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也沒怎麼遲疑,點頭:“好。”
看外面狗狗的樣子,覺這個月就會生小狗了。
正好這段時間放假,也耽誤不了什麼……
推了下眼鏡,又試探著小聲道:“那,我喂完狗……能在這兒寫作業麼?”
陳焱眉心了下:“怎麼。”
他直直看,狹長的眼中斂著笑,浪又散漫。
“老子收只狗不夠,還得收了你?”
年的嗓低緩磁沉,“收了你”這樣的字眼到他口中,怎麼聽怎麼曖昧不清白。
祁汐的心跳空一拍,睫尖著撇開男生視線。
“不是——”
垂眸看自己的英語卷子,頓了下,轉而又道:“嗯……我可以做飯。就像今天這樣,中午買好帶過來,晚上再做一頓……”
陳焱了下邊,腔里震出一聲低笑。
想得倒好。
他收了狗。
還得收。
喂完狗。
再來喂他……
他沒再說什麼,懶散散靠回沙發。
“隨便你。”
祁汐后背一松,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不用和祁昊單獨呆著了。
角不自覺彎翹,側眸。
陳焱的視線已經回到平板上。
男生的銀額發松垂落,遮擋深邃眉宇和高鼻梁,他朗的廓也顯出和。
安靜的室突然響起一聲很輕的“咔”,空調緩慢吹出悠長的風。
落地窗外,驕似火,蟬鳴正盛。
耳側的碎發被散,祁汐慢慢眨了下眼。
毫無由來的,心里突然就有一種很踏實的覺。
后來,在每一個炙熱的盛夏里,總會想起那一天——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可那一瞬心安的覺卻一直深刻。
也直到后來,才遲鈍地明白,那種安心的踏實,原來就做“安全”……
祁汐收回眼,埋頭繼續做英語卷子。一口氣做完四篇,放下筆,偏頭看陳焱。
白耳機線從男生口垂下,到的注視,他淡淡掀起眼皮。
祁汐趕快拿過手邊的那摞卷子。
“你能幫我……看下嗎?”
陳焱闔了下眼,面無表地扯掉耳機,一手接過的考卷。
他沒有急著翻,又看面前剛做的那張,眉梢了下。
“哦,”祁汐解釋道,“這張我也做了,不過這是學校發的作業,我也沒有答案——”
話剛說完,陳焱便刷地走桌上的卷子。
“爺就是答案。”
祁汐:“……”
行吧。
你是爺你說了算。
男生嘩啦啦翻的考卷,神倦怠,看得卻很快。
一摞卷子沒幾分鐘就過完,他又翻開剛做的那張,拿過的筆。
相比剛才吭哧吭哧的費勁兒樣,陳焱這簡直是降維打擊。
四篇文章他一目十行,覺比看中文還要快。
看一遍,答案也就出來了。男生刷刷圈出選項,將卷子撂回桌上。
祁汐趕快拿過來看。
錯了四道。
前面兩篇各錯一道,最后一篇錯兩道。
八分沒了。
這樣下去,想上清大……
夢里考吧。
祁汐輕嘆口氣,問:“這種類型的題,要這麼做呢?”
陳焱劃了下平板:“讀懂就行。”
祁汐:“……”
說得很對。
但跟他那句“有手就行”一樣,等于沒說。
陳焱看一眼,又說了一遍:“讀懂,不要當題做。”
祁汐睫尖了,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以前在南都,英語老師就說過,英語不止是學科,更是一門需要應用的語言。所以他們學英語不要只為應付考試。
——祁汐就是只為考試:會把句子拆解開來,分析語法和結構;做的時候也會考慮這算什麼題型。
而陳焱……
祁汐瞟了眼墻邊高聳的書柜。
不知道他英語怎麼學的,但陳焱明顯就是他們英語老師非常喜歡的那型。
陳焱起,手里的平板“啪”的撂面前。
祁汐低眸,看到偌大的屏幕上顯示著“單詞記憶計劃”一行字。
嘗試著劃了兩下,發現這是個背單詞的件。除了背新詞,還會據什麼“忘曲線”復習背過的單詞,不至于背了就忘。比自己死磕單詞本好不。
祁汐小聲:“這個還好的……”
陳焱坐回沙發,手上多了罐冰可樂。他單手“咔”地拉開拉環。
“一個月,全背了。”
祁汐愣了下,又在屏幕上點了點。
一共3000個單詞,一個月每天背哪些已經給安排好了。一天的時候五六十個,多的時候新舊單詞加起來最多120。
費是費點功夫,但也能背完……
看著今日計劃里的78個單詞,祁汐抬頭問陳焱:“你晚上一般……幾點睡啊?”
陳焱斷眉挑了下:“干嘛。”
“要哄老子睡覺啊?”
祁汐:“……”
祁汐的臉轟地熱起來。
是想多呆一會兒背單詞而已……
下一刻,才反應過來陳焱又在逗。
他在笑,邊弧度不甚明顯,卻分明又混又壞。
他又朝面前的平板抬抬下:“拿著吧。”
祁汐看向手里的平板。
這個東西,子弟班的學生也沒幾個有的,估計比一個學期的學費都貴。
可要拒絕的話……
估計得給陳焱繼續發一串“可憐狗狗你別生氣”的圖了。
最后,祁汐抿抿,小聲:“謝謝。”
陳焱眼皮了,沒回話。
祁汐低頭繼續擺弄平板。
全屏很方便,劃拉幾下之后,摁向屏幕下方唯一的圓形按鍵,返回桌面。
他裝的東西不多,兩三個游戲,還有些見都沒見過的應用。
祁汐也沒在意那些,注意力全在桌面的壁紙上——
純黑的底圖上,三團燃燒的烈焰形似三個“火”,又一起組一個字:
焱。
相比三個日,三個水,三火“焱”不算很常見的字,祁汐之前都不認識。
現在要問說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也只會說,這只是焱。
陳焱的“焱”。
眼前忽地出現一只修長好看的手,“啪”的打出清脆響指。
“讓你背單詞,沒讓你發呆。”
祁汐眨眨眼,思緒還是沒收回來,問:“為什麼他們會管你‘陳焰火’啊?”
最開始聽到時,還以為他的yàn就是焰火的“焰”。
陳焱扔掉喝空的可樂罐。
“因為那是群文盲,只會拆開念。”
祁汐在心里比劃了下:“焱”拆開來——火炎?炎火?
后來著著,就變“焰火”了……
不過,倒覺得“焰火”這個名字也很合他。
年如焰火般熾烈。
危險又耀眼。
祁汐角彎了下,又問:“‘焱’這個字,有什麼含義啊?三個火的話……是熊熊烈火的意思麼?”
陳焱放下手機,抬眸看,不說話。
對視兩秒,祁汐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睫,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有點多話了——干嘛要抓著人家的名字問個沒完呢……
男生的目卻沒從臉上移開,直勾勾的,意味不明的。
孩今天跟平時很不一樣,穿的依舊是最平常的白短袖配直筒牛仔——頭發大不一樣了。
一頭卷發梳得利落,在腦后扎個有點俏皮的團子。潔的額頭展出來,五也更加清晰,鼻頭小巧,櫻桃秀氣,額角的發際線上還有細碎的絨發。
至極。
陳焱眸微,緩慢傾,一手在卷子上的姓名欄上敲了敲。
“那你這‘汐'',又什麼含義?’”
距離拉近,祁汐呼吸稍滯,不自覺吞咽的作帶脖子上細瘦的筋骨。
頭發盤起來,脖頸線條也完全顯現,纖薄的肩頸連接伶仃鎖骨,每一寸的皮都很細膩。
白得跟似的……
年的尖下沉,又滾出一聲悶笑。
“三點水——似水麼?”
他黑眸下沉,轉黯,嗓音也得低緩:“有多,能不能滅了老子的三團火?”
祁汐的心懸停一瞬,隨之而來的,是更為迅猛的悸。
慌移開目,不敢再看他一眼,抓起水杯起。
后落下一聲得逞的輕笑。
輕佻又壞。
拿著水杯應該要去飲水機的,祁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跑到廚房來了。
從冰箱里取出一瓶冷水,倒出半杯一飲而盡。
長長緩緩地吁出一口氣,臉上依舊余熱難消。
剛才的疑問卻突然有了答案:
陳焱的“焱”,是比三團火還要炙熱的烈焰。
輕易就燒得人面紅耳赤,心如燎原。
磨蹭了很久,祁汐才遲遲回到茶幾邊。
年已經挪到對面的長沙發上,他兩條長橫著,視線一不凝在手機屏上。
祁汐松出一口氣,也坐下來開啟學習模式。
接下來的時間里全是靜謐。做完剩下半套英語題,開始背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