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今早霍殷剛被召宮中不久, 就有史衝到太和殿前,厲聲怒斥聖上橫行奡桀實乃獨夫之心, 大桀小桀, 殘不仁, 暴君之相已顯,亡國之兆已現!
慷慨陳詞後, 此史便剛烈的一頭柱而亡, 濺太和殿前。
此刻正在尚書房對霍殷加以刁難的明德帝乍聞噩耗,當場噴了口心頭,從古至今, 能得到被臣子諫待遇的, 無一不是昏君,無一不是暴君!明德帝恨得雙目赤紅,恨不能撕了那史的,吃了那史的和!這分明是給他安上了昏君暴君的名頭啊!其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可恨!可恨!!
怒急攻心,明德帝吐之後就氣得暈死過去。
之後皇宮部是一陣兵荒馬, 太醫院的太醫近乎全數趕來,宮裡嬪妃紛紛哭著過來,那些皇子皇們自然也不甘落後,得信之後,第一時間快馬加鞭的往宮方向趕來,唯恐錯過最佳時機。
可想而知,醒來的明德帝看到床邊圍了幾層的哭哭啼啼的嬪妃, 以及那幾個各懷心思的皇子皇們,心是何等的暴躁。
「朕還沒死你們都哭什麼喪!不得朕死不!滾!統統都給朕滾出去!」
見龍顔大怒,衆人自然不敢多做停留,趕退出了寢宮。
不多時,太監總管輕手輕腳的出來,只說聖上聖安好,只是需要靜養,讓諸位先行回去,莫要在此地停留,以免打攪了聖上靜養。
衆人也知這是聖上旨意,自不敢違背,都依言離開。
霍殷婉拒了幾位皇子晦的邀請,接過秦九遞來的鶴氅,披上後大步離開了皇宮。
「侯爺,是回府還是去別?」套好馬車後,秦九坐在車轅上低聲問道。
「回府。」
「是。」
一刻鐘後,四駕馬車抵達侯府。
大門敞開,馬車了府,直待進了院方緩緩停下。
霍殷下了馬車,剛抬腳往書房方向走去,這時府管家匆匆趕來,簡幾句說了下今日府況。
聽聞今日沈晚來過,霍殷眸底浮了層笑意,但也是轉瞬即逝。
仔細想來也的確是有段時日未見了,大概那小娘子也是心頭犯嘀咕了,唯恐是怕他冷落了罷,這才過來相見。
略一思忖,霍殷腳步轉了方向,卻是朝著院就寢廂廡的方向:「派人接過來。今日不必在萃錦園,就於此罷。」
劉管家心中一驚,這可是要過明路了?作卻不敢耽擱,應了聲後便急急回頭安排人去那顧府接人去了。
可想而知,當侯府空的轎子出現在顧府門前,還在府等著沈晚被送回來的吳媽等人到了何種驚嚇。
吳媽盯著那頂空轎子,驚懼的都帶著:「娘……娘子不是大早的就了侯府……」
那四個轎夫面面相覷,心中無不咯噔了下,那娘子不說做裳再逛逛後就回府嗎,難道至今未歸?這可都過了晌午了啊。
吳媽臉煞白的,尚存著一僥幸:「可能娘子逛的盡興,忘了時辰罷……也可能是娘子腹中了,此會正找了館子點菜吃著呢。勞煩諸位在這稍等片刻,老奴這就找些個人分頭去找找,說不定一會能找到娘子。」
說著,吳媽早就迫不及待的招呼錢叔、劉細娘等人出門分頭去找,著重在那張記裁鋪以及沈晚常去的幾個胭脂鋪子、銀樓等地問詢。
張記裁鋪的掌櫃的對今早過來買裳的年輕娘子印象頗深,瞧著穿著華貴的,卻偏買些布襖子,還有些土鞋布的,如何讓人不納罕?吳媽這廂一打聽,他便立馬回憶起這個年輕娘子模樣,說了這娘子面上及穿著打扮的一些特點後,見來人尋得正是這娘子,遂又仔細將這娘子來此所買之係數告知。
吳媽一聽,兩就開始發,繼而狂抖。饒是再傻,也猜得出來,這小娘子這是打著改頭換面的心思,想要逃出去啊!
這個天煞的!
扶著門框吳媽踉蹌的奔了出去,一路慘白著臉狂奔回顧府,一見著還在府候著的四個轎夫,近乎力竭的嘶吼:「快!快去回稟侯爺!人跑了!快去回稟侯爺!!」
聽到轎夫戰戰兢兢的稟告,府管家也覺得自己有些驚。第一反應是不可能,那小娘子瘋了不,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跑什麼?可轉念一想,那顧府斷不會那這種事來玩笑,那小娘子怕真的是奪路而逃了。
一想至此,劉管家的額頭頓時就出了層冷汗,他實在不敢想像他們侯爺聽聞此消息該是何等反應。饒是心中忐忑驚懼,卻也只能著頭皮往侯爺院方向一路狂奔。
秦九正候在門外,驚見劉管家倉皇而來,趕忙幾步迎上。
「劉管家,可是府出了何事?」
劉管家小心掃了眼寢門方向,抬手在秦九耳邊語氣急切的說了此間事。不等他說完,秦九臉已然大變。
這時,自廂房傳來霍殷沉沉的聲音:「何事如此倉皇?進來說。」
秦九作僵的將門打開,劉管家著頭皮。
不消片刻,廂房陡然傳來瓷杯落地四分五裂的聲音,接著響起的是一陣抑的喝聲:「豈敢!」
劉管家又將那顧家娘子今日無故前來,稍坐即走,不回顧府,遣散轎夫,又採買布裳等反常舉一一道來。
殿一陣抑的死寂之後,傳來的是那不可抑制怒意的暴喝聲:「秦九!」
秦九趕推門而。
霍殷鋪上宣紙,執筆刷刷書寫兩行,之後狠狠蓋上印,不等晾乾就甩到秦九跟前,難掩怒意:「去軍巡院調人馬,即刻搜尋汴京城大街小巷,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本候搜出來!」
秦九眼疾手快的接過,聞言驚道:「侯爺三思!聖上本就對您生疑,若無故調軍巡院人馬,只怕……」
話未盡,霍殷猛地了佩劍,在劉管家和秦九驚恐的目中,反手就在前劃了一劍。
「侯爺!」
「侯爺!」
劉管家和秦九異口同聲的驚呼。
霍殷將那柄尚滴的佩劍往地上一擲,冷怒道:「逮著了人亦不用帶回侯府,已生叛心之人本候不稀罕。直接押天牢,等本候過去一刀一刀剮了!」見秦九還上前查看傷勢,霍殷暴怒抬腳猛地踢向他:「等什麼!抓刺客!」
秦九手持宰輔手令,號令軍巡院衆軍近乎悉數出,仔細搜查,汴京城的任何角落都不得。
汴京城的無論是達貴人還是普通百姓,著那一列列披甲執戈的衛軍無不心生惶恐,因爲近些日子的腥風雨實在是令人怕了,如今一見著這樣架勢不由心下就咯噔下,唯恐是來抄家問斬的。
秦九隨即踩蹬上馬,狠狠揚鞭的同時一夾馬腹,風馳電掣般的衝著那城門的方向而去。之後號令四個城門盡數關閉,幷一一詢問今日守門將士,可見有一布荊釵的年輕娘子經過。
衆人都說未見。
西南角的那守門護衛有心說今日見一相府的嬤嬤出城,剛出口,卻見那秦九已調轉馬頭,飛速離去。出口的話就咽了下去,又心想,左右他們尋的人是年輕娘子,又與那嬤嬤何干?
剛出了城門不久的沈晚便因此險險躲過了一劫。
腳步加快,近乎是狂奔著往那渡口的方向而去。能逃出城的機會僅有這一次,僅有這一次!一旦錯過了此次機會,一旦失敗了被人逮了回去,都不敢去想等待的會是什麼結果。
可能那時,還真不如此刻跳護城河來的痛快罷。
趕慢趕,總算來到了渡口,渡口候著大小五條船左右,有三層之高的大船,也有一層的稍微簡陋些的小船。唯恐遇見人,沈晚自是不敢往大船的方向去,而且此刻裝束 ,去做那價錢昂貴的大船也是極不妥當。
挨個詢問了小船的開船時間,也是趕巧了,正好其中一隻小船人員差不多坐滿,過會便要開船。沈晚付了船費後,就趕上船。
船環境較爲簡陋,僅用薄薄的木板隔了一間間小小船艙,沈晚自然也不挑什麼,大概選了其中一間,關上門後就抱著包袱所在木板船上。伴隨著外頭嘩啦的水聲,昏暗的船艙中聽到的,便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直到船劇烈一晃,之後在水面上緩緩的移,沈晚一直狂跳不已的心方稍稍緩些。
開了,終於開了……
沈晚默念,別了汴京城,別了那些過的怨過的恨過的……所有人和事。
從此刻起,會忘記這裡所有的一切;從此刻起,是一個全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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