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大腦嗡出一聲,大腦空白了幾秒。
往旁邊撤了一步,和陳焱稍拉開距離。
“我先走了。”
陳焱沒吭聲。
快步走到橋頭,祁汐小聲打招呼:“二叔。”
祁鈞依舊有些愕然。他“哎”的應了聲,不自然地指了指巷尾:“走……快回去吧。”
祁汐點頭,和他往燕南巷走。
拐進巷子前,祁鈞又回頭看了眼。
銀發年依然立在路邊,遙遙定定地著他們,神不明,但周氣場又野又銳利。
祁鈞皺眉,側頭看邊的孩,言又止的:“小汐,剛那是……你同學啊?”
祁汐:“……嗯。”
“也是附中的?”
“不是。”
祁汐頓了下,低垂眼眸:“他……和我以前的同學認識。后來我同學托他給我帶過兩次東西。”
“這樣啊……”祁鈞的語氣有些怪異。
“那你昨晚,和他在一塊兒嗎?”
祁汐心頭猛跳。
“沒有。”
這個回答不算撒謊——陳焱昨晚本來就不在家。
祁鈞“哦”了聲,沒再問什麼。
走進單元門時他突然又開口:“你個孩子,還是離那種人遠點兒。他看著就不像什麼好東西!”
他抬手落在后頸上:“有什麼事兒,就跟二叔說,啊。”
祁汐眉心擰了下,快步上樓開他的手。
無聲輕哂。
二叔要知道自己兒子錢盜,還企圖看生洗澡,不知道會作何評價……
到了四樓,祁鈞掏出鑰匙。
“他不是‘那種人’。”
祁鈞推門的作一頓,扭頭。
祁汐垂著頭,聲音很輕,但很清晰:“他人好的。”
說完推門進房。
鄒新萍正好從廚房出來。見著祁汐,臉立時垮下來,又有些悻悻的。
祁汐趕在前頭開口:“二嬸,昨晚我同學找了個家教答疑,也我過去一起聽,下課太晚了我就直接住下了。應該提前給你說聲的,抱歉啊。”
“……”
“我吃過了,你們慢慢吃吧。”說完徑直上了閣樓。
鄒新萍嘟噥了句什麼,端著盤子進客廳了。
“吃飯!杵那兒干嘛!”
祁鈞還是沒。
他盯著關合的地板,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鎖好地板口后,祁汐吁出一口氣。
走到桌邊,打開手里的紙袋,把蛋糕盒和玫瑰花拿出來。
幸虧袋子夠深夠大,否則要給二叔看見這些,更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
祁汐拿過一大一小兩個水瓶剪開瓶口,將七枝玫瑰在大水瓶里,擺在桌角;又將剩下的一枝紅玫瑰進小瓶子,放到床頭。
的床頭現在滿滿當當的,除了玫瑰,還有玩偶。
那只大猴最顯眼,脖子上掛著一顆用擋板涂層疊的星星。
看著銀星星出神片刻,祁汐從兜里拿出手機,打開q-q。
沒有未讀消息。
點開最上面的頭像,盯著對框里的標閃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手機。
那一晚,祁汐睡得很不安穩。半夜迷迷糊糊醒了兩次,鬧鐘響后又起不來,腦袋昏沉沉的。
收拾好準備出門,手機突然震起來。
看見來電顯示,祁汐一個激靈。
媽媽聽起來語氣如常,先是問昨天生日怎麼過的,又囑咐最近降溫了要注意保暖云云。
掛掉電話,祁汐懸了一夜的心落下來。
看來二叔那邊沒跟媽媽說什麼。
可為什麼總覺得,二叔昨天的反應有點奇怪呢……
來不及細想,祁汐背上書包去了學校。
最后一天補課,老師們跟打了似的,直接兩節兩節課地上大連堂。就連午休時間都被一半,被英語老師占用聽寫單詞。
一直到下午兩節課后,祁汐才有空給陳焱發了條q-q:
【你已經帶奇跡去醫院了嗎?】
等了一節課,陳焱也沒有回消息。
祁汐拿上手機去到衛生間,連播兩通電話。
響應的,只有綿長的嘟聲。
陳焱是被床頭的手機震醒的。
他蹙起濃眉瞟向墻上的表——時針正好指向下午三點。
摁下接通鍵,話筒里傳來的聲干脆利落:“小焱?”
陳焱撈過床邊的黑t往上套,啞聲應:“姑。”
“……你不會一直睡到現在吧?”
陳焱不置可否。
他也沒想到自己能睡這麼久。大概是前兩天沒怎麼闔眼,代償太狠的緣故。
“我剛把你姥姥姥爺送上飛機,你姥姥又哭了。辦完登機他們就等在安檢口,我說半天都不肯進去……”
陳焱臉上沒什麼表:“我去了他們哭得更厲害。”
人嘆了口氣:“兩家人鬧了這麼些天,倆老人估計也折騰得夠嗆。他們也不比年輕的時候了,人老了,心就了,畢竟就你媽媽一個兒,還……現在,你是他們唯一的親人了。”
陳焱下了樓梯,走向廚房。
“我說了,我對他們沒意見。”
對面安靜片刻,繼續道:“小焱,你能跟小姑說實話麼?你不想聽你爸的出國,那為什麼也不愿意跟你姥姥姥爺去北城呢?”
“北城各方面都比潯安好很多。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你姥爺都有最好的資源……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陳焱沒說話。他打開冰箱拿水,目頓在一個塑料飯盒上。
盒里裝著一塊蛋糕,油層都被刮掉了,只剩下蛋糕坯和幾顆草莓。
也不知道昨天什麼時候放這兒的。
陳焱拿出飯盒,盯著禿禿的蛋糕胚看了兩秒。
“等明年夏天再說吧。”
“行吧。你也是大人了,自己做決定。”
“不過我聽你爸和我爸那意思呢,是還想把你往國外送。你沒跟你姥姥姥爺走,很稱他們的意。”
陳焱嗤了聲:“關他們屁事。”
“他們還指著你以后接管公司呢……”
又說了兩句,陳焱掛掉電話,三兩口吃掉蛋糕坯,往浴室走。
沖完澡,他握著罐可樂走進客廳。
“奇跡?”
小狗慢吞吞晃過來,仰頭懨懨看他一眼,又拖著肚子回窩了。
陳焱過去,看見狗糧碗還是滿的。
奇跡在窩里又是又是蹭,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想起昨天醫生的囑咐,陳焱轉上樓取寵包。
拿上包到小院里,奇跡站在臺階上,怎麼都不下來,難得的不聽話。
它很聰明,還記得上次被寵包帶出去后經歷過什麼,死活不樂意進包了。
陳焱沒耐心了,邁上臺階剛準備抓狗,后突然響起兩聲喇叭。
他偏頭,看見一輛黑的瑪莎拉緩緩停在院門外。
后門開,一西裝革履的男人下來,高鼻梁上的銀邊框折出冷。
看著他大步過來,陳焱黑眸虛瞇了下。
陳墨推開院門直接進來。
“你沒去送你姥姥姥爺?”
陳焱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睨著他。
“你有事兒?”
“……”
陳墨忍耐般閉了下眼,從提包里拿出一摞資料紙,命令的口吻:“選個學校,先過去念一年預科。申請材料有人幫你搞定。”
陳焱看了眼他手里的東西,角扯開嗤了聲,手抄在兜里沒。
陳墨皺眉厲聲:“我說話你聽不見?”
“我說話,你聽不見?”陳焱反問,他聲音不大,卻冷沉到骨子里。
年長輕輕一挪,邁下一臺階,離對方更近,迫也更強:
“我他媽,不去,國外。”
陳墨的臉瞬間比鍋底還黑:“那你想干嘛!”
“當初讓你去附中你不去,現在讓你去國外還不去,你就打算這樣混到死麼?!”
男人每斥一句,音量就拔高一分。鏡片后的眼中除了怒火,還有失,鄙薄,以及厭惡——像是在打量墻下的爛泥。
陳焱跟被刺到一半,眼睫了下。
邊卻一點一點起來,不氣反笑。
“和你有關系麼?”
“我是你爹!”
陳墨揚起手里的資料,“啪”地砸在他臉上。
年的額發被砸得輕晃。
他緩慢閉了下眼,臉上依舊沒什麼表,唯有額角的青筋鼓脹出來。
“汪!汪汪——”
石階下面,奇跡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了。小狗從來沒有這麼兇過,撲過去就要咬陳墨的腳。
“哪兒來的——滾開!”陳墨吼了一聲,抬就踢。
奇跡被踹中腦袋,發出一聲嗚鳴慘。
陳焱神起伏一瞬,刷地上前,一把揪上陳墨的領。
“我、沒、有、爹。”
年凝著他的眼,一字一頓戾氣十足。
他單手提著陳墨的領子將他按到門欄上,手背上筋脈暴起。
“我爹,早!死!了!”
放學的鈴聲響,祁汐第一時間拿出手機。
屏幕上干干凈凈。
摁下重撥鍵,將手機放在耳邊。
依然無人接聽。
祁汐沒再猶豫,背起書包往教室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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