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氏派人去晉國公府請凌青菀母,小廝回來稟告說:“姨太太家裡有客,一時走不開,需得下午纔來。”“什麼客?”小景氏問。
小廝回答:“說是親家太夫人......”
小景氏猜想,肯定是程家太夫人。凌家有哪些親戚,小景氏一清二楚。
“告訴門房上的人,姨太太和表姑娘來了,無需通稟,直接請進來。”小景氏道。
小廝道是,退了出去。
沒等到凌青菀母,安肅和安檐父子卻先下朝回來了。
下人說大病癒,安肅有點吃驚,帶著安檐去了長子的院子。
果然,周氏腹瀉戛然而止,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好了。
跟當初莫名其妙病了一樣。
“是什麼個緣故?”安肅問道。
他的長子安楓,連忙回答,把事簡單說了一遍。
安肅聽罷,知道長媳沒有換藥,僅僅是凌青菀的祝由符治好了,不由擡頭看了看牀頭:“祝由符......”
安檐也擡眸看,表複雜。
“黃帝經記載,祝由乃是巫醫,並非不可取。”安肅笑道,“興許,菀兒學得真傳,也未可知呢。”
他竟然相信凌青菀的醫。
“世間高人,講求緣分。菀兒這符咒畫得緻,靈氣縈繞,必有高人指點,定然是得了機緣......”安肅心想。
不知爲何,安肅甚是驕傲。
“嗯,我兒媳婦頗有能耐。”他這樣想。想到這裡,他看了眼第二子安檐。
安檐被父親看得糊里糊塗的,表不變。
小景氏和安楓則微訝,都轉頤看了眼安肅。
安肅微笑。
中午午膳,周氏腹中空空,吃了碗麪條。
湯湯水水的,全部吃了下去,還想吃第二碗,被邊的丫鬟勸住了:“,您才大好,且莫要吃壞了胃口。”
周氏頷首,不再吃麪了。
但是,想吃荔枝幹,就是昨天凌青菀送給的。
小景氏聽聞了,立馬派人去脯香苑,重新給周氏買了荔枝幹。
周氏吃了二十顆,仍沒有腹瀉。
安家衆人皆鬆了口氣。
周氏病了將近兩個月,可能從此就痊癒了。
不得不說,凌青菀的祝由符,真真神奇,遠勝過藥石。
安肅夫妻也帶著孩子們,回了自己的院子,沒有繼續在長媳院子裡逗留。
長子安楓送父母回去。
二子安檐和三子安棟坐了一會兒,各自起告辭,安楓仍留下,和父親說些軍營中事。
說了片刻,話題又轉移到周氏的病上。
“沒想到,表妹這麼厲害!”安楓道,“早知道如此,當初就該請來治了。”
“當初也不知道有這能耐。”小景氏道,“你姨母素來謙虛,說起你表弟、表妹,總說孩子們愚鈍。
你表妹自己學醫,也是兩三年的事。當時你姨母說,爲難,買了好寫書,看了兩天就不看了。哪裡知道,竟學有所?”
“的確厲害!”安楓讚道,“菀兒格溫靦腆,誰知道竟這般能耐?我且想問問,那個祝由符是如何畫的,怎如此靈驗。”
“我早年就說過了,菀兒這孩子秀外慧中,乃是福家之。”安肅笑呵呵道,“果然是聰慧過人的。”
安肅很喜歡凌青菀。
安楓笑了笑。
凌青菀和安檐的婚事,安家上下都知道。哪怕安棟經常口無遮掩,讓姨母被凌青菀許給他,也是玩笑之語。
“老二怎麼了?”安楓提到了凌青菀,就想到了他二弟,“他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好似跟誰置氣......”
“他不是總那樣?”小景氏疑道。
二子安檐年老,素來就冷著一張臉,跟誰都不親熱,像個木頭人。
以前,他跟小景氏、安肅還能說幾句話,而後去了軍中五年,回來之後,總覺他跟家人很陌生。
小景氏有心和他親熱些,怎奈他無於衷。
漸漸的,大家都習慣了他一張冷臉。
“不是。”安楓肯定道,“我上次回家,他還是好的,跟平常一樣。這次回來,看得出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小景氏聽了,心裡咯噔了下,有點疚,又有點慚愧。
自己的兒子,毫看不出孩子的異常。
轉頤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安肅也是微微蹙眉。足見,安肅和小景氏一樣,也看不出老二到底哪裡不同。
唯獨安楓知道。
他們兄弟倆,從小就親。
“我也說不好。”安楓道。他和安檐談了幾句話,看得出安檐緒很低落,但是說他到底是哪裡不好,安楓也說不上來。
“......對了,他都不怎麼看菀兒。”安楓突然道,“他和菀兒鬧脾氣了?”
安檐素來沉默寡言,不茍言笑,但是他對凌青菀還不錯。
他去年五月纔回京,小景氏和景氏已經在商議他和凌青菀的婚事。
爲此,景氏常帶著凌青菀到安家。
安檐見到凌青菀,兩人也會說上幾句話。中元節的時候,安檐、安棟還跟凌青菀、凌青城兄妹出去玩。
聽說,當天夜裡,凌青城和安棟刻意丟開凌青菀和安檐。
事後凌青菀到安家來,並沒有生氣,反而多了份赧。
那晚,兩人肯定說了些話,彼此也算有了點默契。
再後來,凌青菀生病了。
病中,安檐還去探過。而後不知怎的,他們倆竟越發陌生起來。
緣故,誰也不知道。
“我聽你姨母說,菀兒答應給檐兒做個劍穗。那些日子,整日在家跟一位穗子扎得好的媽媽學。後來生病就耽誤了,至今也沒見到。”小景氏道。
安肅就哈哈笑起來,道:“兩個孩子,鬧些脾氣罷了。檐兒太倔,也不知道哄哄菀兒,我回頭罵他。”
“還是別饞和。”小景氏道,“誰知道他們鬧什麼?小孩子的事,讓他們自己折騰吧。咱們攙和,他們下不來臺,真鬧翻了怎麼辦?”
安肅又是笑,點點頭。
小景氏和安肅都非常喜歡凌青菀,特別是安肅。
他自己沒有閨,只有三個兒子,就特別羨慕旁人家的姑娘。
只是,他不敢明言。當前這世道,兒科薄弱,孩子夭折多過。像先帝,生了十一個兒子,最後活下來的只有當今聖上和九大王。
若是安肅出去說,自己兒子太多了,沒有閨,估計旁人聽了,都會以爲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多人沒有兒子呢。
安肅是想把凌青菀當閨的,恨不能寵溺得無法無天。只是他的大姨子,總是講究規矩,安肅又不好得罪。
他們正說著,丫鬟進來通稟,說:“姨太太和表姑娘到了。”
小景氏連忙出去迎了們母。
從登州來的張大夫,給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治病之後,並沒有離開京城,他還在等著複診。
想到宣平侯府那位表姑孃的祝由符,張大夫還是有點生氣。
“堂堂侯府,正二品大員,居然相信祝由這種東西,簡直荒唐!”張大夫腹誹,連帶著也腹誹起宣平侯安肅來。
他覺得安肅愚昧,沒有二品大員該有的睿智。
張大夫一連等了好幾天,侯府那邊都沒有靜。
眼瞧著就要過年了,張大夫想趕回登州去。
五天後,侯府終於來人。
來者,是宣平侯的長子安楓。
“......拙荊頑疾,辛苦張大夫千里救治。如今拙荊已經大安,這些薄禮,請張大夫笑納。還有十天就是過年,我們也不敢多留您。您若是匆忙,近日即可啓程。”安楓笑著對張大夫道。
安楓常年在軍中,高大英武,黝黑健壯,看上去像個莽夫。
可是他這個人,說話帶笑,言辭和悅,很像他父親安肅的做派,和他的外表毫不同。
安肅是讀書人,有讀書人的儒雅,故而安楓也帶著幾分儒雅。
“這麼快就好了?”張大夫倒有點吃驚。
他這個人,醫是有的,醫德也有。故而,他知道自己的藥,不會起效如此之快,纔有一問。
“是啊。”安楓笑著道,“不瞞您說,您的藥,拙荊尚未用,著實輕待了您。”
“爲何?”張大夫蹙眉。
他對周氏的病,雖然沒有十全的把握,但是開的方子,也算是對癥啊。
宣平侯府不用,那麼他們怎麼治好周氏的?
張大夫對這點比較興趣。
“貴府的病,是哪位神醫開的方子?”張大夫認真問道。
他沒有怒,而是真心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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