是白沙借了月的輝,月亮卻會夸贊沙子潔凈。
夏皎老老實實地吃冒藥,多喝熱水,多去廁所,終于在上班前恢復力,功踹跑了冒。
藍姐這兩天不在,店里高嬋和郁青真倆人不太對付,聊著聊著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夾槍帶棒地拌起。
夏皎全當沒聽到,還沉浸在為客人選擇花材中。
加上了客人的微信號,對方留下的名字是“檸檬”,說想要在男生生日的時候送給他。還給夏皎發來生日預訂的餐廳名稱,夏皎看了看,是一家裝飾著許多花和植的餐廳。
也正因為對方花,檸檬才想送給對方花朵。
夏皎保存了餐廳的地址,離這里并不遠,步行過去也就1千多米,夏皎預備著下班后過去看一看。
送花需要和場景契合,這是夏皎接到的第一筆訂單,想要認真對待,務必做到完。
思考著,夏皎腦海中約出現了花材的搭配思路,垂首,用筆在紙張上簡單畫一些線條,聽見后高嬋驚呼一聲。
夏皎轉,看到郁青真的子和鞋子都了,臉很不好地站在原地。
原來高嬋在小心翼翼挪裝睡蓮的醒花桶時不小心撞了郁青真,到慣,水濺出來,弄了郁青真一。高嬋連忙道歉,郁青真邦邦地說了句“沒事”,走開到一旁,扯出紙巾上的水。
恰在此刻,店里的玻璃門被人推開,每日一朵玫瑰的老人進來。
高嬋在收拾睡蓮,夏皎在用抹布地上的水,郁青真離得最近。
老人對郁青真說:“我要一朵黃玫瑰。”
郁青真了服,心煩意,將紙巾拋進垃圾桶中,隨手取了朵黃玫瑰,草草剪了,遞給他:“10塊錢,謝謝。”
老人不接:“不包裝嗎?”
“10塊錢哎爺爺,”郁青真說,“爺爺,只夠買一朵花不提供包裝服務喔。”
老人提高聲音,問:“誰說的?”
夏皎已經干凈地面上的東西,洗干凈手,出來時剛好聽到這句。
走到郁青真面前,夏皎對老人解釋:“我們店里只對100元金額以上的花朵提供可選的復雜包裝服務,如果您購買的金額不足的話,我們只能提供簡易包裝。”
老人臉稍微緩和一些,他說:“我也不要多復雜,和之前一樣就行。”
夏皎笑瞇瞇:“好的。”
今天老人選的黃玫瑰,夏皎就剪了一份印刷著英文小詩的手工紙,認真將黃玫瑰重新包裹好之后,仔細地用棕細緞帶包扎,系一朵雙耳蝴蝶結。
老人付了錢,也沒說謝謝,轉就走。
郁青真說:“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做事也仔細,顯得我們多落后。”
高嬋笑著說:“別加’們’啊,我可不落后。”
夏皎笑了笑,解釋:“品牌形象。”
郁青真說:“又不是慈善機構,要是每個客人都只買一朵花,估計店早就倒閉了。”
夏皎說:“花藝師不都是從一朵花開始練習的嗎?”
郁青真不說話了,扯了紙巾,繼續上被水弄的地方。
傍晚時候,給朋友打電話,抱怨,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真的,結了婚真的就不一樣,太可怕了,一想到結婚后我也變那樣,我就恐婚……”
高嬋小聲地嘆著氣,整理著玻璃紙,嘩嘩啦啦地響起,郁青真講電話的聲音降低了一些。
夏皎低頭,將手繪稿最后一筆添上。
離開前,夏皎照例買一捧花朵。
下午溫崇月發了短信給,說有兩個老朋友過來蘇州,他們聚一聚,今晚不能回家做飯,大概會在九點鐘到家。
夏皎決定自力更生。
前往餐廳的路上經過一個商業街,晚霞如織,鋪金陳錦,不大學生、年輕的出來約會,逛街。也有街頭歌手,找個不妨礙通的地方,捧著吉他,對著架好的話筒自彈自唱。
夏皎駐足聽了一會兒,對方唱了一整首《忽然之間》,聲音低啞,歌人。
離開前,夏皎從懷中的花中了幾朵薔薇,靜悄悄放在那人的書包上。
歌手看著,笑著說了聲“謝謝”。
不習慣被人注視的夏皎頓時漲紅了臉,捧著花,頭一低,匆匆就走。
不遠,溫崇月坐在車中,看著夏皎彎腰給歌手悄悄送花,看著驟然紅臉,看著懷中捧花急急忙忙地走。
主駕駛座上的陳晝仁看過來:“你老婆?”
溫崇月:“嗯。”
陳晝仁說:“沒想到喜歡聽人唱歌。”
溫崇月:“嗯。”
陳晝仁:“可惜你五音不全,我記得你上次唱歌,橘子一聽就吐——”
溫崇月轉臉。
他糾正:“上次吐是因為你親,并不是因為我唱歌。”
陳晝仁并不在意:“但你唱歌走調是事實吧?”
溫崇月了眉心,車開著冷風,仍舊沒由來覺有些不適,焦焦燥燥的熱。
他換了話題:“先過去,別讓老秦等太久。”
老友相聚,自然不了喝酒。
即使三個人都不是酒鬼,也沒有灌酒的陋習,但溫崇月今天仍舊喝到微醺。
也找了代駕,代駕還很年輕,還是大學生,健談,路上和溫崇月聊天聊地,侃大山,他應當不是本地人,說話一口京片子。
溫崇月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半闔著眼。
停好車后,代駕還笑著問溫崇月能不能給個好評,溫崇月應下,聽見代駕手機又響起來。
他急急忙忙接了,問清楚地址,顯然在附近還有一單。
溫崇月問:“怎麼這麼晚了還接單?晚上能趕上門嗎?”
代駕笑了,出潔白的牙齒,還有倆小酒窩,毫不掩飾:“過幾天我生日呢,我想攢點錢,給暗的生買東西。”
溫崇月也笑了,看著代駕拿出折疊小電車,溫崇月順手將車上一瓶未開封的水遞過去,囑托夜間別太著急。
暗。
青春期的暗。
聽起來的確就很有趣。
不曾有過這種青驗的溫崇月沒有走電梯,他獨自上了樓梯,習慣地要輸碼,才想起家中不再只是他一人。
溫崇月按響門鈴。
不到一分鐘,只穿著家居服的夏皎打開門,有點不好意思地探出個小腦袋:“……你怎麼提前回來了呀?”
的確是提前。
溫崇月看了眼時間,八點四十。
夏皎一臉的心虛,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溫崇月沒有說話,他邁步進房間,敏銳地嗅到空氣中的味道。
溫崇月走進廚房,這里干干凈凈,并非事故現場。
他的視線落在烤箱中。
溫崇月問:“里面是什麼?”
夏皎說:“蘋果派。”
“喔,”溫崇月若有所思,“里面還放了麻將桌?”
夏皎迷:“什麼麻將?”
溫崇月:“我聽見里面蘋果派在尖’胡了’,’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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