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追在小男孩后,見到沈姒后雖然認不出是誰,但能出現在這里就說明了份。微微彎,行了個禮,歉意地朝沈姒笑了笑。
“姐姐要陪我玩嗎?”小男孩握住了沈姒的尾指,“我教你玩板。”
沈姒回憶了下他剛剛“跌跌撞撞”的技,想婉拒這個老師。
小男孩扯了扯,將遙控往懷里塞,繼續拿自己喜歡的東西“”,“我的無人機也可以給你玩,我還有一大堆樂高積木,給你看我拼好的帝國殲星艦和小火車。”
沈姒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阿姨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三爺。”
小男孩瞬間繃直了。
他警惕得像野外生存的小,聽到一點風吹草,就準備撒就跑。
齊晟掃了眼小男孩,視線落回沈姒上,“怎麼站在這里?”
“我剛從宴客廳出來。”沈姒心不錯,“正好撞到他了。”
被點名的小男孩,著頭皮轉過,“小……小叔叔好。”
最初還囂張的“人間小惡魔”,遇到沈姒后變“甜小可”,現在見到齊晟,他什麼氣焰也沒了,看著跟犯錯后心虛似的,莫名有點慫。
齊晟不冷不淡地嗯了聲,視線掠過小男孩揪著沈姒的手上,眸沉沉。
小男孩嗖地一下回手。
他怯怯地看了眼齊晟,又看了眼沈姒,低聲改口,“小嬸嬸好。”
服氣。
齊晟一個眼神,就漲了一個輩分。這是什麼絕技嗎?
而且“小嬸嬸”這稱呼怪怪的,真的沒“姐姐”好聽。
齊晟面依舊沉俊,嗓音依舊低冷,不笑時總有些冷,讓人發怵。
“沒什麼事你就找個地方寫作業,別在這里逛。”
“今天的作業寫完了。”小男孩說完,在齊晟的注視之下,氣勢又弱了,“我去背古詩了,小叔叔。”
他抱著板,垂著頭,老老實實地回去了,莫名有點小喪氣。
不得不說,齊晟的氣場太厲害,得人心驚跳,連呼吸都小了。
對這一點,沈姒同。
剛認識他那會兒,真有點怵他,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平常往中。他的子太沉,平時又晴不定,好多時候都不知道哪里會惹到他,就被他翻來覆去地折騰,難捱得要命。
沒想到他在小孩兒面前也這樣。
很難想象以后有了孩子,他跟自己的兒子或者兒相,會是什麼樣子。
沈姒想想都忍不住笑。
齊晟抬手了沈姒的耳垂,嗓音低了低,“笑什麼?”
沈姒耳竄起一陣麻的。
看著他,也沒管他的手正作,聲音又輕又,“太兇了,小叔叔。”
齊晟眸暗了幾分,正要說什麼,聽到附近有靜。他才收斂了點,抬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后,順勢攬住了的腰,低啞的嗓音灌進耳中,意味深長,“回去再收拾你。”
沈姒在他手上掐了一把。
沒有來之前想象得那麼難捱。齊晟雖然有點混,但看他在家里的表現和在老爺子面前的態度,一看平時就家教森嚴,但來這里一趟,也沒發現有什麼刻板或不通人的規矩。
家宴上的氛圍也沒想象中沉悶。
他的一眾長輩對的態度都很好,甚至比小時候的親戚鄰居都好說話——逢年過節,誰沒被幾個中國式傳統親戚為難攀比過——總之從頭到尾沒什麼怪問題,倒送了不見面禮。
晚間留宿在老宅。
沈姒這才松勁兒,癱在床上,沒什麼形象地在他面前滾了滾。
齊晟摘掉了腕表,視線下撤,“我還沒見過你這麼張。”
這麼多年來,除了對養父母,不管對誰,沈姒似乎都很淡薄。
跟他在一起后,只考慮過報仇,也沒執著過查查自己的世,對拋棄過自己的人自始至終沒什麼幻想和留;收到生母的日記也只是當時的和傷,事后也沒刻意認親。
好像只會關心特定的一兩個人,至于其他人,本不在乎。
所以對的反應,他其實有點意外。
“因為想跟你好好在一起啊。”沈姒看著他,幽幽地嘆了口氣,“一段婚姻怎麼可能完全拋開長輩的祝福?說無所謂完全是小孩子的傻話,所以能被喜歡當然最好。萬一不行——”
低了低聲音,“那就只能逢年過節走個過場了,反正不住在一起。”
說完從床上爬起來,跪坐在床邊,特意跟他強調了下,“后面這兩句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不禮貌啊。”
“我知道。”齊晟輕輕一哂。
“不過你爺爺也沒有為難我,”沈姒歪了下腦袋,看著他笑了笑,“我都沒想過,在一起這麼容易。”
“該改口了。”齊晟抬手了沈姒的耳垂,“現在也是你的家人。”
怎麼可能為難?
三年多前,他在家里鬧得太難看,從祠堂出來,后背全是淤痕。
京圈因此流言四起,說齊老爺子因他在家宴上當眾忤逆犯上,又忌憚他這兩年過于狠冷的作派,要架空他。齊家軍政財三條路,他本就落了下乘,事一出,家里圈,不知道多人等著他實權被奪,借機反撲。
后來齊老爺子問他,是否后悔,他第一次順著老爺子意思說悔。
他說,后悔自己沒早點跟沈姒說清楚,好不容易一次心,還沒學會怎麼一個人,對方就跑了。
老爺子冷下一張臉,抄起槍桿子砸了下他,讓他趕滾。
這話后來再也沒人提。
齊晟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權利、地位、金錢,他有本事靠自己得到,就不屑于犧牲,也不需要靠聯姻來獲取利益。即使沒本事,他骨子里也做不來屈從的事兒。
老爺子有句話說得對,他不喜歡被人安排,但他選擇沈姒,從來不是一時賭氣。
相識第七載,如果還不足以驗明這一顆心,那便以余生作證。
“怎麼了?”沈姒奇怪他的沉默,“在想什麼,這麼專注?”
齊晟看著,忽然抬手,住的下,拇指按著的碾過。
“想你用這兒,”他的眸底躍著危險的芒,嗓音又低又啞,“乖一點取悅我,還是想試試別的玩法?”
“你在自己家能不能收斂點兒?”沈姒啊地尖了一聲,“流氓。”
-
轉瞬快到年底,冬已深。
齊家這種門第,所有宴會場合都是一個互通有無或者聯絡關系的社場所,就連訂婚宴也不例外,請了大半個商政圈,流程繁瑣。
婚禮并不著急,訂在了年后。
訂婚后第一次過除夕,天公作,趕上四九城的第一場大雪。
沈姒接了個電話,見外面雪勢稍停,裹了件風出去,“咯吱咯吱”地踩在雪地上,慢悠悠的,像一只小企鵝,來回走出一圈橢圓形的腳印。
“怎麼在外面淋雪?”齊晟回來是正趕上這一幕,微皺了下眉。
“別!”沈姒放下了手機。
齊晟形稍頓。
雖然不解,但他配合,順著的話停在了原地。他看著走走停停,而后跳到另一塊空地,繼續走走又停停,也不知道在折騰什麼。
良久,沈姒說了一句“好了”。
齊晟的視線在地上一掠,這樣的角度,也就他大腦轉的足夠快,才能分辨出來,沈姒踩出來一行字母。
qs和ss,中間是個心形。
齊晟勾了下。
話沒出口,沈姒先涼涼地說了一句,“不準煞風景。”輕哼了聲,“你要是敢說我稚,今晚睡客房吧。”
齊晟沒搭腔,徑直朝走過來。
“欸,我剛踩出來的字母。”沈姒反應過來,抗議道,“你能不能——”
的尾音被他吞沒。
天幕是奇特的青灰,周圍被大雪映亮,分不清時間界限。鹽粒般的細雪又大了點兒,簌簌而落,屋頂、樹梢、路面,整個四九城被風雪冰封,銀雕玉琢,白茫茫的一片。
他和在初雪中擁吻。
雪無聲無息地抖落在兩人發梢和肩頸間,像是染了歲月的白。
兩相悅,暮雪白頭。
-
佛經有言,起心念,驚十方神煞。
世間有三苦五濁,心一便是劫濁,一朝癡心起,因果隨念而生,他日苦厄或是幸事,緣起或者緣滅,紅塵之中萬般因緣皆有定數。
但我見你第一面,千紅萬艷再難眼,諸事等閑休,紅塵滾滾而來。
便知:
你是我命定的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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