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分食和皮

百耳對允所說的南邊很興趣，吃不完的食，用不完的陶，以及舒服的子……他的腦海中自浮現了一副堪比大晉城鎮的繁華人城市圖貌，覺得如果有機會，或許應該去看看。

“百耳，你如果想重建帳篷的話，可以請老瓦幫你做，他做的帳篷很牢固，他的伴贊贊能將帳篷上的皮得實實的，讓雪季很暖和。”允發現百耳真的打算將那些皮都收集回去，覺得他這是肯定要弄帳篷了，於是建議。

“如此甚好。待過些天我把皮子都理好後，再去相請。”百耳聞言欣然道，然後回頭看向隔了一位的諾，“諾，回去尚要向你請教如何硝皮。”之前一張皮也就罷了，可以讓諾幫他硝，如今這許多，百耳可沒那麼厚無恥，又讓人幫著弄。

“好。”諾應得爽快。他這時已化人形，正一手端著只大陶碗，一隻手搭在允的肩上，以支撐著自己往前挪。百耳看到這一幕，眉頭微皺，心中浮起一個念頭來。

穆站在百耳前面，除了百耳捧著個小骨鍋外，其他人都是拿著碗，石碗，陶碗，容量卻比百耳的小骨鍋還大許多。他們排著隊，等著分已煮好的食。按理，百耳是該排在亞人那一隊的，但是亞那邊分發食的正是那儂三人，鑒於他之前鄭重做下的保證，現在只好□人這一組。如果是以前，他這樣做肯定會遭到白眼，然後被趕回亞那邊，不過這次所分的食是他參與捕獲的，所以包括族長在，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加上之前跟角那一場不能稱之為比鬥的比鬥，多多造了一定的威懾，再沒亞敢有事沒事對著他說三道四，於是他現在可以清清靜靜地站在這裡。

“我也幫你硝皮，百耳。”聽到他們的話，站在最前面的穆忍不住了，興致地對著百耳說。

百耳睨了他一眼，失笑，“好啊。”什麼幫他硝皮，是自己想玩吧。

前面的人已經打了食走了，穆本來還想多說幾句，這時也只好忍下，走上前乖乖地將碗捧高，看著掌勺的人將他的碗打滿，碗裡散發出的香味讓他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因為食煮得夠多，這一次每個人都分到了滿滿一碗，有的人當場就用手抓著吃起來，而有的人則小心翼翼地捧著回轉自家的帳篷，顯然是不打算一次吃完。

百耳用筷子夾著嘗了一塊燉肺，就再沒了吃的。除了鹽什麼佐料都沒放的雜燉臟塊黑薯，味道真是……他就想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連這種東西都吃得下去，卻不肯吃魚。也許，是味覺喜好的差異吧。他只能如此猜測。

不過雖然覺得難以下嚥，他也知道這裡的食有多麼珍貴，加上初來此地時曾經歷過的那種火燒火燎的，讓他不至於將那一鍋東西倒掉，而是直接給了吃得津津有味的穆。他現在儲存的食足夠他吃上一些日子的了，沒必要再勉強自己。

穆被嚇了一跳，本不敢要，但在確定他是真不想吃後，才歡天喜地地接了，然後給諾和允的碗裡一人分了些。百耳見他自己幾乎沒剩下什麼，對這個小人倒是越加喜了。

吃完東西，收集皮時，除了百耳幾人外，竟然還有幾個年老的人和亞，不過他們並沒有上前爭搶，而是默默地站在一邊，似乎是在等著什麼。

“這些是我們打回來的獵，所以皮會由我們先挑選，我們挑剩下的他們才能拿。”仿佛知道百耳會有什麼疑，允蹲在他旁邊一邊依靠著手的挑選比較好的皮，一邊低聲解釋。

百耳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幾乎要以為他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了。

“因為你經常問的都是這些大家都知道的問題。”允嘿嘿一笑。

百耳額，覺得這廝如果眼睛沒瞎，只怕是個極厲害的角。幸虧自己及時找上了他們父子，否則讓這樣的人才死了，實在可悲又可惜。

“那個就是瓦。”諾突然開口，他單不好蹲，於是又變回了形，將一張張選出的皮子叼到百耳旁邊，等兩人說話停頓的空間，才了這麼一句。

百耳順著他目所示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是一個年紀很大，頭髮花白，形佝僂的老人，看到那個老人泛著菜的臉，以及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的，他突然有些懷疑對方是否能幫自己把帳篷建起來。他的疑問剛一升起，允便像是能夠預知似的，開口為他解答了。

“年紀大，不夠靈活，眼睛耳朵和牙齒也開始不好使，所以不能再打獵。不過只要有吃的，要建個帳篷是很容易的。”

百耳對他能悉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經開始麻木，只是問：“他的兒孫能讓他來幫忙？”

“老瓦家沒有孩子，就是他和他的伴。有孩子的老人亞人和有家人照顧的殘人不會住在我們那片。只要給他們一點吃的，他們就能幫你做很多事。”

允連著兩次提到吃的，也許他是無意識的，百耳卻聽得一陣陣心酸和無力。雖然部落也會盡可能地照顧老殘弱，但只限於食充足的時候，一旦到了像雪季這樣連草都難得刨出來的時候，最先被拋棄的便會是他們，不管他們曾經為部落出過多力，有過多付出。這是部落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想要延續下去必須做的妥協。百耳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自從在這中醒來後，對於部落的忽視從來沒有過怨言。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這是他始終堅信的一點。

無聲地歎口氣，百耳收斂了心神。他現在連養活自己都難，竟然還有心思去同別人，可真是……

“晚上我去他家看看，順便拿點過去。穆給我帶路吧。”最後一句話他是對著正認真收集皮子的穆說的。

穆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抬起頭，出個燦爛的笑容，大聲說了聲好，然後又彎下腰繼續做他的事了。百耳角微翹，覺得這個小孩越來越可了。

因為看還有人想要，百耳並沒有如開始他所想的那樣將這裡的皮盡收囊中，只拿了足夠建一個帳篷並做一些其他用途的，在其他三人的幫助下回了自己的帳篷。然後是理他們分到的獵，骨和長角。這一回百耳沒有要臟，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把這些臟做得比那些亞更好吃的，於是諾多給他分了一些，皮也依舊歸他。雪季因為太冷，硝皮並不是太好，所以族裡的人都會在雪季以前儲備夠過冬的皮。至於原主，卻連那些可以任人拿取的皮都不敢去，百耳除了歎一聲怯懦膽小外，還能說什麼。

“我幫你把小耳也弄了。”諾看著放在百耳帳篷前面的兩隻小耳，說。

“我自己來，你們回去吧。”百耳沒有答應，他覺得這些事自己能做，就沒必要麻煩別人。何況今天諾跟著他們挖陷阱，然後又引，再回部落找人，馬不停蹄，估計也累得夠嗆。

諾也不勉強，點了下頭，說：“明天我再來教你硝皮。”一矮化了形，叼起落在地上的皮，等著允扛起兩家人的，穆提起百耳用皮裹著的臟，三人一前兩後慢慢消失在紛飛的雪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