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
祁汐油然而生一種屈辱。
又莫名有點想笑。
接過陳焱掰開的筷子,打開飯盒。
夾上米吃了一口,側眸看沙發上的年。
他沒吃飯,兩條長大喇喇敞著,一手握著罐啤酒搭在膝上。
打完籃球賽后,他應該回過一趟家,換了服,還洗了澡。
衛還是黑的,但跟早上的不是同一件,帽檐上多了銀裝飾,背后還有暗刺繡圖案。
很很致。
是潯安的批發商廈里買不到的款。
再配上那頭張揚的銀發,怎麼看怎麼一副游戲人間的桀驁樣。
很難想象他做開題來如有神助……
祁汐收回視線。吃了兩口,眼睛又瞟向男生。
陳焱放下了手機,淺薄的眼皮掃過來。
“老子臉上有花兒?”
祁汐搖搖頭。
沒有。
但突然有一種別樣的,環。
笑了下:“就是沒想到,你英語那麼厲害……”
陳焱不屑嗤聲:“所以你是覺著,我天只會混?”
他笑得散漫,語氣里有點自嘲的意味。
祁汐還敏地察覺到了的意,以及下意識的攻擊。
——像是被一語中的,到了什麼的逆鱗。
祁汐斂下睫,自知有些說錯話了。
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其實,一點不了解陳焱。
對他的印象,基本來源于別人的口述——很容易先為主……
沉默著吃了幾口飯,又開口問:“你是哪個學校的呀?”
陳焱沒抬眼,舌尖頂了下腮側。
“八中。”
祁汐再次愣住。
那個連高三都不補課的八中?
祁昊上的那個八中??
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學校啊,能教出祁昊那種學生——僵尸打開他的腦袋都得失一下。
同時還能教出陳焱……這樣的。
祁汐在心里措辭了幾下,才又說:“八中是不是,管得松的?”
對上年淡漠的眼和微挑的眉,又趕快補充道:“就,附中的條條框框特別多,好些校規煩人的……”
“校規?”陳焱邊扯了下,“八中也有啊。”
“活著。”
祁汐:“……”
祁汐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喝了兩口,還是沒忍住疑問。
“你學習應該不錯吧?那……怎麼不上附中呢?”
話沒問全:陳焱績不錯,看樣子家里應該也很有錢。
——這不正是三班那群子弟們的標配麼。
男生眉心了下,氣音笑:“怎麼?”
“八中的不配和附中的好學生一起玩兒?”
祁汐梗了下:“……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焱放下手里的易拉罐,直勾勾看著。
“不過,你也沒多乖吧——”
他上突然傾靠過來,嗓音很低:
“不然怎麼大晚上還來找我呢,嗯?”
距離驟然拉近,年立的五在眼前放大,沖擊力十足。
一雙黑眸尤其幽深。
暗昧又勾人。
祁汐心頭一跳,眼皮跟被燙到一般快速翕。
側過,避開男人直白的注視和吐息,重新抓起筷子。
米很辣,剛還吃得火熱,這會兒鼻腔里卻沒了辣氣。
——取而代之的是年上清新的沐浴香氣,還有年輕而熱烈的荷爾蒙氣息……
陳焱悶笑了聲,懶洋洋靠回沙發,繼續劃拉手機。
但祁汐還是注意到了變化。
他拇指定在屏幕上方半天沒有作,眼睛發怔一般一移不移,不知道在想什麼。
祁汐垂下眼皮,安靜進食。
想,自己今天確實有些多話了……
過了好一陣,陳焱開口,嗓音含著沙一般:“幾點回?”
祁汐摁亮手機,上面的數字正好跳到22:00。
把吃完的飯盒和筷子裝回塑料袋。
“現在就回。”
陳焱抻開兩條長,起。
“走。”
祁汐的覺沒有錯,陳焱緒確實不高。
他面上無異,神一如既往的懶倦,只不過上有種靠近了,才能到的低氣。
兩人一路上沒什麼話。走到巷前的路口,陳焱朝馬路對面挑了挑下,示意自己走。
祁汐扯了下書包帶,垂睫小聲說了句“拜拜”,轉踩上斑馬線。
過了馬路走到巷口,又停下來,回頭。
年依舊站在紅路燈下,不過沒往這邊看,正垂眼盯著手機。
他另一只手上多了一點燒亮的紅,遠遠去,眉間蹙起的影也更加濃郁。
沒有由來的,祁汐的心忽地沉了一下。
眨眨眼,轉過繼續走。
看見巷口的小超市還開著,祁汐掀開布簾走進去,打算再買兩把鎖,把自己的行李箱和柜都鎖好。
正跟老板付錢時,聽見遠響起兩聲汽車喇叭。
突兀又刺耳。
拿著鎖頭走出超市門,祁汐的目一下子頓住。
小巷路口,銀發年的側前方,停下一輛通純黑的轎車。
車前的標識是一個三叉戟,車牌還是連號——這種車,別說在潯安,就算在北城或南都也是很扎眼的。
后車門打開,上面下來一個小孩,看上去也就十來歲。扎著兩條長辮子,上的百褶和小皮靴都非常漂亮——一看就是備家里寵的模樣。
小姑娘懷里抱著個小盒子,一蹦一跳地向陳焱跑過去,里脆聲喊著:“哥哥哥哥!”
跑到陳焱跟前又拘謹起來,也不敢靠近,只把懷里的盒子舉給他,又仰起小臉說了句什麼。
陳焱抄著兜沒彈。他面無表地看了片刻,薄了兩下。
祁汐聽不到他說了什麼,只看見小姑娘的胳膊立時聳拉下來。
嘟著臉看陳焱,不甘心一般往他跟前湊,還把盒子往他手里塞。
男生銀發后的眉微擰,長手不耐一甩。
“啪嗒”一聲,盒子摔到地上。一雙彩鮮艷的球鞋滾到車邊。
小姑娘怔怔看著沾灰的球鞋,腦袋垂下來,像是要哭了。
車后座兩側門一起打開。一側下來一個長發人,似乎有些怕陳焱,只隔著距離忌憚地看了他一眼,拉過哭泣的孩上了車。
另外一邊下來一個穿正裝的高個男人。他撿起地上的一只球鞋,二話不說直接甩到陳焱上。
陳焱一沒,只淡淡偏了下腦袋。
鞋從年的口彈到地上,他頭偏回來,角很輕地扯了下。
無聲的冷笑。
不屑又譏誚。
男人指著他開始罵,聲音越來越高:“……打算混到什麼時候?!你看你現在,像個什麼鬼樣子!”
陳焱一點反應沒有,依舊漫不經心地冷笑著,線彎出淡漠又諷刺的弧。
唯有一雙眼出緒,眸暗又沉,鷙至極。
他比男人還要高小半個頭,長不不慢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睥睨他,輕輕吐出幾個字。
男人一下子然大怒,掄起胳膊就要打下去。
他手還沒落下來,突然“砰”的一聲脆響。
陳焱直接將車的前視鏡掰了下來。
駕駛座上的司機趕下車來。一時間,罵聲,人的尖,小孩的哭聲同時響起,混不堪。
怒氣沖沖的男人被司機和人拉上車。黑轎車隨即逃一般揚長而去。
陳焱罵了一句,揚手將前視鏡重重砸向車后蓋。
年銀的額發,后的衛連帽都隨著他的作輕幅擺。
他好似一頭被黑夜擒獲的。
兇悍暴戾。
卻又難免傷痕和豁口……
“嘩啦”一聲,小超市的老板在祁汐后拉上卷簾門。
他搖搖頭,里念叨了句“造孽玩意兒”,趿拉著拖鞋往小巷深去了。
祁汐擰了下眉,轉頭重新看向路口。
無車也無人。
被飛蛾圍繞的路燈之下,兩只球鞋離得很遠,各自孤零零躺在街邊。
走進筒子樓后,祁汐和從醫院回家的二嬸前后腳進門。
兀自松了口氣,抓時間洗了個澡,上到閣樓繼續刷題。
直到過了零點,才合上筆帽,將桌上的書本收進書包。
躺進被窩關好燈,祁汐睜眼看著黑漆漆的屋頂,好久都沒有睡意。
翻了個,又摁亮手機,點進q-q。
紅黑的q-q頭像是亮的,顯示手機在線。
祁汐點開那個頭像,盯著閃爍的標看了很久,遲遲沒有打出一個字來。
輕吁出一口氣,將手機放回床頭,閉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祁汐比平時早十分鐘出門。
周三了,還有三天補課就結束了。八月中旬重新補課之前,他們可以休息兩周。
路過客廳,鼾聲震天。祁汐瞟了眼布簾后呼呼大睡的影,在心里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本不想放假。
還在醫院里沒回來,放假就意味著要和祁昊獨。
實在不行就給媽媽打電話,回南都呆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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