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坐在馬車裡,彷彿會到了當初陸無憂街誇時的。
隨原府的百姓還自發給陸無憂弄了頂碩大的萬民傘,實在大得有點離譜誇張,和陸無憂都沒好意思要。
連府衙裡的吏也是老淚縱橫,激不已,不過想的就和老百姓們不大一樣了。
——陸知府走了之後,應該不至於再這麼累了吧!
——我們終於得救了!
——他還是去禍害其他京中員吧!
***
回京之後,因陸無憂在晃州績斐然——這倒是實打實的——令其調回翰林院的旨意也很快下來了。
隨原府知府陸無憂,升翰林院侍讀學士,並經閣會推兼禮部侍郎,以正三品禮部侍郎之銜補閣。
放在以往此事估計能引起驚天的非議,是言的彈劾就能把人淹沒。
畢竟大雍在朝爲,一向以京清流爲榮,從翰林院這種清流中的清流之地,犯錯被貶謫出去做外,一般再想調回來都很難,更別提還想一步登天閣了。
所有人都會質問你憑什麼!
但這一次非議聲明顯小了許多。
不因爲陸無憂堂堂連中六元的狀元郎名聲太大,被貶謫是因爲爲民請命,更重要的是,誰都知道在熙帝即位的壬寅之變中,這位年輕狀元郎不僅有擁立之功,更出了大力。
那會不侍都看見他出皇城三大殿跟自己家似的,很多人甚至覺得他都不會再回晃州那個窮鄉僻壤,還有什麼比從龍之功升更快的?
可他回去了。
不回去了,還踏踏實實幹了三年。
熙帝有事沒事就往那傳旨,勸他早點回來,他也無於衷,現在總算回來了,升也就了意料之中的事。
如今閣還是三位閣老,徐閣老爲首輔,陸無憂補進來,算是閣第四人,他是徐閣老的學生,徐閣老都沒什麼意見,其他人更無話可說。
賀蘭瓷這邊更是東西還沒收拾好,那邊陸無憂的新服和三品淑人的命婦服就一併送來了,還有什麼雜七雜八的賞賜。
略微詫異道:“他這麼迫不及待讓你幹活?”
陸無憂拽起那件繡了孔雀補子的緋袍看了看,道:“大概快頂不住了。”
他自然是知道現在這位熙帝是多麼疲懶不靠譜的人,但朝臣們大都是滿懷期待,用當初對懷瑾太子的期待來看他,那可確實是太爲難了。
對帝王來說,勤政民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是要累出半條命的,不然也不會有閣存在。
這麼著他趕回來,也是需要有知知底的人從中轉圜。
更何況,陸無憂心想,朝臣們催遴選秀也催了快一年多了,陸無憂倒是希他趕就範,和自己妹妹劃清界限。
只是回到上京之後,賀蘭瓷驀然閒下來了。
在晃州時,每日忙得和陸無憂不相上下,有時候都顧不上宅子裡的事,回來時沒那麼多要做的,便只在府裡看看拜帖,掃掃文章,讀讀書。
畢竟可以出隨原府的衙,卻不太方便和陸無憂一起出閣。
不過賀蘭瓷想,還是可以繼續開書院,做些有用的事,便也不是很急。
陸無憂返京之後,上門拜訪絡繹不絕,他剛閣本人也忙得要命,約莫一個來月後,他帶了封草擬好的詔書回來,微笑著放到了賀蘭瓷面前。
賀蘭瓷還當是什麼封賞的詔書,說實話也有點麻木了——接過一看,隨即愣住。
忙碌了一天的夫君正挑著眉眼,笑得眼瞳間波瀾陣陣,子放鬆地坐在靠椅上:“一點換條件。”
賀蘭瓷仍舊怔著:“這不合常理,禮部不可能答應的……”
“有什麼不可能的。”陸無憂毫不猶豫道,“只要權柄足夠,子都敢稱帝,更何況只是區區科舉開科,並不算太離經叛道。”他嗓音溫和,“你不是一直想參加科舉嗎?”
——說起來這人現在剛好是禮部侍郎,還在閣。
賀蘭瓷看著詔書上的容,眼圈微紅,猶豫著又想問,能參加科舉,如果中第的話,那……能朝爲嗎?
還沒問出口,就聽見陸無憂又道:“以前我說著想給你自由,其實什麼都不清楚,委實太草率了。現在才差不多知道,你想要的自由是什麼樣的。”
賀蘭瓷又是一怔。
“能做到的我都會去做。”陸無憂清潤的音越發溫和,說得輕描淡寫,“這世道容不下你,那我就替你換個世道。”
像是再一次聽到陸無憂晴天霹靂的發言一般,有些難以消化。
卻又在靜默中,覺心房一點點被溫暖的填滿。
那邊陸無憂已經慢吞吞道:“好了,我等你半天了,你不該過來親親我嗎?”
賀蘭瓷忍不住道:“這麼重要的事!你讓我緩緩,先別打岔……再說什麼時候不能親。”
“不一樣。”陸無憂非常直白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歡你主過來親我,當然,越主越好。”
賀蘭瓷道:“……我平時已經很主了!”
陸無憂用指節抵著鼻尖輕笑道:“再主一點我也得住,比如……”他又開始口無遮攔地胡言語起來。
шшш⊙ ttκǎ n⊙ C○ 在晃州的三年,陸無憂平日裡穩重了不,然而在面前似乎毫沒有改變。
賀蘭瓷從裡回神,靠過去意思意思先親了他兩口,遐想道:“要是能中第的話……”
陸無憂攬著道:“科只在上京先開,你得先從試、院試、鄉試一路考過來,才能進會試。此番科不會單獨評卷,只是考房會在貢院另設,卷子和其餘考生一併糊名評閱,若你的卷子真的能勝過其他男子,就算朝爲,自然也無人有異議。”
賀蘭瓷忍不住又親了他兩口,然後蠢蠢地從他上爬下來。
陸無憂還沒親夠,按著的腰,抱住道:“去哪?”
賀蘭瓷清的眼瞳裡全是璀璨的:“看書去。”還嘟囔道,“得虧我開書院,該讀的一天都沒落下,我先去找幾份往年的考卷看看……”說完徑直就掙扎著往自己書房走。
雖然大概料到會這樣,陸無憂還是頗有些無奈,他一把抱起道:“我陪你去看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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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瓷想了想,有點猶豫道:“你確定會讓我好好看書?”
陸無憂脣角勾起一抹笑道:“……大概等我盡興了?”
賀蘭瓷:“……!?”
***
要開科的事不久之後也傳遍了整個上京。
閣起草的詔書,廷議通過,潯長公主大力支持,熙帝當即便同意了,因爲太匪夷所思,居然也沒遭到很強烈的反對——主要都覺得沒多人會去應試——結果就這麼順順利利地定下來了。
雖然京中會讀書習字的小姐不,但誰也沒料到真有一天可以去考科舉,當然更沒人想到第一個報名試的便是陸侍郎的夫人。
賀蘭謹對此也大爲震驚。
但他現在也不在都察院,也管不了這事,只能在見了賀蘭瓷之後,斟酌著道:“你真的要去……”
賀蘭瓷道:“名都報了,自然要去,還是爹你覺得兒不該去?”
賀蘭謹現下也不好拿子不該拋頭面來勸,畢竟嫁都嫁了,自己夫婿都不介意,旁人還有什麼可說的,更何況如今這個局面也沒人敢再對賀蘭瓷起什麼念頭,但這件事仍然完全超乎他的認知。
他自是憾過賀蘭瓷不是男兒,可還是……還是過於令人震撼。
賀蘭瓷已經激過了,格外平靜道:“爹你就別心了。對了下回有空,可以來府裡坐坐。”
總該讓爹也嚐嚐古董羹,賀蘭瓷琢磨著。
他們這次從晃州帶了許多的香料,而且因爲河道疏通,船隻往來也更方便,再想買應該也不難。
專心備考——其實試全沒這個必要。
陸無憂託著下看的認真勁道:“你這樣考個狀元只怕都綽綽有餘。”
賀蘭瓷低頭筆疾書道:“有備無患。”過了一會,才擡起頭道,“你怎麼不忙了?”
陸無憂道:“忙裡閒罷了。”
閣講資歷,也講親疏,但最重要的還是皇帝的信重,遇到宦作,也是皇帝的信重偏頗罷了。
陸無憂雖是四輔,但說話做事儼然已經是次輔。
“怕冷落你了,但結果……”陸無憂繼續盯著道,“怎麼覺好像是我在被冷落。”
賀蘭瓷忙道:“沒有的事。”
爲了證明的話,還停下了筆,很認真地看著他道:“要不我們閒聊一會。”
陸無憂也盯著的漂亮臉蛋,看了會道:“算了,你心思本不在這……就這麼開心?”
“嗯。”賀蘭瓷點頭如搗蒜,又補充道,“我心思還是很在你上的!”
看著他笑起來,眼瞳明燦。
依稀間覺得似乎還是那個很容易滿足的姑娘。
“沒事,你繼續看吧。”陸無憂出修長手指,輕繞著的長髮,漫聲笑道,“我看你就行了。”
賀蘭瓷看了看書,又看了看陸無憂,突然道:“我們還是先親一會吧。”
陸無憂:“……?”
賀蘭瓷躊躇道:“不然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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