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倒是預料到淮東軍會在敵前搭設棧橋助兵馬搶渡河,但是河從西南往東流淌,沿岸有七十餘里,又皆是平原地區,適合搭設棧橋的地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隨中路兵馬西馬西進的舟橋旅,編有匠師及其他輜輔兵共四千餘人,隨前部兵馬迅速分散開,沿河東岸選擇二十餘築橋點進行準備。
在河東岸,陳漬所部居中,第一、第二旅李白刀、樑壽推進到沿河地區,第三、第四、第五旅在稍後位置備防;在登海鎮師所轄戰區的兩側,韓採芝、胡喬冠所部各有一個旅進抵沿河地區,隨時能參與第一批的渡河。
二十餘築橋點就是分散於四個旅的前進陣地上,西岸的北燕兵馬即使看到淮東軍有造橋搶渡的意圖,也沒有辦法進行鍼對的預防。
數千輛載重馬車以及近兩萬匹輜重騾馬,來往於津海與河東岸,川流不息的將大量的資運上前方戰線。
截止十六日,在四個先發旅的前進陣地上,八個火炮陣地以及數目更多的近河弩臺,也都迅速的構建完,二十四斤級以上的重型火炮共四十門,給最先推上陣地。
試的炮聲轟隆如春雷在耳畔炸開,鐵彈劃空而過,呼嘯著發出尖銳的破空響聲,落彈如犁,將夏後給雨水浸泡的鬆泥土刨開,在大地上留下目驚心的劃痕。
雖說在四里的程上,分散於八個火炮的陣地一次發四十枚實心鐵彈,所形的炮彈度十分有限。即使集的騎兵陣列衝鋒,四十門重型火炮發實心彈,一次也未必就能殺二三十騎,但重型火炮發時靜如此聲勢浩大,還是那些個未見識過淮東火炮的燕北兵卒心旌搖曳。
不過,這也越發增強那赫烏孤等北燕將帥淮東軍於燕京城之外的決心。
重型火炮集殺兵卒的威力有限,但在轟擊城牆等建築方面,威力不下重型拋石弩。
傳統的重型拋石弩,必然要推進到離城牆三四百步範圍之,纔有可能拋石彈直接攻擊到城牆的側面。同樣的,這麼近的距離,很容易守城的兵馬打反擊,除非攻城兵馬有能力將守軍完全封鎖在城裡,不然重型拋石弩無法推到陣前使用。
而淮東的重型火炮,能夠將陣地建在離城牆四里外甚至更遠的地方,能夠集部署在攻城兵馬的保護陣列之中,這就極大增加了守城兵馬打反擊、摧毀其火炮陣地的難度……
雖說燕京城堅固,但毫無反擊能力的給淮東火炮持續不斷的進行炮擊,崩塌也是遲早的事。而淮東軍炸開津海西壘的手段,更人膽心驚,這拙於守城的北燕將帥更加沒有信心守城,只能放手一搏,將最後的勝機寄託在城外野戰上。
十六日將夜時,更多數量的輕型火炮從後面的掩護營地給推出來,進火炮陣地;河岸弩臺上的蠍子弩,將大量火油罐及引火擲到對岸,進行引燃,照亮河西岸的夜空,更多的將東岸陣地掩藏在夜之中。
藉著西岸熊熊燃燒的大火,舟橋旅各部在四個先發旅的前進陣地上,迅速派人洇渡過河,十數二十餘輜兵一組,將連接鐵索的沉重船錨從河裡拖到對岸。
淮東所鑄的重錨,最重一支能達到四五千斤,小者也要一兩千斤重。通常一艘兩千噸級主力戰艦,需要這麼巨大的重錨二三十支,才能夠將船固定在風浪激弩的大海之上。
當河西岸缺乏足夠的浮棧橋固定時,將重錨拖到西岸,將鐵爪子深深的進泥土裡,則是最好的替代。
重錨的鐵爪深深的進泥土裡,又打樁進行加固,連接重錨的鐵索在東岸用絞車繃直,一艘艘特製的方頭方角的浮舟很快的放下水,與鐵索連接起來,鋪設棧橋,一座五六十米寬的簡易浮橋,幾乎不需兩個時辰就搭設而。
爲了增加浮橋的承載力,浮舟的兩側還固定數量不等的蒙皮浮箱。
在岸邊營火照不到的深,佟化與十數斥候,就藏在離河堤約三四百步遠的草叢裡,看著淮東軍在夜之下快速的搭設浮橋。
佟化作爲西寺監的頭目,本就是北燕最擅長刺探之事的斥候。他與那赫烏孤意見不合,又不用領兵,留在大營無所用,便主請戰到前面來近距離偵察淮東軍的靜。
即使之前對此有所預料,佟化還是爲淮東軍搭設浮橋的高效率所深深震憾。
著對岸淮東軍弩臺、火炮陣地在微弱的星芒下的黑黢黢的影子,佟化知道這時不是衝上去摧毀淮東浮橋的良機。
這時接近浮橋西頭,一起進兩三百步的範圍之,只會引起淮東重弩及伏火弩的瘋狂轟擊。
淮東軍以五座浮橋爲一組,在每一組浮橋的東頭,都部署有兩三百架重弩以及數十架威力更強的伏火弩。
佟化雖然知道己部左翼兵馬,包括年將卒在,多爲不畏犧牲的勇之卒,但他也不認爲有哪支兵馬能在兩三百步的近距離裡,直接面對淮東弩陣如此集的攻擊而不會給摧毀。
唯有等淮東軍先發兵馬小規模的渡河後,他們部署在後面的銳騎兵衝上來,與淮東軍混雜在一起,就能限制淮東重弩發揮;藉著淮東軍潰之際,用重斧或縱火摧毀淮東浮橋,才合適的戰。
很快,河沿岸的報彙集過來:在整個河的中段,淮東軍在夜後同時搶築二十六座浮橋,浮橋之集、數量之多,速度之快,皆佟化心驚不己。
淮東軍顯然也很明白這邊的打算,一座座浮橋在夜的掩護之下建,但佟化只看到淮東軍的渡河兵馬在夜後都集中東岸待命,數以十計的盾車、牀弩,都推到浮橋的東端頭,但一直拖到子夜時分,都未見淮東軍渡河正式的進西岸,似乎都在試探這邊的耐心。
“佟將軍……”有數人弓藏在草叢裡過來,佟化反依著土坑半躺,藉著夜看來人是韓村渡方面近距離偵察敵的斥候,著聲音問,“韓村渡有什麼新況?”
“淮東軍在韓村渡所搭設的三座棧橋,跟在其他地方所搭設的浮舟橋有很大不同。”來人稟道。
“有何不同?”佟化蹙著眉頭問道,他就擔心這時候有什麼意料不到的突發新況發生,在戰一即發,想改變計劃都沒有可能。
不敢點火引起淮東軍的警覺,來人就在一片沙土,用樹枝將韓村渡方向淮東軍所搭設棧橋簡易的畫出來:“在韓村渡,淮東軍沒有用浮舟、鐵索,而且將一輛輛壕橋車直接推進河道里銜接起來,卑職看著奇怪,但怕打草驚蛇,沒有派人近距離偵察,只是這事蹊蹺,特來報知佟將軍……”
攻城常用壕橋車,但只需要寬度不大的城壕,將壕橋車推下護城壕,使兩頭卡在岸上,則形人馬能過的壕橋,但是韓村橋方向的河寬有十五六丈,淮東軍造這麼大的壕橋車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未必就比浮橋好用。
而且十五六丈長的巨型壕橋車,在岸上一次造型再下水,也不是沒有可能,完全沒有必要分數截製造,推下水之後再連接。
佟化對淮東軍在韓村渡方向所造的棧橋也十分起疑,但等不及他趕往韓村渡細看,在東岸的淮東軍便有靜,東岸的營火這時也給點燃起來,將河兩岸更是照得通明如晝——見淮東軍就要渡河,佟化只能迅速帶著斥候往後退去躲開雙方將戰到底的戰場……
佟化退到西岸一座的矮山之上,這時候河兩岸到都是熊熊燒起的營火,幾乎要將夜空燎燃,也將河兩岸的戰場照得通明,淮東軍將卒約在火的照耀之間,人影幢幢,車軋馬嘶,戰場上種種狀盡收眼底。
“不妙!”佟化心頭猛然一跳,他陡然間發現淮東軍在其他地方的渡河點,都有敷衍之意,唯有韓村渡方向的渡河行最爲堅決,渡河的人馬在夜與的明暗之間,彷彿黑的鐵流進西岸。
剛纔斥候稟報淮東軍在韓村渡所搭設的棧橋有別於他,再與眼前的形結合,化佟當然能明白淮東軍在韓村渡方向必有別的、他們猜不的部署。
也顧不及掩藏蹤跡,佟化即派部屬牽出藏在矮山之後的戰馬,縱馬趕往大營方向馳去,希能及時提醒那赫烏孤注意到韓村渡方向的變化,他則率數十騎往韓村渡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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