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煙緩緩出手，背在后，了個蘭花指。

笑著，仿佛著了魔一樣，穿著破爛的裳，在冬日里的小屋翩翩起舞，白若煙的功底太淺，難度高的舞跳起來奇怪又扭曲。

人們只知道被罰，永無出頭之日，卻低估了的決心，和福公公的權勢與手段。

浣局都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罪犯，因此看管并不嚴，以自己的容貌，即便不在宴會上拋頭臉，只要讓皇上能見到一面——

那些嘲諷，奚落的人，會讓他們永遠都見不到明天的太。

回到棲宮當值時，蘇新垂頭喪氣，宛如一朵已經蔫了的花。

周旖錦留意到心神不寧，問道：“聽桃紅說，你方才去了浣局。”

“是。”蘇新悶悶地回答。

周旖錦了然這是在白若煙了釘子，便安道：“這世上人各有志，有自己的路要走，若不聽勸，你也無需為傷神勞力，問心無愧就好。”

“多謝娘娘教誨。”蘇新抿笑了笑，心底升騰起一陣暖意。

忽然覺得，比起白若煙，周旖錦更像是的姐妹，有煩心事時可以傾訴，亦會為出頭、替著想——

而不是像現在的白若煙，一心只想要貪圖榮華富貴，以至于變得面目猙獰。

這樣想了片刻，蘇新趕忙回過神來。自己一個小小宮，承了娘娘這麼多的恩，全心全意服侍好娘娘便是，怎還敢肖想與做姐妹。

忽然聽見“吱呀”一聲，桃紅推開門，語氣有些不滿：“皇上這麼久都沒來棲宮了，好不容易要來一趟，娘娘不想單獨與皇上相嗎？張才人位分那麼低，讓下次再來便是，何必還要照常過來。”

“本宮已經決定，你別再勸了。”周旖錦愣了下，搖了搖頭。

對魏景既已全無，努力裝出深義重的模樣應付他，也很是疲勞。

如今一方面想以張才人為借口擺魏景的寵幸，又或許能借魏景之手，順便送張才人一個人。

“臣妾見過貴妃娘娘。”張才人應邀前來，款款行禮。

和魏璇來的早，周旖錦便拉著他們坐下，吃小廚房里新制的點心。

其實與張才人說不上什麼話，張才人年紀比大，為人又謹慎小心，不擅言語，一次次召見，更是快把能聊的都聊完了。

不過，幸而張才人總帶魏璇相伴，他素來說話圓，也不至于冷場。周旖錦不自主偏頭看著魏璇，眨了下眼睛。

魏璇心頭一，垂眸嘗了一口雕刻的玫瑰，說道：“娘娘前些天讓微臣查的事，已有些眉目了。”

“今日先不議這個。”周旖錦沒急著詢問，反而對著張才人，有些嚴肅地問道：“平日里，有沒有人欺負、苛待你們？”

張才人愣住了，猶豫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母子倆人微言輕，宮里都是人，大多是看人下菜碟，其實也習慣了。”

魏璇怎會如張才人一般忍氣吞聲，放過這機會，他直視著周旖錦的眼睛，直言不諱：

“上個月蘭嬪打著瑤妃娘娘的名義，將母親宮中的碳火扣留了大半，盡用些廚房里的舊碳搪塞，母親本就有傷，最需要保暖，若非胡人相助，這個冬天不知要怎樣熬過去。”

“你說這做什麼……”張才人的臉有些，急忙眼神制止他。

“無妨，你繼續說。”周旖錦不理會張才人的尷尬，抬了抬下示意魏璇。

魏璇頓了頓，說道：“上周微臣去國子監讀書時，陳人來翠微宮尋胡氏不得，便把氣撒在母親上，砸碎了一套娘娘送來的茶，還有……”

周旖錦眉頭微微皺起來，抬手打斷他，吩咐道：“一會兒皇上來了，你就這樣同他說，記得要說嚴重些。”

“皇上要來？”張才人一驚，有些手足無措。

宮以來，除了在宮宴中，見到魏景的次數屈指可數，雖談不上喜歡，但未免也有些局促。

周旖錦點了點頭，說道：“本宮雖有統領六宮之權，但不好事事為你們出頭，還是要皇上做主，才能本質上改變你們的境。”

聽懂周旖錦的意思，魏璇有些不解，袖下的手輕輕攥了攥。

喜歡上周旖錦后，他未嘗沒有派人打探的過去。

以他對周旖錦從前的了解，應當是對魏景深種，如今魏景許久沒來棲宮，怎還會將這種寶貴的機會假手于人，讓他們母子在魏景面前訴苦？

片刻，他還是順水推舟答應下來，說道：“多謝娘娘好意，微臣自有分寸。”

張才人有些發愣，只覺得眼前一切如夢似幻。從小生長在父權皇權下，一切都有人安排，便順從弱慣了。

活了這麼些年，這種合起伙來安排皇帝的事，還是第一次見。

又過了許久，張才人似乎想起從前在玥國的種種，下定了決心似的，忽然轉向周旖錦。

“貴妃娘娘，臣妾這輩子是離不開齊國了，但質子殿下人以后，多半是還要被送回玥國……臣妾知道娘娘家中底蘊深厚，若有一天臣妾出了什麼事，娘娘可否看在臣妾的面上，照顧他一二？”

從前被抄家一事，深刻讓領悟到了朝廷時局的瞬息萬變，自己的未來已經不重要，只希能讓魏璇平安順遂地度過一生。

此話既像投誠，又像是托孤，微妙的安靜在幾人間彌漫。魏璇立刻警惕起來，語氣有些急：“母親，你別說這些。”

“臣妾并不是詛咒自己出事，”張才人低著頭，聲音懇切：“只是質子回去后，玥國已經沒有可依靠的家人。他小時過于聰慧，包括我父親的事，招來了許多仇敵，這樣回去，不知還能不能……”

想到魏璇回玥國后行單影之，為敵的模樣，張才人有些哽咽。

“我在齊國這些年，也沒什麼心人，臣妾知道自己份卑賤，不敢奢求娘娘什麼，只希娘娘可以對璇兒……”

魏璇皺起眉，不知怎樣才能說服母親不必擔心，恐怕玥國那些人是怕他回去。

他正準備開口，忽然聽見周旖錦安的聲音：“你放心，若質子殿下遇到什麼危險，本宮會盡己所能地照料他。”

魏璇呼吸一滯，只覺得口干舌燥，看著周旖錦的臉，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臉上全然是落落大方的神，仿佛在照料一個小輩，但卻不知，若有可能，其實他更想以另一種方式，將自己托付給。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門外便聽見拉長嗓音的一聲“皇上駕到”。

魏景走進門時臉上還掛著虛偽的笑意，看見張才人母子，霎時又變吃驚疑，顯然是已經面生，在回想他們的份。

行了禮，周旖錦急人之困，解釋道：“這是張才人和質子殿下。”

“噢，噢。”魏景看著張才人的臉，有些慚愧，輕輕拉起張才人的手，說道：“張才人，朕與你許久不見，這些年冷待你了。”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不敢叨擾。”畢竟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張才人面上一熱，有些害地低下頭。

周旖錦微微挑眉，毫不惱，反而熱招呼幾人坐下，讓桃紅上了茶。

“皇上，張才人才剛到，本宮還未與說完話，不如讓他們留下來，一同用午膳好不好？”

周旖錦臉上帶著淡淡笑意，拉著魏景的龍袍袖子，撒似的搖了搖。

“朕都聽你的。”魏景似乎心不錯，出手，寵溺地在周旖錦頭上了。

一瞬間，魏璇只覺得自己渾都有些凝固，雙腳像是被釘在原地似的，彈不得。

他看著母親和周旖錦對著魏景微笑，而自己卻仿佛橫進來的，不合時宜的邊緣人一樣。

周旖錦平日里的神常是冷冷清清，甚出這樣明的笑容，可這笑容卻不是對他的，他只是因為某種怪異的份紐帶，才得到施舍的半分芒。

一種異樣的份的糾纏升上心頭，讓魏璇甚至想立刻奪門而出，心跳猛烈的幾乎要沖破腔的束縛。

一個是他最親近、敬的母親，一個是他仰慕心儀的子，這樣直白的畫面好像瞬間將他心底某個不愿的忌明晃晃昭告天下，心中有種近乎撕裂的痛。

“魏璇，想什麼呢？”魏景看到他愣在原地，臉微紅，以為他是太久沒見自己的害，便主走上前問他。

魏景的手到他子的那一刻，魏璇立刻意識到自己面前的人是齊國皇上。

仿佛里某個開關被解了似的，隨即平日里那種悉的偽裝立刻浮現在臉上。

“朕許久沒有過問你的功課了。”魏景坐在主位上，臉看上去是慣有的嚴肅，又多了幾分佯裝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