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眉心劇烈地戰栗起來，到了這一刻，過往的怨與恨煙消云散，纖細的五指他手指細里，只想與他地相扣。

　又聽到箭飛來的聲音，尖銳的鳴鏑聲，穿破森寒的夜霧，裹挾著駭人的力量！

　箭如流星，撕破了暗夜。

　頭頂人悶哼一聲，抱著的手臂陡然收，危眉定定地看著他，好像有濺在了的臉上。

　謝灼道：“無事的。”危眉指尖不停地抖。他在流啊，怎麼會無事呢……

　看到他后背上的箭，出手去，滿手都是。

　“你聽我說，”謝灼低下頭，聲音比起之前不知沙啞了多倍，“再往前馳幾百丈，便是雪原了，也是北汗和大祁的接壤之。你策馬向前走，進了雪原后，不要回頭，北汗人不敢進那里……”

　危眉渾一，仿佛察覺到了他的意圖：“謝灼，你什麼意思？”

　謝灼笑了笑，有些無力道：“兩個人騎一匹馬，走不快的。你一個人走，比我與你一起，快得多。”

　危眉看他疼得滿頭大汗，他的子無力靠在上，他每說一句話，膛就微微震一下，連帶著也跟著，而這好似就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危眉淚水奪眶而出。怎麼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離開？

　謝灼幫抹淚，看哭得淚水迷蒙，覺得實在對不住，但他也只能這麼做了，勉強出一個笑容道：“我傷了，就是和你一起進雪原，一直不止，也活不久的。”

　傷口那支箭，隨著馬背每一次顛簸，箭尖便向里刺得更深一寸。

　謝灼嚨上青筋浮，忍著疼道：“雪原里有一間門木屋，我曾在里面住過。你進去后乖乖躲在那里。之后會有大祁的士兵從南邊進雪原接應你。”

　危眉搖搖頭，眼里都是慌：“你做什麼啊，你不和我一起走，被北汗人捉到，他們也斷然不會放過你！”

　危眉眼前浮起一層熱，淚水落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背上，灼熱滾燙。

　“但是你還能活著啊，”他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耐心地與解釋，“你還有阿忱，還有危月，還有你的阿娘，你有許多你的人，你得活下去。在南昭國時，我看你與南昭王談判，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們的阿忱被你教著長大，日后會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他的聲音已是嘶啞。

　危眉仰起頭，淚珠從眼角落，哽咽得說不上話來。謝灼本不必來救，是連累了他。

　謝灼真的沒有力氣說話了，知曉心里在想什麼。

　他輕輕吻了吻的發梢，“不必自責，男人本就該保護心的人，不是嗎？”

　危眉抱著他的臂彎，子蜷起來，淚水一顆一顆砸在他手背上。

　謝灼的眼前出現那一片白茫茫的原野，終于要到了雪原了。

　他突然想到，當年他住在那木屋，曾寫下了幾封給卻從未寄出去過的信，不知道進去后，會不會看到……

　倘若上天憐憫，讓他的人活下去吧。

　謝灼再一次吻了吻的發梢，倉促出手，捉住他的手臂，還想說些什麼。

　可謝灼已經松開了。

　他在視野中墜落，滾落在草地之中，口中吐出一大口鮮，灑在枯黃的野草里，危眉甚至沒來得及抓住他的一抹角。

　想到他來時對說不要害怕，他早就想好了辦法帶一起走……

　可其實他本沒打算與一同活著離開，對不對？

　他又想對食言了。

　危眉眼里淚水洶涌，過去四年里與他分別的痛楚再次席卷而來，被迫困在宮廷的時里，如同置于無盡的黑夜，沒有一日不在擔心他，害怕他葬在北疆的原野里。

　已經經歷過一次失去他的絕，怎麼能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呢？

　要和他一同活著。

　就算是殞命荒野，也甘愿與他一起赴死。

　危眉用力一扯，韁繩在虎口出一道鮮紅的傷痕。

　四野茫茫，大雪飄揚。

　馬蹄聲回響在黑夜里，滴答滴答濺落。

　謝灼手撐著草地，抖地支起子，看到雪霧之中，調轉馬頭，朝著他義無反顧奔馳而來。

　謝灼的心房酸到近乎疼痛，淚濺進雪地里，花蔓延開來。

　他閉上了眼睛，只余下了苦笑。

　“危眉，你怎麼這麼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