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他說自己拍下來后發現沒什麼用,讓我轉給需要的人。”
視頻里是一個禮盒。
周子衿挑開盒子,是一條墜滿鉆石的手鏈,梨形、橢圓形、公主方形、Asscher形和三角形,大小和形狀各異,小的2克拉,最大的那枚9克拉,組合得比較巧妙,竟然沒有讓人覺得違和,像一件藝品。
“他分明就是在明示我給你。”周子衿繼續跟語音,“又是發紅包,又是送鉆石,他就是坐不住了。”
許昭意一眼看穿套路,條理清晰地跟沈姒分析:
“這是變著花樣哄你回國啊。”
“你要是收下禮,就得回國拿;你要是不收禮,肯定也不收錢,國轉賬不好作,你還得回國。”
沈姒看著那條手鏈,滿腦子想的都是另一茬,臉不太好看了:
之前在齊晟的書房里,看到了設計師發來的圖紙,他訂了三枚戒指,其中有顆全方鉆45克拉。
差點把這破事給忘了!
他給別的人定制鉆戒,現在又想拿一條破手鏈打發?
戒指的事沒跟任何人提過,一是太丟人了,二是先前氣得昏了頭,滿腦子都是“陶敏玉跟他什麼關系”。所以后來,在得知他們集不多、齊晟又解釋的況下,真給忘了。
而且這麼多年的和,哪有那麼灑,出國時甚至懷了一幻想,想分開一段時間,想調整兩人的關系,想看看后續再做決定。
現在看到這條手鏈,沈姒嚨里像吞了一塊碎玻璃,什麼不痛快的都被勾起來了,越看越堵得慌。
復合?
真是瘋了才會想跟他復合!
“扔了吧,我不稀罕。”沈姒語氣冷淡地回了句,將手機撂到一邊。
波士頓初晨的薄從窗外落進來,手機以一個奇怪的姿態卡在了沙發里,沈姒在原地站了幾秒,平靜地將手機撿回來,撥出一個號碼。
“你現在在燕京嗎?”
“正好,我之前不是拜托你整理國的財產嗎?麻煩你現在就帶著東西去錦棠,把所有財產轉回齊晟名下。”
“這些年還占了他多,一時半會兒算不清楚,你讓他開個價,我可以給他打欠條,我一筆一筆還給他。”
“理得越快越好,不用詢問我的意見,我不想跟他聯系。”
律師那邊其實有點懵,他沒聽過轉資產還這麼急的。他在錦棠附近,但有私事理,本來打算第二天去,被沈姒催得直接助理帶上文件過來。
他代完助理,又跟沈姒確認了遍,得到了同樣的回答:
“對,現在就去。”
-
波士頓是清晨,燕京是傍晚。
錦棠斑駁的大門上紅燈籠高掛,在凜冽的冬風里晃晃悠悠,將暮燙了一個,后院引溫泉里,養著不合時節的海棠,常年不敗,是一道奇景。
周子衿跟沈姒聊完,沒得到什麼回應,就覺得兩人沒和好,也沒多想。
臺上在唱折子戲,在這里的包廂里,跟幾個小姐妹小聚,喝完幾盞茶,服務生敲門進來,低聲跟說外面有人請出來,有兩句話要問。
周子衿莫名,出了包廂沒幾步,就看到了不太想看到的影。
“三哥?”
暮被高掛的燈籠暈開一抹紅,燈籠下的影拔端正。齊晟的五朗冷峻,漆黑的眼視線深沉,周像覆了一層雪,燈籠的暖也化不掉。
“回了什麼?”
“啊?”周子衿稍怔,沒反應過來。
“回了你什麼?”齊晟嗓音低沉,上有種迫人的氣場。
周子衿斟酌了一下,沒敢說實話,措辭盡量委婉,“說不要。”
看齊晟的臉不太好,以為兩人又和好沒功,又拌了,提議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姒姒心很的,今天除夕夜,沒什麼不能說開的。”
心?
沈姒如果心,就不會趕在除夕夜急著跟他劃清界限了。
齊晟也沒跟掰扯的意思,說問兩句就真的只問了兩句話。
“訂機票,我去國。”
總助怔了一下,遲疑著勸道,“今天是除夕夜,您要是為了追一個人,連家都不回,老爺子恐怕會不高興。”
“訂機票。”齊晟淡聲重復了遍。
“您真的不能去!”總助急了,“您之前做的事,已經讓老爺子心生不滿了,這些日子您堂兄天天拿您二叔的事賣慘,在老爺子面前變著法討好……”
“你想走人?”齊晟掀了掀眼皮。
“我從畢業就跟著您,沒人脈也沒背景,是您一手提拔栽培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您給的,您就算辭了我,我也得說。”
總助咬咬牙,心一橫,著頭皮繼續,“您子,不屑去做樣子,這些年手腕強勢確實能震懾手下,可在老爺子那兒已經吃虧了,老爺子還沒宣布繼承人,您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話放在哪兒都有用,無論是還是親。
人可能天生會心疼弱勢群。
齊家用他,也忌憚他;就如同很多人敬他,畏懼他,其實也恨不得將他拉下來。齊晟這樣的脾,老爺子看順眼了殺伐決斷,是最適合的繼承人;厭煩了就是冷無,毫無親觀念。
齊晟這幾年把華南區掌控在手里,他確實有手段、有本事,但拿到這些還遠遠不夠,華晟和藍核的核心都在華東。
藍核資本致力于投資機遇,是齊晟自己拼下來的;華晟運營的是酒店、旅游、科技、傳和生制藥之類的實行業,這才是齊家的產業。
華晟的確不如藍核出名,可投資利益和風險是并存的,藍核要想屹立不倒,需要華晟這種夠雄厚的靠山,如果齊晟把兩家公司實權都拿到手,藍核和華晟就能建立一種新的循環模式——
藍核挖掘投資機遇,注新鮮;華晟發展實行業,提供穩定的資金鏈。
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即使有一天藍核決策失誤,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連他一個助理都能想通的關節,齊晟怎麼可能不知道?
當初不選陶敏玉,如果齊晟能順從家里安排,從李家或者俞家挑一個娶了,華晟是否到手確實無所謂,未婚妻門當戶對,一樣可以打造計劃里的局面。可先前聯姻他一個不要,跟腦子進水了一樣,滿門心思都是沈姒。
那行,不要現的就自己打拼。
但他現在又因為這個的,除夕夜連家都不回,就打算追過去。萬一傳出去,外面不知道要怎麼議論,這種有辱家門的事兒,老爺子不被氣死都難。
齊晟真是瘋了。
“就為了一個人,你連家業都不要了嗎?”總助實在是理解不了,只覺得皇上不急太監急。
他想不通沈姒哪里值得,門不當戶不對,對齊晟的未來毫無裨益。
冬日白晝時間太短,夜已經籠罩上來了,深濃如墨。
齊晟罕見地心平氣和,任由助理冒死說了一堆,也沒發作。
只是他也沒聽進去。
他連眼風都沒掠過助理,直接抬離開了。
總助見勸不他,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怕死得更難看,“老爺子現在態度曖昧,如果想再立一個繼承人跟您分庭抗禮呢?”
他追了幾步,“哥,我拿您當親哥,您就一天都等不了嗎?”
“不要我了。”齊晟停下腳步。
總助也停下,怔怔地看著他。
“什麼欠我的都還給我?就是想跟我劃楚河漢界。”齊晟嗓音得很低,不似往日沉,但很疲倦,“我放走了,我已經盡量不打擾了,可一天都等不及了。
我知道今天是除夕,也知道。”
他低笑了一下,“就是不要我了。”
總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沒見過齊晟這樣,從來沒有。
今年的除夕夜,太冷了。
-
沈姒這一天過得十分安穩。
如果說半年前生日宴不辭而別,心里還在等一個解釋;峰會后提分手,只是想分開一段時間,重新梳理兩人的;那今天是真想開了。
中午和朋友一起追完國春節聯歡晚會的直播,就一起去逛唐人街、看了會兒雜技、吃食、看電影,在天臺放仙棒,去VR驗館看宇宙星辰,最后一晚上在朋友開的酒吧里蹦迪。
沈姒千杯不醉,但折騰上一天一夜,確實累了,五點來鐘回公寓。
留學生里有個學弟,一直堅持要送回家。沈姒看得出來對方什麼意思,可惜實在沒覺,笑著拒絕了,
自己了一輛車。
抵達公寓樓下,才發現這學弟夠堅持的,一直還在后面開車跟著。
“你還不走啊?”沈姒有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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