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到了春闈,春寒料峭的不能穿夾,只能單,關在小隔間里,三天吃睡都在裡面,還要做題,子骨不好抗不過去的。」顧兆說。
黎周周從未聽說過,「原來還要這樣的辛苦。」
「不辛苦,跟著家裡的活比算不得辛苦。」更別提莊稼地里的了。所以說,有了功名就是翻,一個天一個地。
到了河邊還有人打水,見了黎周周有人說:「周周,張家的沒找你事吧?」
「什麼事?」黎周周接了相公手裡的桶蹲著開始打水。
那人說:「你沒聽說?昨個兒張家的都吵那樣了。」也不賣關子,直接說完了,「我聽得清清的,牛蛋把他娘坐住的給捂死了,張家的打罵一通牛蛋又罵你,還說明個兒要找你賠家的……」
「牛蛋把捂死了?」黎周周手裡活都停下了。昨個晚上牛蛋嚎,他還以為是牛蛋鬧著吃,張家的打孩子,沒聽清。
「你小心些,給還給出麻煩了。」
說話的水打好了,又礙著顧兆在場,不好仔細學給黎周周聽。也說不上來為啥,可能顧兆是讀書人,說起熱鬧來都覺得不好意思。
「相公,你說對了。」黎周周挑著扁擔。
顧兆:「不能給。」
「當然不給,我憑什麼白給一隻。」黎周周說的肯定,一看相公還在,又收起厲害,他怕相公不喜歡他這樣。
顧兆看的只覺得周周可的鮮活。
哪有人不發脾氣不會生氣,那就是麵糰了。
回到了家,黎周周給水缸填滿了水,早上也不去洗服了,萬一自己一走,家裡就剩相公,張家的來討,相公對付不過來,不能任由相公被罵。
黎周周不聽村裡說是非,也有和人拌,主要是他說不出難聽的話,也不去學。這會面,家裡饅頭吃完了,本想著下午蒸,乾脆現在蒸了,一邊幹活,黎周周腦子裡就想,要是張家的敢罵相公,那他一定也罵回去。
結果一等等了半晌,張家的沒來,院門口杏哥兒聲:「周周?你今個兒怎麼沒去洗服,我正等著和你說。」
杏哥兒端著一盆洗好的服,手指凍得通紅,邊走邊說。
黎周周從灶屋出來,領杏哥兒進灶屋說話,相公在屋裡看書呢。杏哥兒眉眼都是喜,把盆往屋檐下一放,坐在爐灶前兒烤手,一邊迫不及待說:「張家的回娘家了。」
「啊?」黎周周饅頭的手都停住了。
杏哥兒臉上是幸災樂禍看熱鬧,得意說:「不知道吧?河灣灣那說了半天了,我就等著你過來,沒想到你今個兒沒來,我又高興趕過來找你說。」
「替你解解氣。」
說半天也沒說怎麼了,就是黎周周不聽熱鬧的都沒忍住打斷,「到底咋了?我知道牛蛋捂死了。」
「說是大牛昨個夜裡提刀又殺了只。」杏哥兒說。
黎周周眼睛都圓了,怎麼一隻變了兩隻?
「大牛怎麼敢的?」
不是黎周周小瞧大牛,張家屋裡,沒田氏開口,張柱子和他爹加起來都不敢家裡一菜吃。
杏哥兒眉飛舞,火也不烤了,樂滋滋學說:「牛蛋捂死的是小,張家的罵完打完,家裡人就說死都死了,乾脆燉了吃了。」
可不是,死了活不了,雖然但能沾個葷腥味。
「誰知道張家的罵了回去,說的誰敢吃,我也是聽得,反正罵了一家子,罵來罵去最後說要把死拿回娘家給大弟補子。」
「大牛不知道怎麼的就進了灶屋,提著刀到了圈又殺了只。」
黎周周就說夜裡本來安靜了,又給來了一下。
「聽說大牛都沒弄乾凈,夜裡黑就給把囫圇煮了,張家的在灶屋門口跳腳罵了大半夜,嗓子都劈了,就這兒大牛愣是沒開門,煮完了門一打開,張柱子和他爹也傻眼不知道說啥……」
黎周周問:「呢?」
「說是都吃了,哦張家的沒吃,氣得吃不下,對著大牛又打又捶的,說是要分家,張柱子和他爹總算是說句人話,大牛還沒媳婦兒分什麼家。」
鬧了一夜,田氏第一次被人騎頭上,還是兒子。在家裡威風慣了,怎麼可能忍得下去這口氣。
「這不一大早拎著個籃子,聽說牛蛋捂死的仔還有蛋都拿走了,誰知道還有沒有錢,估著是有的,張家錢都人家管著,張柱子跟在屁後頭追,還沒回來呢。」
杏哥兒學的津津有味,說完又唉了聲,「怕是晌午就能回來,張家的沒走遠,這麼來回一折騰,以前咋樣以後還是咋樣。」
說完了熱鬧,杏哥兒也沒多坐端著盆走了,回去要做飯的。
黎周周也這麼想,張家還是歸田氏當家管的,不過耳子能清靜一天是一天,張家的要是敢上門,他是要擋相公前頭的。
就如黎周周和杏哥兒猜的那樣,當天天還沒黑,田氏和張柱子就回來了,籃子空空的,怕是都給了娘家兄弟。
黎周周著心,等張家的第二天上他家門討,沒想是等不到了。
田氏被大牛給克住了。
準確說大牛宰完,好像發現了對付娘的辦法,只要他不要臉,阿娘又不能真打殺了他,就是罵幾句,那還怕什麼阿娘。
要吃,不給就作勢殺。
要吃乾飯,不給就殺。
田氏天天的嚎罵,說不,作勢要回娘家,張柱子又去追,來來回回折騰,哪裡還想得起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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