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將請柬擱在桌子上,繼續忙眼前的事,隔了會兒又不覺走神,一時心煩意,索把那紙片塞進屜,眼不見為凈。
比薩店就在對面街道的轉角,走過去差不多十分鐘。
兩人就坐,只點了個意式香腸比薩和兩份飲品,其實都不太,主要是想坐下來聊聊天。
楊晨掉大:“剛才瞧著你們關系不錯。”
沒細說:“還可以,比較聊得來。”
楊晨抬頭打量幾眼:“覺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我都有點嫉妒,是不是我離開得太久,覺關系生疏很多。”
鄭冉白一眼:“你也知道,再到跑就忘你長什麼樣了。”
楊晨一笑:“私房菜開起來,大概不會走了。”
小口抿著橙,忽然說:“你來幫我怎麼樣?”
鄭冉不由抬頭:“你講真的?”
楊晨分一塊比薩給:“旗袍店散伙很難麼?
覺不太好做。”
鄭冉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面上卻依舊:“開始是比較難,不過各行各業都一樣吧。”
“說的也是。”
漫不經心道。
像是個玩笑話題,之后兩人沒有繼續聊下去。
位置靠窗,這片區域是早前英租界,對面建筑是些樣式復古的花園洋樓,有的變西餐廳咖啡館,小資調比較濃郁。
朝外看了會兒,楊晨轉回視線:“蘇穎……這人怎麼樣?”
鄭冉說:“好的啊。”
“對晨晨呢?”
鄭冉說:“蘇穎有點小孩子心,看兩人相倒是沒問題。”
楊晨轉了轉杯子:“上閃點很多麼?”
“你是想問我,郭尉為什麼會選擇?
那你要問他自己了。”
鄭冉忽地反應過來,眼神戒備:“你不會還有什麼想法吧。”
楊晨:“當然沒有,好奇而已。”
鄭冉點點頭:“其實一開始還為你抱不平的,但畢竟過去這麼久,也該各過各的生活了。”
想片刻,問:“其實我一直納悶,你和郭尉離婚就沒什麼?”
“能有什麼。”
笑了笑,撐著下:“我當時什麼德行你也清楚,現在想想都覺得丟臉。
郭尉是這樣的人,哄你開導你幾次都可以,但希看到你的改變。
他從不介意失敗,更看中另一半在面對失敗時的態度和做法,很可惜這些道理當時都不懂,就覺全世界都虧欠我,其實現在回頭看也沒什麼過不去,不能畫畫而已,仍然有很多事值得做。”
抬起頭看著鄭冉,無奈笑笑:“人生就是這樣,懂得向前看時,才知道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鄭冉不輕嘆:“即使這樣,我覺得郭尉也不至于提離婚。”
楊晨心中一驚,想想又覺得可能很小,只說:“也許失頂吧。”
兩人在比薩店里坐了許久,臨走時,楊晨又點了份比薩、薯角、炸和可樂。
鄭冉奇怪:“你沒吃飽?”
“今天周日,晨晨在我那兒,出門時小饞貓要我給他帶好吃的回去。”
“晨晨正在長,吃太多油炸食品不健康。”
鄭冉拎起大,隨意道:“郭尉蘇穎他們很這麼縱著他,小家伙過分了。”
楊晨不由抬頭瞧一眼,終究沒說什麼。
回家時,晨晨正在一樓沙發上看畫片,聽見門口有靜,他作麻利地跳下來,著小腳丫跑過去。
“媽媽,你回來啦。”
楊晨他的臉,指尖溫度冰得他直脖子:“功課做完了嗎?”
晨晨點頭。
楊晨笑著抬起手上拎的東西:“給你買了比薩和炸,想吃麼?”
“哇,媽媽好棒!”
楊晨又一下他臉蛋:“快把鞋子穿上,我拿去熱一熱再吃。”
放下包包,拎著比薩去廚房,手機在大兜里不斷振,楊晨拿出來看,見屏幕上男人的名字不由皺了下眉,并沒接聽。
把比薩放微波爐,加熱半分鐘。
手機又響,這回是條短消息,那人想約定時間與見一面。
楊晨想都沒想,婉言拒絕了。
放下手機,著微波爐里的橘影出神。
這房子很大,回來以后沒有請阿姨,晨晨不來時冷冷清清,只一個人住著。
裝修擺設還是幾年前的樣子,結婚照早被拆下來,那天無意間在某個屜翻到一張留下來的兩人合影,韶華年紀,笑容干凈而純粹。
回想當年那人的樣子,想告白時,他淡笑著說那句“我知道”,很獨特又了然篤定的回答,便在那一刻對他的迷又增添幾分。
楊晨抱著手臂,轉頭向窗外,花園已經許久無人打理,雜草枯萎,土壤也干裂泛白沒有半點水分。
晨晨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楊晨收回思緒,把食拿出來,分別擺在餐桌上。
在他旁邊坐著,看著他吃。
一轉眼小家伙已經這麼大了,眉眼間可以看到他的影子。
楊晨手肘撐著桌面:“以后要吃這類東西,你有點胖,必須適當控制一下。”
晨晨邊吃邊點頭。
又問:“你蘇阿姨平時對你好嗎?”
晨晨頓了下,心中嘆氣,不知是這月的第幾次,又是類似的問題。
他說:“好的。”
“照顧你多一些,還是對另一個小朋友更好?”
晨晨有點不想回答這類問題,吃著薯角:“都差不多。”
楊晨摟了下他肩膀:“最近媽媽經常想,要是能時刻看見晨晨就好了。”
他扭頭瞧著,眨眨眼:“這不看見了?”
楊晨說:“每天都見面的那種,媽媽錯過了很多,很想在以后的日子里看著你長大。”
晨晨心抗拒:“我會想念爸爸的。”
這回答難免令心酸,“是啊,”楊晨放輕語氣:“我們三個還像以前一樣就好了。”
晨晨沒說話,低了低頭,忽然覺得手里的炸不香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早已知道離婚就是分開生活,也約明白這番話的含義,他心中的是非觀還沒那麼清晰,不知道怎樣做才是正確的,只覺得大人們好復雜好麻煩。
他放下炸,蹭了蹭手:“爸爸什麼時候來接我?”
這天直到傍晚才有電話打過來,說車子在門口,晨晨直接下去就可以。
楊晨原本一居家打扮,想了想,從帽間挑了件杏大穿上,在鏡子前快速涂好口紅,稍微整理了下頭發才跟著出門。
可花壇邊卻只有司機一個人,郭尉并沒來。
兩人流停留在那晚的信息中,他說了不痛不的三個字,之后便極回應,只言片語也僅與孩子有關。
楊晨下那失落緒,忽然到前所未有的卑微。
現在心每一個想法都偏離本意,越來越不認識自己,惡毒、偏激、暗,這些明明都是所不齒的詞語。
……
直到看見自家小區,小晨晨才徹底輕松下來。
他慢吞吞跳下車,肚子有點,忽然想起那些香噴噴的比薩和炸,一時后悔得直搖頭,心想著應該吃再離開才對的。
按鈴時蘇穎開的門,一見是他,揚起笑臉:“晚飯時間,歡迎回家。”
晨晨抬頭打招呼:“蘇阿姨。”
“周末和媽媽過得開心嘛?”
只隨便問了句,其實這話并沒其他含義。
晨晨卻敏抬頭,目戒備,躲開要自己腦袋的手:“還行吧。”
蘇穎指尖只到他頭發,手臂僵在半空中,瞧著晨晨從自己眼前溜過去,總覺這小孩最近反常,態度疏遠,兩人關系仿佛又回到最初那段日子。
與顧念也不像之前那樣要好,總是皺著小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蘇穎的擔心不是多余,之后的某天,在工作室時忽然接到一通電話,是孩子學校打來的,說顧念晨晨和同學打架,家長盡快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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