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靈很是納悶:“變皇族這麼麻煩嗎?見面都不行。”
陸無憂道:“是他份格外麻煩而已,一著不慎,可能一輩子都會被幽。”
花未靈拳掌道:“我們要去救他嗎?”
陸無憂道:“現在不急,你要是有話要說,我給他傳信,順便幫你捎帶一下。”
旁聽的賀蘭瓷不由問道:“你還能聯繫上他?”
陸無憂點了下頭道:“我還沿路派人保護他呢,援軍之事不是欠了他人,多意思意思還點。”慕凌既然公開了份,陸無憂暫且也算是安全了,他沒法糾纏花未靈,陸無憂也不至於對他心生敵意。
花未靈想了想,道:“聽起來有點可憐。”
陸無憂看著他妹若有所思的表,打斷道:“普天之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花未靈又琢磨道:“也是。”
回了上京之後,陸無憂忙著公務和應酬——他這會守城晉升,麗妃二皇子失了聖眷,此消彼長,又炙手可熱起來。
賀蘭瓷也忙著應付送上門來的拜帖,比之以往更是倍增長,最驚愕的是甚至還發現了三皇子的拜帖,容是想請教文章。
如今的三皇子可與當初不同,敬妃升了敬貴妃,又是距離皇后一步之遙的位置,比起大皇子的仁鈍,三皇子才名更甚。
陸無憂道:“大抵是想拉攏拉攏我吧,我在士林里名氣大,可以爲他多博得些名聲。”
賀蘭瓷輕嘆了口氣道:“所以都還是爲了皇位嗎?不過你以前不是還喜歡他的?”
陸無憂笑笑道:“因爲那時候他在我面前是個好學生,非要說多喜歡,倒也談不上……儲君未立,庶子便都有希,心思活絡也很正常。”
陸無憂考評忙得差不多,便是朝覲面聖了,聖欠佳,拖了些時日,纔在宮中設宴面見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地方,賀蘭瓷隨他一併宮。
命婦的誥封是隨著夫婿品級變的,跟著陸無憂任命一起下來的,還有五品宜人的誥命。
臨出門前陸無憂才住道:“有件事可能得要你幫忙,你到時候看方不方便。”
賀蘭瓷毫不猶豫點頭。
因爲皇后不問世事,這次眷設宴是在敬貴妃的永寧宮裡。
賀蘭瓷遙遙著坐在主座上溫婉淺笑,卻又著上位後揚眉吐氣的貴婦,有點想不起當初麗妃還是麗貴妃時低眉順眼的神,似乎已很遙遠,也很模糊。
敬貴妃的神竟有幾分和當初的麗貴妃漸漸重合。
不過倒是用不著擔心再被下藥了。
賀蘭瓷想著,聽見殿門口一陣喧譁,有太監的聲音道:“麗妃到!”
隨著這一聲,本來還在細聲談的眷們都一時噤聲,好奇地朝殿門外去,麗妃養胎不大出寢殿,這樣的熱鬧可不多見!
賀蘭瓷也略微有一點點好奇。
麗妃被侍扶著走進來,面容有些憔悴,但依然妝點的十分貌,口脂腮紅眉黛一樣不落,額間也依舊綴著那顆碩大東珠,只是比起先前雍容華貴的豔,更多了幾分人心疼的楚楚可憐,的腹部微微隆起,已是顯懷,正一手著腹部搖曳生姿地走進來。
不等開口,敬貴妃已先溫聲道:“麗妃妹妹既然不適,還是養胎要,便不用來了。”
麗妃則輕輕搖了搖頭道:“妹妹子已無礙,怎敢躲在宮中懶。”
敬貴妃不爲所道:“麗妃妹妹何必逞強,若是危及皇嗣,又該如何?來人,送麗妃回去。”
麗妃卻是眼眸一低,似是含淚,越發顯得可憐:“只是出一出殿門,都不可以嗎?”
賀蘭瓷吃著糕點看著熱鬧,有種置事外的看戲。
對後宅爭鬥敬謝不敏,宮鬥更是,但不喜歡不代表完全不懂,此刻也能大概明白,順帝估計最近都未曾傳召麗妃,們殿中所言,自會有人傳給順帝,這般作態應該也是給順帝看的,想讓他心疼、憐惜。
賀蘭瓷要是個男子,可能這會都會有點於心不忍。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順帝居然真的疏遠了麗妃。
嗯?好甜。
低頭一看手裡瑩潤潔白、緻緻的糕,咬下去一口齒頰留香,想著敬貴妃宮中這糕點倒是味道不錯,而且,真的很甜,不知道待會能不能帶點回去給陸無憂。
那邊麗妃已是暗暗垂淚,眼眶通紅,敬貴妃名門出,顧惜面,不可能像小戶出的麗妃一樣無所顧忌,當下更是溫聲勸道:“麗妃妹妹,還是要惜自一點,本宮親自送你回去可好?”
麗妃磨磨蹭蹭著,過了一會,殿門外竟真的傳出了“聖上駕到”的聲音。
賀蘭瓷立刻把手上的糕點渣乾淨,認真看熱鬧。
順帝如今的模樣比起賀蘭瓷上回見到,確實氣差了不,人也似一下蒼老了五六歲。
見到他,誰知麗妃竟是當場眼淚簌簌,又撇開臉去,似乎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落淚,悽婉中著倔強,將自己的貌利用了十十。
賀蘭瓷不由心生了一點佩服。
順帝眼見,果然也流出了一憐惜,似是不忍,不過很快他渾濁的眸子裡又漸漸冷淡下來,道:“你跑什麼,朕不過是這些日子忙了些。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回寢殿吧。”
賀蘭瓷見熱鬧看得差不多,還有事,便趁著衆人注意力都在殿中,起藉口出了殿門,記還算可以,出門前又仔細推演過,當下毫不猶豫朝著坤寧宮的方向走去。
陸無憂是要去送信的。
穿著命婦朝服,遇到侍詢問,只道是奉命前去,不一時賀蘭瓷便到了冷寂的宮門前,見到先前見過的那位,稟明自己求見皇后的來意,很快賀蘭瓷便得以進去。
許皇后似還有些詫異。
賀蘭瓷將信遞上,剛想離開,聽見許皇后道:“你如今過得還好嗎?”
略有些惶恐,但賀蘭瓷還是道:“臣婦過得不能更好了。”
“看來你夫婿確實待你不錯。”
賀蘭瓷想了想道:“娘娘曾經問過我,若他負心薄倖了臣婦該當如何。現在臣婦只覺得,此生能遇上斯人若此,便已足夠幸運,縱使將來再起波瀾,臣婦今生亦無悔。”
許皇后不知想起了什麼,道:“死亦無悔?”
“無悔。”
說得坦然且從容堅定。
出了坤寧宮,賀蘭瓷格外輕鬆,卻一個沒留神,聽見了一道惻惻的聲音。
“——賀蘭瓷。”
隨即一凜,四下看看,突然想起,上回好像就是在這地方被截住的,但今時不同往日,當初的蕭南洵聖眷正隆,無人敢攖其鋒芒,做事任意妄爲,也不必擔憂,現在他若再敢做些什麼,只怕就沒那麼容易善了了——更何況鍛鍊略有小,也沒那麼容易被他佔去便宜。
因而賀蘭瓷緩緩轉,沒什麼懼怕,只很平靜道:“不知殿下喚住臣婦,所謂何事?”
蕭南洵覺得這個人變了。
不怕他了。
他曾經很希能如此,但現在這種平靜反倒讓他更加惱火。
他還記得自己甦醒來,後腦鈍痛時的極度憤怒,恨不得連夜人去益州,把抓回來好好折磨,他也確實派了,可惜未能事。
後來益州事敗,他想人在獄中弄死那個狀元郎,卻又被他父皇罵了,他父皇震怒道:“你這是在全他的名聲!他要是死在詔獄裡別人會怎麼議論朕!後人會怎麼說!他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詔獄裡!”
蕭南洵覺得他在掩耳盜鈴,反正也不可能好了。
去太廟祭祖的兩個月,他心中沉墜的憤怒與恨意反倒越演越烈,母妃哭著勸他要忍耐,說父皇仍是他們的,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纔不得不如此。
蕭南洵強迫自己相信,但回來後,父皇便絕再召見他,反倒是經常與三皇子蕭南清一派父慈子孝和諧閒談,失勢的預日復一日的強烈。
就連這個同夫君一起被貶謫,從窮苦之境回來的人,也開始不再恐懼在意他,當初那些假意的附從便更像是一場嘲諷。
賀蘭瓷也覺得蕭南洵變了,他那種無法無天的囂張氣焰,遊刃有餘挑著下的玩味,都從他上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爲怨毒、森冷的戾,好像當場就會對做些什麼。
應該更覺得害怕的。
但確實是不怕了。
蕭南洵的音仍舊如蛇般黏膩,低冷:“別以爲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很奇怪,賀蘭瓷居然還能從他上看出強弩之末的撐來:“臣婦知道了,若殿下無事,臣婦便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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