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到這關頭了還護著我,心酸的要命。
唯一慶幸家里人還都活著。
起碼有個奔頭。
“有志一出事兒,全臨海都傳翻了,那邊也跟著上火,就說砸鍋賣鐵也得給有志保命,咱爸這邊就準備把別墅賣了,能賣個一百多萬吧,我不是還有一套房子嗎,加上三姑說有些存款,湊一湊,基本能夠賠償。”
大姐著音兒,“就是咱爸說,家里小樓本來是要留給你,給你做嫁妝,現在……”
“大姐!”
我打斷,“別說這樣的話了,咱們一家人,分什麼給誰,只要二哥沒事兒,能好好活著,就比什麼都強。”
“謝謝你栩栩……”
大姐喝出口氣,“陳波也在醫院了,他手筋腳筋都被有志坎斷了,以后也不能生育了,我和他的這段孽緣啊,也就到此為止了,男人的啊,我是再也不信了。”
我不明白手筋斷了為啥不能生育,大姐沒解釋,我也懶得多問,就是覺得他活該。
雖然代價是我家里要賠更多的錢,但如果讓我單看陳波,我只會覺得他傷的輕了。
不過其他傷的村民,以及陳波那個三大爺是無辜的,理應賠償。
“栩栩,你罵罵姐吧,是我讓家底兒沒了的,以后咱家就徹底沒錢了!”
我罵什麼呢。
論的話,我覺得應該罵我。
不!
罵我命格的邪師。
他究竟收了主家多錢?
才能對我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貌似在玩多米諾骨牌,到了第一枚,其它的就依次倒下。
萬丈高樓,轟然崩塌。
我已經哭不出來。
清楚一點,我不能回家。
現在的我,走到哪都是負擔。
對于朱曉燕,我也沒什麼恨,反而還要謝,讓我通過這些事,看清了很多東西。
蹲在山路上,我慢慢恢復冷靜,沈叔說的對,長真是個不太妙的過程。
從我有記憶起,就被安置在一間溫暖的花房里,有明額,和煦的春風,充沛的水分,我什麼都不缺,好似什麼都不怕,簡單直接,每天都看畫片,看武俠劇,張閉,都是自以為是的話,好笑的是,我明明在說蠢話,傻話,還有一堆人捧著我,栩栩,你說的太好聽了!
如今花房塌了,風沙肆,終于有人說實話了,梁栩栩,你算老幾呀,不看錢誰搭理你呢!
我自嘲的笑笑,“我是老三啊,老三,呵。”
除了堅強。
我已一無所有。
“梁栩栩?”
急促腳步聲穿來,純良跑的氣吁吁,看到我還很驚喜,“真是你!還好你沒走太遠,快!跟我回去吧!”
我蹲著沒,純良眼底閃過張,“你不會還想回臨海吧,別了,不說我爺爺還要跟你承擔一份風險,你回去也沒用,小孩子是做不了什麼事兒的,再說,你回去也做不我爺的徒弟了。”
“你本來也不希我做沈叔的徒弟啊,那不正好。”
我半仰著頭看他,被淚水洗過的臉,干干的好疼。
“哎呀,你做不徒弟我也不能看你死啊,好歹我們接這麼長時間了,你還請我吃過零食,看過碟,更不用說……哎呀,總之你的好我都記在心里啦!梁栩栩,我希你能好好活著!”
純良出來的應該很急,只倉促的穿了件棉襖,襟敞開,腳下還趿拉著棉拖鞋,臉凍得通紅,頭發都被風吹背頭,出凸出的大奔嘍頭。
如同壽星老的孫子。
月被樹林遮擋,純良狀似狼狽的出現,卻意外的讓我看到了璀璨的芒。
他像捧著一盞燈出現,照耀著周圍,一同發亮。
“梁栩栩,你聽到我說的話沒?”
純良彎腰看我,“我知道你很難過,電話我都聽到了,但是那個啥小燕姐說的一些話邏輯不通,你是很倒霉,跟你接到也會倒霉,但你又沒回家,你家里出了什麼事,沒必要把賬算到你頭上,這什麼……哦,道德綁架吧,你不要聽,聽了是庸人自擾。”
我沒說話。
寒風似乎暖和點了。
春天要來了嗎。
“那要不……”
純良似發了狠心,“算了吧!我換個心愿,不吃竹蟲了,只要你跟我回去,以后,我就不氣你了!你說啥是啥,好不好?”
我抿了抿角,該死的,眼眶怎麼又酸了!
“純良,你不怪我嗎?”
他一愣,“怪你什麼?”
“沈叔幫我保命,他把自己的命格和我捆綁在了一起。”
我含著淚,“我這麼沖的跑下山,遇到事,沈叔會我連累,雖然我想,沈叔能拿回他的命格,可被我吃掉的氣已經在里,一但……”
“梁栩栩,我特別相信我爺。”
純良一臉認真的看我,“在我心里,我爺不是人,他是神,無論他做什麼,都是對的,他救你,一定有他自己的用意,他也不會因為你出什麼意外,因為他是沈萬通,他是乾坤通天圣手,梁栩栩,我了解我爺爺,如果他因為你死掉,死在那邪師手里,那他就不配沈萬通了。”
“……”
我仰頭看著他,突然覺得沈純良不是一米六出頭,而是二米二的高。
特別高大!
連他那只斜著的眼睛,都讓我看到了如炬的輝。
極其帥氣!
“梁栩栩?你……”
站起,我抱了下純良就松開手,趁他發愣,抬腳就往回走,在人形岔路扶起被風吹倒的箱子,純良后知后覺的發笑,“嘿!你真不走啦!梁栩栩,我就知道你不是做傻事的人!真好,以后你沒事還能幫著許做飯吶!我可不想吃許做的東西,清蒸魚就清蒸魚,清蒸魚和螃蟹蒸一起算什麼,螃蟹還非得圍著魚擺一圈,我一打眼,還以為螃蟹做了孝子賢孫轉圈給魚上墳呢,這些我都能忍,唯獨不明白,許蒸魚為什麼不用盤子,直接放屜上蒸,給魚做了桑拿,蒸的水了,啥味兒都沒有啦!!!”
我剛剛的心立馬劃過一串省略號……
合著他……
看他還在顛顛的幫我拉箱子,算了,我不說啥了!
走到院門口,我停住腳步,“純良。”
“啊?”
“以后,我們是好朋友了,對麼。”
“呃……”
純良撓撓頭,對著我笑笑,“嗯,你別再打我就行。”
“謝謝你。”
我扯了扯角,“我一定會請你吃到竹蟲,給你單獨炸一大盤子,讓你吃個夠。”
“真的啊!”
純良剛要樂,“可你家里不是都……算了吧,不吃也行。”
“沒事。”
花錢能買到的東西,算的了什麼呢。
我真羨慕純良,只要吃些好的就會高興。
而我只能從他的高興中汲取一點點的養分,假裝我也開心了。
進院后,許姨還站在房門口,看到我就嘁了聲,“你回來干嘛!死外頭去啊!我剛要在院里放一掛鞭炮,以后省事兒了,再也不用伺候你這個倒霉催的啦!”
我沒說話,遠遠的朝許姨鞠了一躬。
許姨白了我一眼,轉回屋了。
我兀自笑笑,許姨能站在那,就說明擔心我。
是我不對,我不懂事了。
“純良,你幫我把箱子送回屋,我先去沈叔那。”
“我爺生氣了,你好好跟他說。”
純良過來人一樣的沖我囑咐,“我爺要罵你你就不吱聲,打你的話你就抱住頭,踹屁不疼的,三五腳的事兒。”
我點了下頭沒吱聲,整理了一下被風吹的單,進門前還重新扎
了下頭發,“沈叔……”
沒人回我,沈叔坐在書桌前正在看書,余都沒撇過來。
我又了一聲,他才慢悠悠的接茬兒,“這是魂兒回來了?”
“我沒下山。”
我局促的朝他走近幾步,“沈叔,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氣你的,我只是很著急……但現在我都知道了,是您讓我在山路上看到的我哥吧……我錯了,你別怪我。”
如果不是‘看’到二哥,我真有可能腦袋一熱就沖下山了。
可是二哥帶著我長大,我的長中遍布他的影,我們兄妹之間有很多話,這次看到二哥,他說的卻都是在山上講過的。
稍微一推理,就知道是沈叔的功勞。
“你沒錯,是我錯了。”
沈叔翻著書頁回我,“你看到梁有志跟我有什麼關系,那是你自個兒的心魔,我呢,也算是明白了,留你在這,我是一點沒落好,心肝,啥也不是,等于收個變臉猴子在家伺候,今兒個說自己怕死,要活著,明個兒又說想死,活夠了,更不要說求我收為徒了,梁栩栩不愧是屬猴的,一會兒鬧一出兒,我是怕了。”
“沈叔……”
我滿眼抱歉的看他,“我屬。”
“來勁是吧!”
沈叔把書一摔,我本能的脖后退一步,就看他瞪向我,“我問你,你是能賺錢還是能平事兒,就你家現在的況你回臨海能做什麼!”
我低下頭,“我只是覺得你們不能瞞我,您還會算,之前就說過我二哥脾氣沖會吃虧,應該給他破一下……”
“我提醒他就是破了,他不聽我有什麼辦法!”
沈叔恨不能削我,“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呀!你別那種眼神看我,你哥這回沒死,那算他有運氣,在里面待著興許還能避禍,不然他指不定還得做出多嚴重的事兒!再者說,就是如來佛祖,他也是在孫猴兒大鬧天宮后才把他在五指山下的,我又不能盯著你哥要做什麼事兒,更不能一早就看出來你還趁個會搞外遇的大姐夫呀!”
我咬著側,垂下眼,“沈叔,對不起。”
“梁栩栩,若你日后真做了先生,這種事會遇到更多。”
沈叔著火氣,“我曾跟你說過一番話,真假意,你跟我說遇到的都是真,現在看來算現時報,我把后半句告訴你,人在高,遇到笑臉別得意,里面藏有許多不真,在低被奚落后別寒心,人生起起伏伏,這階段就是一塊試金石,能讓你到真正的善意,明白沒。”
我點點頭,“我懂了。”
“你懂個屁。”
沈叔不客氣的,“你就知道走,走吧走吧,人總要經歷苦痛掙扎,走吧走吧,人生難免……我怎麼還唱出來了,你趕滾,回來干嘛呢,廢點心,枉我還對你懷揣期許,給你機會,你本就不珍惜!”
我看向他,“你罵我。”
“罵你怎麼著?”
沈叔橫眉豎眼,“惹急了我還要揍你,你個沒出息的,聽風就是雨,被人三言兩語就攪合的忘了自己留在這的目的,不樂意聽就滾!”
我梗著脖子,抬起手掌,“反彈。”
“你……”
“我不滾。”
我朝他走近了幾步,“沈叔,你不說晚上找我有事嗎,現在說吧。”
沈叔揮揮手,“我沒心啦!”
我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半,在外面折騰了兩個小時,還,沒冒,看向渾上下寫滿不高興的沈叔,“頭頂天,腳踏地,人生全在一口氣,切記氣上有三忌:慪氣賭氣發脾氣,慪氣只能氣自己,賭氣彼此更對立,拍桌打凳發脾氣,有理反到變沒理,人生在世不容易,作踐自己多可惜,小事小非莫計較,一眼睜來一眼閉……”
“你念什麼經呢。”
“莫生氣。”
我掏出兜里的糖遞給沈叔,“請你吃,請你原諒我,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為了小事發脾氣……”
“住!”
沈叔笑了,扶了扶額頭,“梁栩栩啊,你真是本事,行了,跟我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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