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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最近的茶樓戲班裡,開始流行了一出新戲《拆姻緣》。
說得是個大家的爺拆散人家有人,強納了一房妾,最後還把人給折磨死了,對外謊稱是病死,這位悽慘的姑娘靈魂飄忽出去,和自己舊日的郎重逢,其中一出“魂念”橋段,唱詞哀怨曲折,唱段婉轉如泣如訴,使人潸然淚下。
郎得知此事勢要替自己心上人報仇,但求無門,最終告狀還被打得遍鱗傷,那悽慘姑娘的魂靈也是一路相陪,生死與共,又盡力一番磨難後,結局當然是皇天昭昭,聖上明鑑,爲有人主持公道,還懲了不公的員,最驚絕的還是結尾——就在那大爺連夜準備跑路時,天降一道神雷,將他從馬上給劈死了。
因爲其曲折反轉又人至深的節,一時深上京百姓歡迎。
本來這也沒什麼,但問題是不知是誰流傳出了一個消息,說這齣戲並非空來風,那位謊稱被病死但其實是被折磨死的姑娘正是上京朝天府知事朝廷正八品員的兒。
前兩年被選爲選侍,又跟著去了二皇子府,本是有可能一招飛上枝頭的榮耀,奈何月餘前被一口薄棺擡了出來,匆匆掩埋,說是急病病死,但家人和親屬皆不肯信,其父連夜帶人掘棺,想替兒驗,不料二皇子得知後,爹連位都給丟了。
這件事本是瞞得不風,但不知是打哪流傳出來,說得繪聲繪,連那位姑娘上凌.的痕跡都彷彿親眼所見,加之也開始流傳原本有個投意合的郎,奈何被二皇子拆散,與《拆姻緣》的節不謀而合,一時間滿上京都是這樣的謠言。
戲班子自是不敢再演,連忙紛紛下了這齣戲,彷彿更映襯了事的真相。
又有消息傳來,說那姑娘他爹強權迫,無奈之下上吊自盡了,更是鬧得滿城風言風語。
謠言已傳至此,開始有言上書,要求嚴查此事,以正視聽,陸陸續續又有其他的言上書彈劾二皇子品行不端云云,還有人趁機再次提出讓二皇子早日大婚就藩,遠離上京,一時議聲沸沸。
二皇子府裡氣氛也是同樣油煎火燎。
蕭南洵目冷,似正月的凜冽寒風,拖著粘稠的調子:“爲什麼這麼簡單的事,都能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
侍衛與太監在地上跪一排,都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蕭南洵便又問:“首是誰理的?”
這時衆人倒是能推出個冤大頭來了。
那位太監當即撲倒在地,大哭道:“奴才真的已經理妥當了啊,人都埋進去了,哪知道他們還能掘,這、這……這一定是大殿下那邊的人!肯定是他們日夜派人盯著咱們府上!奴才才、才一時不慎著了他們的道。二殿下,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了!”
蕭南洵早知道他那位看起來溫溫懦懦的大哥並不是什麼善茬,他倒是最像他父皇的,不止長得像,子也像——但大抵因爲如此,他父皇才格外不喜歡他大哥。
只是誰也沒想到他狐貍尾會出來得這麼快。
一個人而已。
他又不是沒給請大夫,子骨弱,落了胎自己撐不住,怪不得他——而且本就是自己癡心妄想,倒了避子湯,他是不打算像他父皇一樣,先弄出個卑賤的庶長子來給自己添堵。
但無論如何都算是皇嗣,真相反倒不好言說。
蕭南洵又隨手翻開彈劾他的奏章,那些敢上書彈劾他的員,後面盤錯節大部分是他大哥的人,部分提前站隊的,還有些渾水魚的。
他到一躁鬱,金尊玉貴戴著玉扳指的手指指著還跪在地上求饒的太監道:“把他拖下去,兩百板子,著實打,撐不下去就拿席子卷下去。”
“是!”
周圍安靜,只剩下被拖下去太監的連聲求饒慘。
在慘聲中,蕭南洵微微得到了一點平靜,開始和屬下幕僚商量怎麼應對。
結束時他有些疲憊地靠坐在長椅上,繼而他又開始想起了自己得不到的,那個極其漂亮的。
送去狀元郎府上的兩個瘦馬毫無靜,像是死了一樣,要不再送點人過去,或者……明明都有人不得給他生孩子,爲什麼卻不肯。
***
賀蘭瓷是真的很擔心陸無憂:“這謠言不會真是你放出去的吧?查到你上怎麼辦?”
陸無憂安地拍著的肩膀道:“查不到的,戲這就下了都沒機會讓你看倒是有點憾,寫唱詞那位水平是真的不錯。當然上書彈劾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人心向背,蕭南洵本來就不得人心,更何況這件事也並非空來風。”怕賀蘭瓷擔心,他還多解釋了幾句,“你知道東風不夜樓嗎?”
賀蘭瓷點點頭:“那個商鋪?”
“對,生意做得很大的那個,你的嫁便是在他們的鋪子定的,當然不止鋪子,客棧酒樓戲院等等都有涉獵,他們還有一門不爲人知的生意,便是買賣和傳遞消息,有時候甚至不遜於錦衛。”陸無憂拿了塊糕點送進脣裡,“跟你說我家是江湖幫派,但和東風不夜樓有很大的生意往來,樓主和我伯父是舊識,相當給面子,從那邊支取錢銀,尋求幫忙也很方便……你還記得婚前我給過你一塊玄鐵令牌嗎?”
賀蘭瓷繼續點頭:“我放在服箱子裡了,你要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只是想跟你說,那塊牌子見牌如見我,你要是什麼時候需要,可以拿牌子去東風不夜樓任何的店鋪,都可以尋求到幫忙。”
賀蘭瓷總覺得陸無憂快把家底都代乾淨了。
想著,陸無憂對道“張”,賀蘭瓷一愣神,就見一塊糕點被遞到了自己脣邊,呆了呆,覺得這麼被人喂還有點恥,剛想手接過,陸無憂又重複了一遍:“張。”
賀蘭瓷只好張。
陸無憂心滿意足把糕點喂進裡,道:“味道如何?”
賀蘭瓷咬了幾口,用手指推著嚥下道:“還不錯。”
陸無憂道:“只是不錯?”
誠然,這已經是陸無憂喜歡的糕點裡,比較不甜的那種了,但對賀蘭瓷來說,還是很甜,當然,好吃也是好吃的,就是略有點膩。
陸無憂思忖道:“是不是你自己太甜了,所以覺不到甜。”
賀蘭瓷驚道:“……?你這是什麼胡話。”
陸無憂道:“沒辦法,你自己又嘗不到你自己的味道,裡裡外外都很甜,像溢著甜,一便都滿溢……”
賀蘭瓷連忙打斷他:“你不會形容可以不用形容!”
陸無憂輕笑了一聲,把剛過賀蘭瓷脣瓣的手指抵在脣邊,勾著桃花眼看,語氣很理所當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嗜甜,所以哪裡都很想嘗……”
賀蘭瓷決定溜了。
路過還看見那位慕凌公子又病歪歪地躺著,大夫說他只是輕傷,但不知道爲什麼能躺這麼久,記得陸無憂跟說過,這個人生命力很強,傷口癒合也很快。
但此刻這位烏潤長髮垂在一側的文弱公子彷彿弱不風,時不時還要咳嗽兩聲。
花未靈最近也不大出門了,都留在府裡照顧他。
“你這病什麼時候好啊?”
慕凌又咳嗽了一聲,聲音細弱道:“我也不知,可能是引發了舊疾……”
花未靈聲音也很迷茫:“爲什麼被招牌砸到能引發舊疾?”
慕凌清淺病弱地笑道:“興許我以前也被招牌砸到過。”
花未靈道:“……那你是不是也太倒黴了?”
慕凌道:“不礙事,能遇到花姑娘便是在下三生有幸了。”
花未靈托腮沉思道:“不,我覺得你好像,可能是從遇到我開始倒黴的,要不咱倆還是離遠點吧。”
慕凌立刻開始大聲咳嗽起來,彷彿要把肺腑都咳出來一般,驚天地,要是有包,讓賀蘭瓷懷疑他可能當場就要表演一個對花吐。
花未靈只好又扶著他,輕拍脊背道:“好好好,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嘀咕,“你這到底什麼病啊……”
賀蘭瓷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某人的彩演出。
陸無憂也看見了,表頗有幾分一言難盡,走過去對花未靈道:“你別管他,他一會就好了。”
慕凌臉都咳紅了。
花未靈繼續拍著他的後背,回道:“哥,你也太沒同心了吧。”
陸無憂微卷袖子道:“那你讓開,我來給他拍背,保證人到病除。況且我學過醫,你不是隻學過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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