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焱穿起白襯衫來完全不是那樣。
年領口的扣子永遠扣不上,鎖骨明晰又打眼。袖口挽至肘下,出強勁有力的小臂。
他仗著自己個高,下擺也不往腰里收,散漫落外面。
就這樣也不邋遢不顯五五分,反而有種瀟灑又野的勁兒……
正晃神,祁汐就看見陳焱抓起松散散的擺,草草抹了下潤的手背。
白襯衫被起又落下,年勁瘦的腰一閃而現。
線條分明,理噴薄。
祁汐跟被燙到一般,趕移開眼。
視線回到坐標系上,惱閉了下眼,輕吁出口氣。
陳焱劃屏幕的手微頓,起眼皮看:“還熱?”
祁汐沒接男生的目,只搖了搖頭。
口舌有點發干,拿過剛才倒的涼白開,抿了一口。
陳焱了下角,也拿起汽水瓶也喝了幾口,問:“做完沒?”
祁汐盯著禿禿的坐標系看了兩秒,認命般放下筆。
“完了。”
年起,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微響。
“過來。”
他又從窗口了出去。
祁汐猶豫了下,也跟著翻過窗臺。
深夜,白天的暑氣散去,室外比開著風扇的閣樓還要涼爽。
在閣樓住了這麼久,還從沒來過屋頂。
——比想要的要空曠許多,一眼看過去都是尖頂小閣樓,只有的這戶亮著。
后傳來嘩啦輕響,祁汐扭頭,看見陳焱手里拖著很大一塊板子——看起來跟泡沫板有點像,但表面踱了層鋁似的,在黑夜中反生。
走過去:“這是什麼啊?”
“隔熱板。”男生簡略道,一手將板子蓋上閣樓頂。
祁汐趕忙搭上手幫忙。
這玩意兒不沉,但面積不算小,有點想象不到他是怎麼把它弄上來的……
好在屋頂不很大,兩塊隔熱板就能遮個七七八八。蓋住房頂后,陳焱又拿出幾繩捆住邊角。
固定之后男生濃眉擰了下,似乎不甚滿意。
“冬天再上點膠。”他說,“起風扛不住。”
祁汐看著屋頂上的這塊遮庇,心里也有一小塊地方,倏地凹陷下去。
“好。”
陳焱沒說話,也沒回閣樓。他弓,原地坐下去。
祁汐眼睫了,也在男生邊坐下。
兩人之間隔了半米距離。祁汐靠上背后的遮板,兩手環住膝蓋,抬頭看。
呼吸稍停一瞬。
夏日星沉。
月亮不見蹤影,但麻麻的星星好似潑灑而下的辰宇,遍布整片夜空。
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星空。
純粹,盛大。
明亮到耀眼。
漂亮得讓人不自微笑,又莫名有種想要落淚的沖……
陳焱突然笑了下,又低低說了句什麼。
祁汐沒聽清:“你說什麼?”
“北極星。”陳焱又說了一遍,他偏頭向夜空,“今天能看見北極星。”
順著男生的視線,祁汐也看過去。
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分不清哪顆是哪顆。
像是看出的茫然,陳焱又道:“那塊兒有串連勺的星,很亮,看見沒?”
他抬手在空中畫出道弧度:“那就北斗七星。順著勺口往下看,就是勾陳一,現在的北極星。”
祁汐瞪著眼睛看了半天,還是沒找著,也不明白什麼是勾陳一。
可卻不訝異陳焱知道這些。
偏頭看他。
夜與星糅雜在年臉上,他的眼比星星還要明亮。
祁汐很慢地眨了下眼,下慢慢擱上膝蓋。
出神般又看了會兒天,輕聲:“以前,我外婆告訴我,說去世的親人會變星星,一直在天上看著我。”
爸爸過世后,時常想起外婆這句話——卻不再希爸爸變天上的星星了。
他生前守護那麼多人已經很累了,不想他還要變星星一直看著自己。
閉上了眼睛,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陳焱收回眼,視線在孩面上凝了好一會兒。
“你信麼?”他問。
祁汐笑了下,搖頭:“外婆哄我的。星星離地球那麼遠,人又不像星星一樣會發……”
若有似無地嘆了下。
“看不見我的。”
頓了頓,又道:“但人可以看見星星。”
“我住在這里這麼久,都不知道這邊的晚上會有這麼多星星。”
只覺得這條小巷仄又抑,卻不知道只要抬頭,依舊有明亮星空可以仰。
“可能是我,忘記抬頭向上看了吧。”
偏頭看了陳焱幾秒,眼睛亮亮的,聲音很輕,但很清晰。
“所以,我們還是要……向上看的。對不對?”
陳焱睫尖了下,搭在膝上的手指微蜷。
他半垂著眼皮沒看,也沒回答的話。
祁汐回過頭,也不再吭聲了。
兩人再次陷沉默。
半晌后,年嚯地起,淡聲:“走了。”
祁汐心里微沉,也默默站起來。
覺得,自己或許是又多話了……
陳焱回閣樓拿上背包,長躍到對面樓上,三兩下又消失了。
機車的轟隆聲也很快遠去。
祁汐仰頭再次看向星空,嘗試尋找陳焱說的那串勺子樣的北斗七星。
北斗星沒找到,一陣夜風徐徐吹來,孩立刻打了個噴嚏。
了肩膀,趕快從窗戶翻回閣樓。
除開那只空書包,陳焱什麼都沒帶走。
床尾的風扇依舊悠悠轉著,書桌上的冰瓶子已經融化大半。
目掃過那一排水瓶,祁汐的眼突然頓住。
空的玻璃汽水瓶旁,有什麼東西在反發。
走過去拾起來,一眨不眨地看。
居然是顆小星星。
從用外面隔熱板的銀涂面疊出來的,一顆星星。
指尖捻著星角緩緩轉,銀的小星星在臺燈下閃熠生輝。
——跟外面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
祁汐眸微,邊一點一點揚起來。
視線下移,落到合起來的卷子上。
卷頭的空白,多出一行不屬于的字跡。
年的手寫潦草,也瀟灑俊逸:
【這顆星星,看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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