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知府怒道:“誰來看!你來看嗎?若開城門出了什麼事,你來負責嗎?”
陸無憂簡直要被逗笑了。
賀蘭瓷見嚴知府怒卻又抖,臉上的似乎都在跟著,已明白了對方的態度——本來一個懶政的知府遇到這種事,怎麼可能不想著推逃避,只是他現在騎虎難下。
陸無憂道:“行,我來負責,能開城門了嗎?”
嚴知府心頭一喜,面上卻道:“此事若是出了半點紕,只怪你一意孤行!”
城中聽聞這個消息,亦是一片混。
陸無憂把逃難的百姓接進來,剛好賀蘭瓷爲了辦書院買的幾座宅子空著,便先都安置過去,賀蘭瓷除了膳夫煮粥,還找了些傷藥,花未靈亦過來幫忙。
“多謝大人和夫人!”
“真是神仙在世啊!”
稍稍緩過勁來,他們又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北狄人的可怕。
“我逃出來的時候還聽見後面的慘聲……”
“他們真的不是人啊!”
有人憂心道:“原鄉城不會也被攻破吧。”
“這可是府城,總不會……”
城中形勢越發迫,但城門大關,到是戒嚴不讓生事的府兵,城門外又沒了震天的拍門聲,彷彿只是杞人憂天,什麼都不會發生。
畢竟,眼前的一切還與往常並無任何區別。
到了晚上,一道南城門開啓的聲音悄然響起。
過了一時,有人去向嚴知府稟告,卻見知府衙門空無一人,郡守宅裡亦是悄無聲息。
“知府跑了!”
“嚴知府棄城逃了!”
“說是去搬救兵了,但是原鄉城是不是守不住了……”
於是又有人道:“我們也逃吧!”
“可城門都關了!”
逃難而來才平靜下來的百姓這會也慌了。
“我們真的逃不了……”
“這麼可怎麼辦?”
賀蘭瓷也擡起頭了一眼遠,憂心忡忡起來,雖然嚴知府會跑毫不令人意外,但是接下來呢,原鄉城該怎麼辦?
這會也顧不得心思了,賀蘭瓷走出去,正巧撞見陸無憂。
他語速很快道:“我去找隨原府的鎮守,嚴粱那個混球走時帶了一百多兵馬,先前剿匪的時候我指揮不城裡的兵營,但這會無論如何得去問問。”
賀蘭瓷也迅速道:“我去安城中百姓……”說完,斟酌,“嚴粱走了,我們能做主嗎?”
陸無憂道:“做不了主也得做,不然怎麼辦?”
賀蘭瓷繼續道:“那我再去城裡徵集人守城,還有些老弱婦孺……”
陸無憂道:“可以讓一部分先出城,你看著辦。只靠城中兵士肯定是不夠的,若有願意主守城的最好,但大部分男丁得留下來,不然都投降算了,讓未靈和紫竹他們跟著你,免得有人生事。”
他們快速商量完,便沒再多話,彷彿早已經達默契一般。
明明是大晚上,家家戶戶卻都點著燈難以眠,各種危言聳聽的流言遍佈,賀蘭瓷先去挨家挨戶跑遍,點完人,又去跟南城門的守門商量。
此刻的守門亦是憤恨又恍惚,既憤恨於嚴知府居然就這麼一跑了之了,又恍惚之後該如何是好,正六神無主時看見那個貌絕塵的子朝他走來。
賀蘭瓷在衙裡坐鎮多日,自然無人不識。
他當即便以爲是陸推要送家眷離開——既然嚴知府都跑了,陸推送夫人和妹妹離開還有什麼不可以的!
正要答應,卻聽賀蘭瓷輕聲道:“能不能開城門,讓這些老弱婦孺先行離開,去臨城求援。”
守門一愣,道:“可、可以……”
那些老弱婦孺被一隊護衛送著魚貫而出,去往臨城,他怔愣著,發現賀蘭瓷還站在原地,不由道:“夫人,您……”
賀蘭瓷舒了口氣,平靜道:“我留下。”
花未靈正好整以暇著劍柄。
另一。
慕凌正站在陸無憂的必經之,冠楚楚,模樣優雅,看起來只像個溫潤公子哥,音也依舊清清冷冷地道:“陸大人。”
陸無憂不由一笑道:“你現在來找我說你的決定嗎?我有點忙,可能暫時沒工夫跟你商量。”
慕凌搖頭道:“我只是想跟你說北狄三王子查幹帶的騎兵差不多有兩三萬人,他很喪心病狂的,原鄉城一共有多人你比我清楚,大抵是守不住的。你現在帶人撤,留個空城給他還來得及。”
陸無憂淡淡道:“空城然後呢?他就不會繼續追擊了?城裡馬匹也不夠,這些普通百姓能跑的有多快,讓讓……”他往前直走,毫不猶豫撞開慕凌的肩膀,“怕死你就先和那些婦孺一起出城,我能理解。”
慕凌被他撞得往旁邊一讓:“但你不走,還要花姑娘留在這裡跟你戰嗎?”
陸無憂道:“不勞費心,總比給你當護衛有意義。”
“跟著,不是讓給我當護衛的意思。”慕凌垂眸道,“你真要死守?”
陸無憂道:“你要走便走,別耽誤我時辰。”
慕凌突然道:“好吧,我有一千親衛駐在附近。”
他好像現在也不裝失憶了。
陸無憂止住腳步,轉頭道:“你不是失憶了嗎?又想起來了?”
慕凌道:“我也不想想起來。一開始是真的失憶,我傷重那樣,你不是檢查過了?”
“那你哪來的親衛?”
慕凌道:“我爹留的。”
“你還讓我妹保護你?你不是說你都差點死了?”
慕凌道:“我又不可能隨時隨地帶著一千人出門。至於在這,是因爲邊塞,比較好藏人罷了。”
“所以呢?”陸無憂盯著他,“告訴我這個有意義嗎?你捨得拿來守城打北狄嗎?這應該是你爹留下來應該是護你周全的罷。說起來只有一千?”
慕凌聳了一下肩道:“好吧,有兩千,但我還從來沒用過,其實一直很想試一試。”
反正也不夠造反。
陸無憂冷冷道:“你能不能說兩句實話?”
慕凌微微一笑道:“……什麼都說實話那我早死了。”
拂曉時分,地平面已約可見北狄鐵騎襲來,狼煙滾滾,爲首一人面帶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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