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但凡肯撒,他都肯給。
他這人最恨被人利用和掣肘,偏偏專挑他最不喜歡的方式來。
話說到這兒,沈姒突然意識到自己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扯了扯他的袖子,“別扯開話題,你還是沒告訴我,我們怎麼認識的。”
齊晟看還執著于這個話題,抬手了的長發,有些無奈,“我以前跟你講過,我繼母派人綁架過我,困在一個廢舊工廠,兩天一夜。”
沈姒怔了下。
齊晟確實跟講過,在他們還沒和好的時候,他半夜給打電話,纏著聊天,說自己怕黑,因為被綁架過。一番話把驚醒后,問他“為什麼從來不提”,他笑著說“剛編好”。
當時真的以為他在開玩笑。
“可能我的脾氣最差,平時沒給過好臉,老爺子又喜歡我,斷了想扶兒子上位的念想,”齊晟輕嘲,“讓人殺我都不肯給個痛快,想要慢慢折磨我到死,蒙著我眼睛了我很久,在我快被找到時才下殺手。”
其實像這種權貴世家,不說有多重視門當戶對,齊老爺子本看不上他繼母的上位手段,日后再怎麼樣,也不到他繼母的兒子來接手齊家。
何況齊家嫡系第三代連出了三個在圈子里拔尖的,都能爭頭一份。
大公子齊珩進了制,剛在滬上就任,二公子齊樾進了部隊,跟陸家和葉家第三代分庭抗禮,齊晟打小就養在老爺子邊,是個點石金的天才,接手家業本來就是遲早的事。
也就他那個繼母,癡心妄想。
他當時年齡小,滴水未進很久,歹徒劃他手腕時,他都快沒覺了。
淺表靜脈的一條支流細管。
他知道在緩慢流失,一時半會兒就是死不了,但不敢睡過去。
一旦失去意識,他可能真就死了。
“不過也幸虧夠歹毒,不然我等不到救援。”齊晟的態度很平靜,甚至有點漫不經心,“歹徒放后沒有耐心,又急著逃命,扔下我不管了。”
明明話題腥得讓人不忍回憶,他在說這些的時候,卻很平靜。
平靜得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即便他刻意省略了細節,沈姒依舊能猜的出來是什麼場面。
滴水未進、剝奪、緩慢放。
這種喪心病狂的方式,讓覺得嗓子里像梗著一塊東西,難得幾乎不上來氣。
從沒想過,齊晟會有這種經歷。
齊晟從來都是芒萬丈、高高在上的,甚至是居高臨下的。也許是因為他的出,在外人看來永遠順風順水;也許是因為他的格,太過恣意張揚,好像永遠都不會有跌低谷的時刻。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但你當時膽子很大,”齊晟略過那些細節,只說沈姒的事,“你說要喊人救我,我當然不肯讓你走。”
他的視線掠過手心,“這塊懷表,是你當時抵押給我的信。”
多年前,廢舊工廠里。
鐵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道隙。
十來分鐘的出已經有些駭人,再加上長時間的和剝奪,他虛弱至極。他以為歹徒去而復返,某一瞬間甚至覺得,給個痛快算了。
然后他聽到一聲低低地尖。
“啊——”
是個很小很小的小姑娘,似乎已經被眼前一幕嚇傻了。所幸歹徒離去了,不然今天要多一個罹難者。
他沒力氣呼救了,也不太指一個小孩能做什麼。
但那個嚇得的小孩,竟然哆哆嗦嗦地過來了。扯掉了蒙住他視線的帶子時,手都在抖,下挪了幾寸,探他的呼吸:
“哥……哥哥?”
探到了微弱得幾乎試不到的呼吸,小孩轉要走。
嘩啦一聲,他被綁縛了鎖鏈的手,在極小的活范圍,一把拽住了。
小孩被嚇了一跳。
沒人能想到,一個人在如此虛弱的況下,在氣若游、命懸一線的時候,力氣竟然還能這麼大。
“你,你別怕,”小孩聲音抖著安他,“我不會丟下你的,我、我喊人過來,喊警察叔叔。”
“你流了好多,哥哥。”
“我不會,不知道怎麼不流,你會死的……”
這一握已經耗盡了他最后的力氣。
他沒力氣思考,也沒力氣再拽,只覺到小孩在他口袋里放了塊東西,“這是我最寶貝的生日禮,抵押在你這里,我不會丟下你。”
再后來——
沒有再后來了,他本沒指這個有點蠢的小不點能做什麼。
見到有人被綁架,也不知道看看附近有沒有歹徒;待在他邊廢話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找東西給他簡單包扎——實在太小了,本不靠譜。
嚇得,還能過來確認他是否活著,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
所以他能從醫院安全地醒過來,是他本沒想過的結局。
沈姒聽完,很久都沒緩過來勁兒。
佛珠下著的那道很淺的疤痕,原來是這麼來的。
從前問過,他從不肯說。
“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我們認識的事兒?”
“又不是什麼很好的回憶,為什麼要提?”齊晟語氣很淡,“再說你那麼小就看到這種腥的畫面,應該算年影,不記得了應該算好事。”
“可我覺得,能幫到你就是有價值的回憶。”沈姒低了低聲音,又覺得這話又歧義,“我不是說那段記憶很好啊,如果可以,我當然希你沒經歷這些。我只是——”
只是很激,當時能有機會救你,才沒有在后來錯過你。
“我知道。”齊晟沉聲道。
沈姒正替他沉浸在低落的緒里,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奇怪地看向他,“既然我救過你,你最開始還對我那種態度?你有沒有人啊。”
“我一開始本不知道是你。”齊晟輕輕一哂,了的臉頰。
他在醫院蘇醒之后過問過。
但家里人不太贊他跑,也不希他多一個意外出現的玩伴,只說送了對方一筆巨款,理妥善,要他安心休養,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年紀小時哪來那麼多想法?
所以沒有后續,只留下一塊懷表,放在他口袋里的懷表。什麼“必須要尋到對方的執念”都是胡扯,他再激對方,也只能想到家里人提到的巨額補償,沒再執著什麼。
后來知道救過自己,是在南城相見一年后,他讓人調查時發現的。
戲臺上他看跳鼓上舞,驚鴻一瞥,心生波瀾,南城相見也的確有見起意的分在。那最開始算什麼呢?可能真的算最卑劣的“玩玩而已”。
不過一年時間,新鮮出乎意料的還在,他也沒有預想中的生厭。
逐漸離掌控的覺讓他煩躁,就在他想結束掉這種致命關系時,他知道了救過自己,很難不影響。他也確實開始放任自己的覺。
所以好是因為救命之恩,不是。年紀太小了,哪來的一見鐘?
而且他當時已經在昏迷狀態了。
兩天一夜滴水未進,他幾乎奄奄一息,后來歹徒臨走時劃了他的手腕,在緩慢地往下流,這種神折磨完全過疼痛,他的思維完全混。
所以沈姒來時,他本沒看清長相,聽到說話時,思考都艱難。
他只看清了一縷。
模糊到出現虛影的視線里,一個小小的影,推開了沉重的鐵門。
一縷從鐵門隙里過來,穿過腐朽而沉悶的空氣,照亮了飄的萬千塵埃。那一小團影,瞧見泊里的他時,嚇得有些,還是哆哆嗦嗦地朝他走過來,試圖喚醒他。
“哥哥,我不會丟下你的。”
山林間天放亮,雨后初霽。
他徹底昏迷的前一刻,灰黑的云團逐漸被明染上,逐漸發白,而后金萬丈。林深間蒼茫的濃霧被驅散,連綿的遠山越來越清晰。
不管這到底該歸屬于哪種,能確定的一點是——
初初見你,我得以窺見天。
作者有話要說:初見√
姒姒以為的初見是戲臺(其實是第二面)
三哥知道的初見是綁架時(真初見,但三哥也是在南城后相了一年,讓人調查才知道的)
他們倆都以為對方只記得南城(第三面)
我爭取在本周把產,家宴(可能寫齊晟二哥齊樾)拍賣會盡快寫完,早日結婚和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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